霍子翼的話讓霍子寒怔了一下,回想起Ben和那孩子打電話的溫柔,他同意霍子翼的觀點,那孩子可能就是Ben的軟肋。
這樣一個富可敵國的黑道大哥,也許可能因爲這個軟肋喪命!
霍子寒忍不住想,真要到生死關頭,Ben對那孩子還會這樣溫柔嗎?
“我很好奇,他的那個救命恩人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征服這樣的男人,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吧!”霍子寒感慨地道。
“這還不容易,他不是說很快就過來嗎?到時找機會看看!”霍子翼道。
霍子寒點點頭,他對這個女人真的很好奇,有機會真的樂意認識一下。
當晚,霍子寒睡覺的時候,想起Ben,就想起這個女人,不知道爲什麼,很期待和她的會面,以致霍子寒睡着的時候,做了一個夢,看到一個面目模糊的女人,跟着Ben就像西部電影裡的大片一樣,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她護着Ben中了一槍,血流了滿地……
騰地那女人轉過頭,霍子寒就看到季苒的臉,她喊着小心撞開他,一把刀就插進了她的胸膛……
“苒苒!”霍子寒驚叫起來,猛地就坐了起來,醒了。
看到屋外的光線透進來,他才驚覺是做夢。
他呆怔了一會,才躺下去。頭就開始痛起來,這是上次車禍的腦震盪後遺症,他看過不少醫生,也檢查過,可是都沒治好。
只要睡不好,或者太勞累,頭就會開始痛,嚴重的時候還會心裡難受嘔吐……
這也是霍子寒這幾年不愛應酬的主要原因,他現在很怕去人多的地方,噪雜的聲音聽多了也會讓他頭疼,就像被針刺一樣,除非吃止痛藥,否則根本無法緩解。
霍子寒有時抗拒吃止痛藥,怕吃多了有依賴性,還影響大腦,可是不吃又受不了!
有幾次他努力剋制着不吃藥,生生捱了過去,可是事後卻像生了一場大病,全身虛脫無力,連下牀的力氣都沒。
這樣來了幾次,再加上一直找不到季苒,霍子寒就有些自暴自棄了,吃就吃吧,大不了一輩子依賴藥物,能活多久算多久吧!
他唯一堅持的一點就是不沾毒品,曾經有人說毒品可以緩解這些症狀,可霍子寒就算痛得要死,也不往這方面動腦筋,他覺得那纔是自殺!
他躺在牀上,先忍着頭痛,讓自己去想招商引資的那些資料,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想着想着,又想起了Ben打電話的溫柔,這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閉着眼,霍子寒都能清晰地想起當時Ben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很幸福,很滿足……
他突然就羨慕起Ben,他打拼出的那個世界,這些就是他的動力吧!
而自己的動力在哪呢?
他瘋狂地賺錢,把自己的公司開到全世界,他擁有數不盡的財產,在很多地方都買了房子,可是那都不是家,僅僅是一個落腳的地方……
他的家在哪呢?
霍子寒不自覺地又想起季苒那一百多平米的公寓,那房子季苒沒回來過,可是他還留着。
除了開始賭氣讓唐嬸別去打掃,之後還是恢復定期打掃,可他再也沒去過。
他不敢去,那房子有他和季苒太多的回憶,他怕自己走進那房子,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思念和絕望……
胡思亂想着,霍子寒的頭更痛了,他撐不住,起身下樓去找藥,路過落地窗時,看到自己因爲痛疼佝僂的身影,霍子寒突然一陣悲涼。
人們只看到他風光無限的一面,有誰想到他私下是這樣的?
他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他需要有人關心,需要自己痛疼的時候有人端茶遞水,更需要在勞累了一天後,回家看到笑臉,吃到熱騰騰的飯菜……
也需要家裡有笑聲,而不是令人絕望的冷清……
苒苒……苒苒,不要對我那麼殘忍,回來吧!
你再不回來,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
飛往奉城的飛機上,季苒閉目養神,懷中躺着玩累了睡着了的孩子天天……季宸!
還有半個多小時就到奉城了,季苒表面很平靜,心裡卻波濤洶涌,各種情緒都蜂擁而至,讓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有些輕微的顫抖。
離開了四年,她是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這次回來,以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
陸漫,朱珠她們都還好吧?
