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聽穿林打葉聲
一蓑煙雨任平生
暢音閣裡終一敘
六百年一粟滄海一夢”
間奏過後,響起了一段機械音的戲曲唸白。
戲曲唸白過後,周夏的歌聲再次響起:
“可是啊,我卻,卻願意去相信
最渺小最微弱最柔軟最無畏的你
用盡了全力努力地去迴應
再無邊再無盡再無解總有一線生機
光亮你自己”
這一段,周夏逐漸累積的情感直接噴發,從弱混轉到強混的唱法帶給聽衆情感上直接的衝擊。光是那個“啊”的長音,就彷彿能夠穿透人的靈魂,讓人靈魂都在顫慄。
觀衆震撼了。
現場所有人都震撼了。
幾位導師震撼了,這是他們今天聽到的最棒的歌聲,猶如一場盛大的焰火表演,讓人體會跌宕人生的世事無常。
在高吭處,身後那位選手前所未有地使用了大面積的真聲,唱出華國人民身處逆境時的不屈精神。在細膩入心之外,大氣婉轉的旋律與歷史遙相呼應,搭建出時空對話的磅礴感,表達出華國人在直面風雨及未知時的一種豁達態度。
不得不說,這位選手選歌真心不錯,當年喬紫薇可是憑藉這首《光亮》,拿下了年度最佳金曲啊。
等等,許冠榮突然想起這是盲選環節啊,剛剛他都聽入迷了,竟然忘了這茬。當下,許冠榮直接拍了按鈕,大笑一聲宣告道:“記住我是第一個轉身的,這女學員是我的了,一會誰也不準跟我搶啊。”
椅子回頭了,許冠榮往舞臺上看去,雙手捏拳高舉,大拇指已經豎了起來,這是他的習慣動作,每當選手唱得好,他都喜歡豎起兩個大拇指,表達對選手的讚賞和肯定。
可當許冠榮看清選手的剎那,直接就愣住了,目瞪口呆,雙手還保持豎拇指的姿勢。
怎麼會這樣?
臥槽!
他傻了,直接傻了。
黃湛聞言樂了,直接拍下了導師按鈕,笑道:“第一個轉身就是你的?剛剛我也第一個轉身,學員怎麼不是我的呢?這種優秀的學員,肯定要在我的隊伍中.”
話沒說完,導師椅已經轉過來了,看到舞臺上的選手,黃湛說到半截的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直接傻眼了。
“怎麼會?”黃湛一臉的不可思議。
許冠榮這時候也回過神來,驚呼道:“這怎麼可能啊?”
張嵐見二人的反應,有些好奇,所幸後面的選手表現真的炸裂,足夠讓她轉身了,所以她也直接拍下了按鈕。
緊接着,喬紫薇也重重拍下了按鈕。這是她想要的聲音,喬紫薇很確定,這就是她想要的聲音,比之之前的蔣大平和王琳琳,還要想要。她已經決定,這位選手她一定會盡力爭取。
等二人轉過來,看到選手的剎那,也傻眼了。
“天啊。”張嵐驚呼。
喬紫薇也有些目瞪口呆,爾後笑着說道:“要不要那麼戲劇性啊?”
二人總算明白,現場觀衆以及剛剛黃湛和許冠榮的反應爲何會那麼奇怪了。
一身土裡土氣的裝扮,一頭大衆小碎髮,舞臺上的選手長相算得上清秀,但着實有些普通,估計這就是選手登場的時候,爲何觀衆會如此失望的原因,卻不是後面觀衆反應如此誇張的原因。
後面觀衆反應如此誇張,卻是因爲舞臺上那位選手,居然是男的。
男的!
男的!!!
舞臺上那位選手,喉結清晰可見,是個男的無疑。
可若不是親眼看見,誰敢相信,那個擁有天籟般的女嗓音,那個擁有堪比喬紫薇和陳雪琪嗓音的選手,居然是個男的?
