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邃,你騙我到這兒來,真的能讓我見到粟兒?”覃兮被万俟邃領到了一個極其陰寒的洞穴之中,不禁心生寒意,冷不丁的打了一個激靈,問了一句。
“覃兒,你倒是越發不相信我了,反正已經到了這兒,你還有什麼後悔的餘地嗎?”嘴角一抹笑意,顯露着那點點得意,可覃兮又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她似乎……又被耍了一次。
“你若是騙我,後果也不用我再說一遍。”冰冷的聲音從喉嚨裡低低的發出,一種淡淡的恨意竄上了心頭。
“同歸於盡又怎樣?能抱的香玉在懷,死也算是瞑目了。何況,我万俟邃早已是將死之人,還差這麼一下子嗎?”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說漏了什麼。將死之人……覃兮一定會聯想到很多,到時候可能還會逼得自己說出那件事情。
“你說什麼?”果然,聽力極好的覃兮思路也很是清晰,明銳的洞察力一直是她在深宮與權謀之中生存下的資本。
“呃,沒什麼。”神情黯淡了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捨去了那般靈魂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是不是能夠與嘆覃兮白頭到老,堅守那永不磨滅的愛情。
“到底怎麼了?”
覃兮深信万俟邃不是亂說話的人,若今日這句話是從尉遲雎口中說出的,覃兮可能就當是句笑話罷了,畢竟尉遲雎一向是這樣的調調,可万俟邃的謹慎她也很是明白,絕對不會是那樣隨性的人。
“一點小事罷了,你就這麼在乎我嗎?唉,覃兒,還說我死了也沒什麼,今日怎的這樣關心了?”一貫不喜歡開這樣的玩笑,覃兮一下便猜到了一些什麼,一陣熱淚涌上心痛,頓時嗚咽在了万俟邃的懷裡,如一隻小貓般。“万俟邃,你騙我,快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了?”
心中的那一個結,終是到了要解開的時候,万俟邃心想。“那覃兒,我若真是要死了,你會怎麼樣?”神色再一次暗淡,卻又能看見繼續淺淺的期望,這樣幼稚的問題,他也會問一遍……
“你若是死了,我定要找來那世間最好的忘情酒,一口灌下去,將你忘得乾乾淨淨。並待我死了之後,也要多喝幾碗孟婆湯,下幾世也決不會記起你。”一句話乾淨利落,不帶任何的留戀,覃兮就是覃兮,若是決定要說什麼,就絕不會掩藏掉一些灰暗的色彩。也不顧此刻的万俟邃心中怎樣複雜,她不想再一次連累他,此話雖然看似無情,卻飽含着碧娜海誓山盟還要寶貝千萬倍的情誼,可是万俟邃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既然都很愛對方,爲什麼不能在一起,還要一次次的互相傷害?
“覃兒還是這樣絕情啊。”悲憫的嘆了一句,這是在可憐誰?
“你若敢死,我定會比這絕情千萬倍。”
“好了,快走吧。”
原本他想說,好了,我的寶貝覃兒,我怎麼敢死呢?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怎麼會捨得?可他卻先這樣太過甜膩了些,殊不知此刻覃兮心中的那一點小小期盼,緩緩落空。
“嗯,走吧。”
當覃兮再一次見到那嬌俏絕美的容顏時,已是幾個時辰之後,她和万俟邃走了很久,一路上,沒有一句話。
那張熟悉的容顏,一點都沒有變,就像童話中白雪公主被惡毒的王后用毒蘋果毒害之後,被放在水晶棺材裡的那個樣子,而若是這樣,自己即是那個狠心的王后,而身邊這個俊逸男子,就是那用深愛的吻喚醒白雪公主的王子。
“粟兒……”這一刻,覃兮心中的感慨,多的幾乎說不清楚。爲什麼要讓她在見到這個女孩?明明已經不在了,卻爲何要出現?雖然這樣的想法很賤,可覃兮一直是個很現實的人,從來不裝聖母,暗度千萬人。
“覃兒,我倒也沒騙你吧。”
瞧着這張蒼白的臉蛋,覃兮再一次心痛。她對粟兒,真的勝於其他姐妹,可自己卻又狠心奪走万俟邃,那個意義上的王子。“她……怎麼會在這兒?”
“那日弄過來的。”一貫簡練的回答,今日也不例外,可覃兮卻更是疑惑了。“什麼?那怎麼讓她復活?”
