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寂長空,一架波音飛機翱翔於藍天,機艙中,一名男子正透過小小的窗戶看着無際的白雲。
忽然那精緻的劍眉微挑,手中一杯清茶一晃,胸膛猛的一個震盪,那種感覺,就好像什麼東西沉沉的落地,而後再也拾不起來。
茶留下的污漬讓的男子隨意的休閒大衣顯得有些略帶瑕疵,一位空姐見此,帶着一個標準的微笑走上前來,柔聲道:“先生,需要我在爲您倒一杯嗎?或者是您需要去更衣室換一件衣服?”
男子鳳眸微擡,顯然,這位空姐是逾矩了,只是他並沒有迴應什麼,只是繼續看着外面的藍天,好久好久,才沉聲開口:“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這是去哪?”
剛剛的那位空姐先是狠狠一激動,然後十分不解的看着這個絕世男子,這個問題實在是問得過分詭異了,自己花了大手筆包下這架飛機,也說好了要去的地方,現在怎麼還要問?就算是想搭訕剛剛就應該回話……
正在她遐想的時刻,男子又開口:“返航,回國。”
現在換成了所有人都是一愣,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是想做什麼?莫不成他是不知道飛機不能臨時改變路線的嗎?這樣簡直是荒謬。
“不……不好意思,先生,我們的飛機正在行駛中,不能中途返航。如果您改變了目的地,請當我們到達了終點之後在該航班,謝謝。”
那個長相甜美的空姐實在弄不懂這個男人的想法,也斷了剛剛的念頭,只好用標準的禮儀嗓音回答一遍。尉遲雎忽然蹙了蹙眉,脣邊掀起一抹笑意:“是麼,可是我想她了,立刻,回去。”
他的覃兮,讓他好想念……
你還過得好嗎,我的寶貝小覃兮?可能你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我也不應該出現,只是不知爲什麼,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卻在那一瞬間沒有了聲響,是你出事了對嗎?那就允許我回來再見見你吧。僅此一面,我便永不再來。
修長的手指在衣兜裡掏出了一根簪子,忽然笑得更加放肆,他感覺到了,覃兮在等他,不管是天堂人間還是地獄,她都會等他,因爲他是她永遠的好哥哥,永遠無法改變的……哥哥。
“先生……請您配合。”
那張美麗的臉蛋漲得通紅,尉遲雎則絲毫未改變想法,而是淺笑着,催動了那塵封已久的時光秘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個面容絕美帶着邪笑的男子,就這樣用一根小小的簪子吞噬了整架飛機。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找到過關於這架飛機的人和殘骸,包括這飛機上的所
有人……就這樣,消失了。
當他出來的時候有些狼狽,可能是因爲沒有控制好,竟然讓那架飛機在時空密道之中爆炸,不過好在沒什麼事情,還處理了那些人以至於自己可以不用動手。
他又回來了,回到了這裡,血族。
曾經是屬於他的領域,就爲了一個女孩子,他放棄過,不管是榮華富貴還是權勢名譽,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莫要說江山,就是用整個世界來相比,都沒有葛覃兮絲毫的意義。
可就往往是這樣,他幾乎是付出了所有,卻始終什麼也沒有得到。他曾經失敗過一次,不過那僅僅是爲了保存自己的面子與尊嚴,但現在不一樣,他輸掉的不是任何臉面與權威,只是他最捨不得放不下的愛情。可能不會有人會相信,一個男人,回味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做到這個地步。可尉遲雎不一樣,他可能做什麼都會謹小慎微,但唯獨這個,唯獨是葛覃兮,他可以不顧一切。
“覃兮,我回來了,你還會在等我嗎?”
他就在這片森林中,自言自語着,沒有大聲的吼出來,只是默默的,尋找着他愛的足跡。哪怕這美好的印記並非屬於自己,而是他人愛的見證……
“覃兮,你一定不知道,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候,不過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七年,很荒謬對不對?可能你覺得我一直是多餘的吧,所以也不會想到這些。只是覃兮,我本願意一直守候你千萬年,可是當那一次後山上,你撲在我的懷裡把我當做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他坐在一塊岩石旁,細細的撫摸着那岩石上的青苔,彷彿就是看到了那個女子,好美好美,卻是不屬於自己的……
那一次他真的被傷透了心,明明是想安慰她,卻不料得知了一個殘忍到難以令人接受的現實,她一直在演戲,爲了那個男人,她一直在對着自己演戲!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万俟邃就是比自己運氣好,他就能得到覃兮不是麼……雖然尉遲雎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計謀害的他也是受盡苦難,先前是半個靈魂的損失,後來被迫失憶,被人唆使,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可能是一輩子抹不去的痛。爲了覃兮,他把他害的很慘,他的驕傲是不可侵犯的,卻也能爲了葛覃兮生生的承受。毫無疑問,同樣是愛情,自己註定悲哀。
七年的相守,讓尉遲雎更加清楚的明白,自己設下的一個個圈套,終究折磨的還是自己。万俟邃瘦了七年的磨難,覃兮何嘗不是?而自己呢,雖然能日日看到她,卻也知道她到底是爲了誰……
万俟邃會爲了葛覃兮放棄
生命,哪怕最後沒有換來絲毫的用處,自己可以麼?答案是一定的,只是那不是膽怯,只是害怕徒勞。但付出有時候就是一種浪費,而人就是希望別人爲自己白白浪費些什麼,彷彿這樣能證明什麼叫做‘至死不渝’。
“覃兮,我真的好想你了,回來看看我吧。”
第一年,他這樣對着那塊石頭說。
“覃兮,你看我在這裡做了一個家,有你最喜歡的蒲公英。”
第二年,他獨自在那蒲公英從中遙望着遠方,好像那就是覃兮的身影。
“覃兮,我不在意徒勞與浪費,只要你肯回來,我就把生命都扔了,好不好?”
第三年,他躺在那一條小溪中,任冰涼的溪水澆溼自己的衣衫,毫無所動。
他在等她,一直都是,十年如一日。
“我的寶貝小覃兮,你若再不回來,可能就要爲我收屍了。”
好多好多年後,他已經去除了那一枚可以讓自己千年不老的神丹,丟在了那蒲公英從中,白髮已經攀上了他的雙鬢,可是等待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這個英俊瀟灑的男人已經是滿頭白髮,他半靠在那岩石之上,笑了:“原來是我太傻,磐石又怎麼會爲我而動。”
看破紅塵並非一念之間,那需要好久好久,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直到化爲一把枯骨……
滿頭白髮的他,在風雪之中顯得格外昂揚,多年的等待始終換不到愛人的一個回眸,罷了,人生就是這樣,你越期待的東西就越得不到,那麼倘若換一種方法試試呢,比如……忘記。
看着手中的那一根銀針,老人淡然一笑,依然是意氣風發。一瞬間,他狠狠的講銀針扎進了頭頂,或許很疼很疼,他卻面不改色。
“咚——”
他微笑着倒下,倒在了那片蒲公英里,就這樣,隨風化塵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那片森林裡的神申屠地下,兩具枯骨忽然顫動,然後在那幽幽的草地上,冒出了兩道靈魂。其實最多隻能算是一道半,女子依舊如往日般的美好,而那高大英俊的男子,卻是殘缺的虛幻……
他們想再一次擁抱,卻無能爲力。女子甜甜的笑了,彷彿一切都釋然,男子冷峻的面孔之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看着這個女子,竟然也咧嘴一笑。
很簡單的一個笑容,深深的印進而人的心中,而就在不遠處,隨着一陣飄渺的蒲公英,一個身着白衣的靈魂緩緩移了過來,他們……又重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