真是奈何我輩沒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
若不是顧忌形象,四個導師在這一刻真想說一句臥槽,來表達他們的震驚以及不可思議。
直到現在,他們都有些不敢相信,剛剛那個天籟般的歌聲,居然是舞臺上那位男選手唱出來的。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在配音,在惡搞捉弄他們,所以轉身之後,他們死死盯着周夏,想看看周夏一會唱歌的時候嘴型對不對得上,以便確認這首歌是不是他唱的。
就在此時,又是一段戲曲唸白:
“莫聽穿林打葉聲
一蓑煙雨任平生
暢音閣裡終一敘
六百年一粟滄海一夢”
不同的是,之前那段戲曲唸白,是機械音,而這段戲曲唸白,卻是周夏自己唱的。
在整首歌曲中,最令人驚豔的莫過於第二段戲腔的演唱。歌曲中加入了京劇的唸白和唱段,唱出蘇軾名句“一蓑煙雨任平生”,讓整首歌層次豐富,推動感強烈。
而周夏的戲腔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竟然意外的字正腔圓,非常驚豔。在她的演繹下,彷彿能看到歷史的畫卷在徐徐展開,將這段戲腔中華國傳統文化裡直面風雨、豁達樂觀的人生態度表達地酣暢淋漓。
驚豔,真的太驚豔了。
光憑這段戲腔,幾位導師就值得爲這位選手轉身。
現場已經沸騰。
雖說王軒之前說過,在選手演唱的時候,現場觀衆最好保持安靜,可衆人還是忍不住鼓掌,尖叫。
“啊~~~無論目的
啊~~~最無畏的你”
此時,幾位導師已經確認,剛剛的歌聲,是舞臺上那位選手唱的。
真是他唱的啊。
這兩句,前面那個“啊”真的很見功力,是讓人熱血沸騰的那種。
幾個導師全都站起來了。
許冠榮雙手高舉,豎起大拇指用力的搖擺。
黃湛雙眼緊閉,陶醉在周夏的歌聲裡,臉上全是驚歎。
張嵐則滿臉震撼地盯着臺上的周夏,不知道怎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敢發誓,周夏的嗓音,絕對是她見過的歌手裡面,最頂級的,哪怕是喬紫薇都有些不如。
喬紫薇此時也是一臉動容。
“啊~~~不問宿命
啊~~最無畏的你”
隨着尾聲,周夏終於唱完了歌曲。
整個現場已經爆炸。
尖叫聲,吶喊聲,掌聲,起伏不斷,衝上雲霄。
“我的媽,這也太棒了吧!”
“剛誰說這民工是湊數來着?這若是湊數,那給我再來一打吧!”
“湊數個錘子,這明顯是個重磅炸彈啊。”
“怪不得能夠壓軸,這聲音太不可思議了啊,最後這位選手的實力,簡直強到無邊,比專業歌手還要專業。”
“是啊,剛剛那段戲腔,真的驚豔到我了。”
“何止是戲腔?在我看來,第二段副歌,更加驚豔。”
“這首歌的其他部分也很出彩,包括柔和的伴奏,積極向上的歌詞,瀟灑的長笛聲,極具穿越感的唸白,還有深深透亮的音色。彷彿從千年前緩緩漫步,經過浩瀚的宇宙,來到這個新的時代,看到黎明時分的光亮。而舞臺上那位選手,無疑將這首歌演繹得淋漓盡致,太棒了,唱歌很好聽。”
不單隻觀衆沸騰,羊城衛視的一干高層也直接沸騰,臉上的欣喜根本藏不住。
本以爲王軒犯了傻,找了個民工選手來壓軸,會讓《好聲音》虎頭蛇尾,可現在.就那位選手的表現,虎頭蛇尾個屁啊。這第一期節目,就屬這隨後一位選手表現最驚豔,最炸裂。
“太棒了,我就知道王軒老師值得信賴。”臺長說道。
“是啊,王軒老師的眼光就沒錯過。”
其他人一個個在附和,在拍臺長和王軒的馬屁。
楊崢在一旁撇了撇嘴,心說剛剛也不知道是誰一直在說王軒犯傻來着,就一羣馬後炮,事後諸葛亮。不過他也懶得去給這些人拆臺,總歸他之前也是不看好周夏的一員,覺得王軒做了一個錯誤的決策。
現在看來,王軒就是王軒,人家的眼裡看到的風景,遠比他們多,也看得比他們遠。
第二現場,看到四位導師轉身,朱權很激動,叫道:“轉身了!四個導師全都轉身了!”
周父不懂:“導師轉身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周夏的表現得到了四個導師認可,四位導師都想要周夏加入他們的隊伍啊!也意味着,你們的兒子晉級了。”朱權解釋道。
“啊?我兒子晉級了?”