迫切得等待万俟邃的回答,她知道他將粟兒帶到這裡,就一定會有復活的辦法,不然也不用白費這一趟功夫,造了這樣好的一個保存屍體的地方。
“不能。”
“你騙我,若是不能你就不會這樣勞師動衆的尋這樣一個地方,也不會把她和芴兒葬在一個地方!”帶着哭腔的聲音,每一句都深扣其心。尤其是第二句話,連嘆息都是有些佩服自己找的理由。
“那個辦法根本不可能實現。”把粟兒安葬在這裡,確實是因爲當時想到了一個復原之術,可那個殘忍的辦法,不是万俟邃不肯做,畢竟他也算是殺人無數,可要找一個與粟兒靈魂匹配的人,當真是不太可能。
“爲了粟兒,我不惜一切。”堅定決絕的道出了這句話,惹得万俟邃心中有事許多猜疑。不惜一切,也包括自己對嗎?
“好啊,那你去給本王尋一個與她靈魂相符的人,並還願意獻出自己半個靈魂的!”他真的怒了,平日很少自稱“本王”,今日卻被覃兮惹得不得不說。可當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有事一個疑問,自己也算和她有些血緣,粟兒名義上還要叫自己一聲叔叔,那靈魂是不是也相符呢?
“什麼?靈魂相符……”靜靜的陷入了沉思,靈魂相符,那定是要血族皇室的人,可粟兒雖然是公主,但也絕不足以撼動血族皇室之人獻出靈魂。可在細想一下,粟兒既然是公主,尉遲雎又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定是不行的了,可万俟邃……他是粟
兒的叔父!可怎麼能犧牲万俟邃呢?
“那你……”覃兮爲難了,其實失去半個靈魂也不會死,只是這樣做的話,定會深深傷了万俟邃的心,他一定會覺得,自己待粟兒比他重要,可不用這個辦法,粟兒必定無法復活!
“我不行。”一口否決覃兮這個想法,自己早已失去了大半個靈魂,先不說死不死的問題,就是全部拿出來給粟兒,也是不夠的。可覃兮卻被這句話激怒了,道:“万俟邃,不就是要你半個靈魂嗎?粟兒爲你做了多少事,你連這一點點都不能犧牲?”
聽聞此話,万俟邃饒是更怒了,本想一口說出事情原委,可卻又覺得心中委屈,只好犟着嘴。“我爲什麼要把靈魂給一個我毫不在乎的女人?就因爲她爲我生了一個孩子?那我就告訴你,心甘情願爲我生孩子的女人,多的難以計數。”輕蔑的笑聲,譏諷着覃兮,可她沒有像那些狗血的言情劇那樣,一巴掌扇在万俟邃的臉上,因爲她知道,此時唯一的希望,便是万俟邃……
“那如果,用我葛覃兮的命來換呢?”沒有任何波瀾的一句話,卻讓万俟邃實足愣住了,他沒有想過,粟兒對於眼前這個女子來說,是這樣的重要,重要到寧可捨棄自己的生命,這樣說來,還真是比自己對芴兒那種感情還要深……
死寂了許久,覃兮還是腦子一片混亂,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可既然已經做了,就絕無返回的餘地。
“……好。就當,爲你。”
又一次,他爲她做了犧牲。就當,爲你……是啊,爲了你,他什麼不能做?上一次半個靈魂,這一次也是這樣,算算看,他將整個靈魂都給了你。可你卻在想什麼?可還不知怎樣面對?
“万俟邃,你犯賤!”
不知道爲什麼罵他,就覺得心中那個無數懊惱,他都這樣對自己了,自己爲什麼還要這樣?看來犯賤的不是他,是自己吧?
“覃兒,是,我犯賤,我犯賤愛上了你,我犯賤沒有靈魂。那我再犯賤下去,你還會愛我嗎?”寵溺的望着覃兮,他真的很疼惜眼前女子,疼惜到不行讓她受任何傷害,哪怕換來的只是一句“你犯賤”。
覃兮沉默了,再一次用那雙迷人的眸子望着万俟邃,她真的不知道万俟邃會說這樣一句話,真的不知道他這樣愛自己,寵自己……
晶瑩淚珠緩緩落下,“啪——”滴落在了万俟邃的心上,滴碎了那顆如紙般脆弱的心。
“邃……不,不是你犯賤,是我犯賤,我賤的根本配不上你分毫,你不要對我這麼好……真的不要……”低低的嗚咽變成了抽泣,軟趴趴的躲在万俟邃懷中哭泣。
“那好,我們一起犯賤。”
那一天,她說“你犯賤!”可他卻回答:“是,我犯賤,那我們一起犯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