季苒在心裡苦笑,自己和她們斷了聯繫,這三人一定恨死了她,等到了奉城,還得抽空和她們見一面……
還有,也該把天天帶到父母墳前祭拜,讓他們知道,季家有後代了,讓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感到欣慰……
她胡思亂想着,偶然想到霍子寒,卻沒那麼激動了。
那人在她的世界已經面目模糊了,她很少去想,或者一開始,見到天天那張酷似他的臉後會去想,可她太忙了,忙着學習,忙着照顧天天,忙着陪司翰天南地北地逃亡,打拼……
那段日子太混亂,混亂的讓她都無暇去想自己過去的生活,只覺得那平靜的世界對自己宛如另一個世界!
她也有機會去過平靜的生活,司翰曾經把她送到了英國一個偏僻的地方躲避自己的仇人,可是季苒最終又捲進了他的生活,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奔波……
說不清是爲什麼,或許這就是她和司翰的緣分,在經歷了幾次共患難之後,他們已經超越了男女關係,變成了戰友,兄妹,甚至家人!
對,家人!
她生天天差點難產死了,是司翰救了她,在醫療設施不健全的小醫院,他把自己的血輸進了她體內……
而同樣的事,她也爲他做過!
可以說,他們彼此的血液裡都有對方的血流動着……
在這段混亂的日子,她學會了開槍,還殺過一個人……
季苒還記得開槍後她害怕的全身發抖,她殺人了!
從前只會拿手術刀救人的她,第一次用自己的雙手奪去了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可直到現在,季苒都沒後悔過當時開的那一槍,司翰的仇人抓住了天天,扭斷了他的手臂,那粉嫩嫩的手臂和天天的慘叫聲讓季苒頓時就紅了眼,他摔了一跤都讓她心疼的要死,這人竟然敢傷害她的寶貝……
所以,沒等那人獰笑着將手掐上天天稚嫩的脖頸,季苒顫抖着,撿起地上的槍,對着那人臉上開了一槍……
她不後悔,比起這些兇惡的敵人,她的兒子纔是最寶貴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用司翰教,那一刻季苒理解了司翰的世界,也不再爲跟着司翰覺得違背了自己的價值觀……
她變了,可僅僅是思想的轉變,骨子裡用司翰的話來說,她還是那個善良的丫頭,動不動就拿她的人生觀開解司翰。
一個醫生,一個從小就沾染着黑道文化長大的黑道分子,兩種思想南轅北轍,可就因爲一起共患難,因爲天天,意外地就融合在一起……
就算不能統一,也在相處中學會了彼此尊重,彼此理解……
像家人一樣互相關心着,互相愛着對方。這種愛至少在季苒,是很單純地對家人的愛,就像對季鍺……在某方面,季苒覺得司翰就是除了季鍺之外,她另一個哥哥!
她對他沒有男女之間的愛,就算司翰故意**了誘惑她,她還煞風景地對司翰說:“健美的身體我看多了,說實話,你這具身體真沒什麼看頭,那些疤痕醜死了!”
弄得司翰差點吐血,悻悻然地道:“你不覺得有這些疤痕才更性感嗎?這纔是真男人!Man你懂不懂?”
“懂!可我真不覺得你Man!原諒我,我看到那些傷痕,我就想到你因爲這傷痕躺在牀上快死的樣子,我實在欣賞不起來……特別這傷還是我縫起來的,看到它們,我就想我水平怎麼那麼差,給你留下這不可磨滅的傷痕!”季苒無辜地道。
司翰腦中有個小人口吐白沫四腳朝天暈倒了,繃着臉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再和季苒說下去,她絕對會給自己上一堂醫學課,說些比他親眼見到還血淋淋的畫面讓他噁心……
這女人就是故意的!
季苒也的確是故意的,她能看出司翰對自己的感情,可是雖然跟着司翰走南闖北,司翰的世界對於她還是一個無法徹底融入的世界,天天一天天長大,她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活在這個世界裡,終有一天,她要帶着天天離開……
既然如此,何必給司翰希望呢!
更何況,司翰的愛和季苒希望的也不是一樣,東西方文化觀念的差距,司翰就算說愛她,也不影響他在勞累或壓力大的時候和看順眼的女人Happy一晚。
季苒就曾經撞上一次,對於她場面有些尷尬,司翰卻不以爲然,大大方方下了牀,走出來和季苒談事。
那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最近這兩年,司翰弄清了她的態度,幾乎不在外面亂來了,可這也無法改變季苒對他的看法。
季苒直接說:“你就是一頭獅子,你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那就繼續照你的方式生活下去,別爲我改變,因爲我相信,扭曲自己本性勉強去做的事都是不可能長久的,我們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否則有一天你會恨我,我也會恨你……你願意我們變成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