“是的。不單止晉級,而且表現非常炸裂,看看導師們的反應,聽聽現場觀衆的歡呼聲、尖叫聲、掌聲,那都是給周夏的。”
周母眼眶溼潤了:“所以我兒子唱得很好嗎?可是他的嗓子,以前好多人都笑話他的。”
“以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今天開始,沒有人敢笑話周夏,以他的嗓音天賦,外加上王軒老師的栽培,周夏絕對能成爲華國數一數二的大明星。他不會比任何人差,你們的兒子真的很棒,絕對不比任何人差!”朱權道。
周母抹眼淚。
周父也激動得攥緊了拳頭。
……
第一現場。
隨着最後一縷尾音隨風而散,周夏的演唱終於結束。
掌聲、歡呼聲、尖叫聲,一波接着一波,直接將整個現場淹沒,也將周夏拉回了現實。
看向臺下沸騰的人羣,看看四位已經轉身,情緒同樣激動的導師,周夏有些愣住。
剛剛他在忘我的演唱,甚至都不知道,四位導師是什麼時候轉身的。
緊張的情緒再次爬上心頭。
沒辦法,四個導師太大牌了,相信任何一位選手面對他們時,都很難做到不緊張。區別就在於,表現得明不明顯而已。
而周夏,就屬於那種藏不住情緒的,他的緊張,幾乎寫在了臉上,觀衆們的尖叫聲,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四個導師全部爲他轉身了,觀衆的掌聲和歡呼聲也是給他的,並沒有因爲他的聲音對他另眼相看,冷嘲熱諷。
他晉級了,表現應該還過得去。這一點讓他很是振奮。
但他真的很緊張,捏着話筒,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幾位導師也看出了周夏很緊張,當下都有些詫異。剛剛他們聽周夏唱歌的時候,周夏可是非常放得開的,但凡周夏稍微緊張一點,都不可能唱得那麼完美,那麼好聽。誰想,唱完歌之後,周夏居然那麼緊張,就好像一個靦腆的大男孩一般。
“小夥子,你太棒了,聲音非常特別,我入行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歌手,不少男歌手,通過一些發音技巧,確實可以唱出女聲,但像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黃湛驚歎道,其實也是爲了轉移周夏的注意力,讓後者不要那麼緊張。
“可不。你的女聲,不像是通過技巧轉化的,更像是純天然,真棒。”張嵐說。
“我得先平復一下,你真的把我嚇到了,把我們所有人都給嚇到了。我真沒見過,一個男歌手,居然能發出如此天籟般的嗓音的,不可思議。”許冠榮說。
喬紫薇笑笑,看着周夏:“這樣,讓他們都冷靜一下,你先按照慣例,來個自我介紹?”
周夏點頭:“我叫周夏。今年23歲,來自貴省。”
“職業呢?”喬紫薇問。
“我是個挖掘機司機,在工地上開挖掘機的。”周夏說。
此言一出,滿場譁然。
觀衆席那邊,直接倒了一大片。
“我去!挖掘機司機?”
“別鬧。”
“尼瑪,挖掘機司機唱歌都比我好,我乾脆買塊豆腐撞死得了。”
“你可得了吧,就周夏展現出來的唱功,只比你好嗎?很多專業歌手、大牌實力唱將都不一定有人家唱得好好吧?若你都需要買塊豆腐撞死,那其他人情何以堪啊?”
“媽的,真牛!”
黃湛道:“小周,你確定你不是開玩笑?”
周夏愕然:“開什麼玩笑?”
“你真是個挖掘機司機?”許冠榮插了一句。
“是啊。”周夏點頭。
張嵐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刨根問底道:“那你開挖掘機幾年了?什麼時候入的行?在哪裡工作?”
周夏道:“有好幾年了,開始只是在工地上做砌築工,後面認識了一位挖掘機司機,跟他學了一下,意外發現自己竟然有開挖掘機的天賦,之後就去考了證,目前在羊城瀚華建築團隊裡面工作。”
說得那麼詳細,估計是真的了。
觀衆都有些不可思議。
幾位導師也不知該說什麼。
“就你這個唱功,科班出身的人乃至一些專業歌手、實力唱將,都不一定唱得比你好,說你是音樂老師我都信!”黃湛感慨道。
周夏連忙搖手:“沒有沒有,我沒正兒八經學過音樂,就是瞎唱的。”
黃湛攤手:“我竟無言以對,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喬紫薇笑:“哈哈,咱們今天說了幾個不可思議了?”
“問題就是那麼不可思議啊,不可思議的嗓音,不可思議的選手。”黃湛道。
“瞎唱都比我們這種專業人士唱得好,叫我等情何以堪啊。”許冠榮哭笑不得地說。
“沒沒.”周夏聞言有些不知所措。
“冠榮老師,看你乾的好事,把人家小周嚇成這樣。”張嵐說。
“就是。在周夏面前,情何以堪的專業歌手肯定不少,但絕對不包括你。不可否認,周夏唱得非常不錯,但論唱功,與你這個歌神可還差了一大截。”黃湛說。
許冠榮笑笑,不可置否。
觀衆也在笑。
周夏才鬆了口氣。
“有個問題,我聽你說話還挺正常的,爲什麼唱歌會是這麼一個聲音?你是故意模仿的女聲嗎?亦或者學過反串?”許冠榮看着周夏,問道。
“不是模仿,也不是反串。”周夏還沒開口,喬紫薇已經很肯定地說道。
“哦?”許冠榮看向她。
張嵐道:“他就是這個聲音,剛剛唱歌的時候,並沒有刻意模仿的痕跡。”
“如果我猜得沒錯,小周的嗓子在變聲期應該出過問題吧,導致他的聲帶出了變得,具體表現在,他是個男性,可說話卻是完完全全的女聲。也就是說,小周唱歌時的嗓子,其實才是他最真實的嗓音,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而他現在說話時的聲音,纔是他故意修飾的結果。對嗎?”黃湛說完,看向周夏。
周夏點頭:“我變聲期的時候,發了一場高燒,嗓子直接啞了兩個月,根本說不出話,後面好了之後,說話就變這樣了。”
“難怪。不過也是好事,這簡直是老天爺賞飯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