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歸不是一成不變的,事情的發展是動態的,今天是好事,明天可能是壞事,今天是壞事,明天也可能是好事。
最典型的案例莫過於塞翁失馬。
早上出門時魏華涵在所裡還有孤家寡人的感覺呢,所裡的同志們對他也是陽奉陰違,一個個都好像轉職神算子一樣,斷言他的好日子就快要到頭了。
可轉眼間,魏華涵就好像出去溜了一圈一般輕鬆,回來時就帶來一個公安部一級通緝犯。
一級通緝犯這是什麼概念?
能夠被一級通緝的每一個都是罪大惡極,你要說殺人,只殺一個的那還輪不到一級通緝。
像常立羣最初是在南方一個廠裡打工的,在廠裡打過工的都知道,老闆是想盡一切辦法扣你錢,其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遲到扣錢。
常立羣當時一個月工資三千多,還算不錯,然後有一次遲到了,按照規定,車間主任要扣他五十塊錢。
他就向車間主任懇求,無外乎說些上有老下有小賺錢不容易之類的話,想讓車間主任不罰他那五十塊錢。
他姿態是做到了,但關鍵車間主任沒這個權利啊,扣錢也不是到車間主任的口袋裡,而是被老闆收走的。
車間主任也和他苦口婆心把這些事都說清楚。
人車間主任也不是傻子啊,怎麼可能會去幫老闆背黑鍋。
末了車間主任很無奈,直接對常立羣說:“老常,不是我不幫你,我也沒辦法,要不你直接找老闆說去?”
常立羣可憐巴巴的說道:“我哪裡敢去找老闆啊,要不你幫幫我?”
車間主任也很生氣:“你和我白話那麼多沒用,難道我還能自掏腰包幫你付了罰款嗎?”
常立羣眼睛一亮:“主任,您看您每個月賺的也挺多的,要不您幫我先付了?我會感謝您一輩子的……”
車間主任被氣笑了,轉身就走,丟下一句話:“事情反正我也說了,怎麼辦你自己考慮吧!”
按理說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在常立羣看來,他覺得自己都如此低聲下氣的懇求了,車間主任還不給自己面子。
於是剛纔還說“感謝您一輩子”的常立羣,下班後就尾隨車間主任,殺了他一家,連五歲的小孩子都沒放過。
殺人一家三口,手段兇殘,自然就上了一級通緝令,懸賞二十萬。
同時對抓獲一級通緝令悲痛幾人或者提供關鍵線索的有功單位或個人,由公安部給予獎勵。
注意這最後一句,獎勵是由公安部給的。
你要是個人的話,誰給都無所謂,怎麼都沒那二十萬拿到手划算。
但魏華涵身爲警察,抓到一級通緝犯,自然不可能給他獎金。
雖然沒獎金,但公安部的嘉獎是不可少的,對於從政的人來說,這比一切獎金來的都可貴。
別看他得罪了南湖市公安口的三把手,就是得罪了一把手,在這個功勞面前都變的不算什麼事。
因爲身爲一名警察,你能得到公安部的嘉獎,那就已經是上達天聽了。
咱們以最壞的情況去算,就算你南湖市的公安口再怎麼打壓魏華涵。
魏華涵一怒之下換單位好了,去別的城市,別的城市的公安口依然是歡迎
要知道,一個得到公安部嘉獎的警察,那就是形象和麪子啊。
而且南湖市的公安頭頭也不會那麼蠢的,公安部都嘉獎的警察,你再打壓?
這不是不給上面領導面子嗎?
想明白這一點後,門頭溝所裡的同志們就不淡定了。
一個個有事沒事就圍着魏華涵轉悠。
“魏所,喝茶不?”
“魏所,要不休息下?我幫您審?”
更有甚者直接說:“呵,是不是杜氏建築那孫子?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魏所,您發話,然後您坐在辦公室喝茶就好了,我們去抓他!”
這次功勞啊,如果運作得當的話,起碼能夠帶來一個集體一等功,一個個人一等功,若干個二等功,若干個三等功。
這時湊上來,到時魏華涵在報告里加上你的名字,那就是功勞啊。
功勞是什麼?
那就是政治資本,是今後升遷的重要依仗啊!
所以大家都亢奮了。
此時楊小天就被魏華涵拜託了一件事,在審訊室裡看着常立羣,不讓任何人接近,也不讓常立羣有任何自殘的行爲。
現在的常立羣就是個金娃娃啊。
“呵呵,放心吧,我不會咬舌自盡的,我怕疼!”常立羣用很光棍的語氣說道。
然而楊小天已經看穿了一切,他笑道:“拉倒吧,別搞得自己好像渣滓洞裡的革命先烈一樣!連我點穴都忍不住的慫貨,我纔不相信你會自殺呢!”
“嗨,你別激我啊!我真會咬舌自盡的!”常立羣怒了。
“去吧,去吧,我先告訴你啊!咬舌是很難死的!不信你自己試一試啊……你試試能不能咬住舌根?”楊小天一臉嘲諷的說道。
“我這暴脾氣……”常立羣當機就怒了,尼瑪,我打不過你就算了,想自殺還要被你嘲笑?哼哼,你等着,等我自殺了,我看你小子怎麼收場!
心裡想着,常立羣就用力去咬舌頭……等等,似乎咬不住舌根,只能咬到舌頭的一部分……
常立羣發現這個問題後,就用力把舌頭向外伸,樣子頗爲搞笑。
楊小天不厚道的笑了起來:“怎麼樣?發現了沒?除非你能把舌頭充分吐出口腔外,否則你的牙齒根本無法咬到你的舌根……”
在他說話的時候,常立羣還在賣力的把舌頭伸出去,那樣子活脫脫像是在cosplay吊死鬼。
楊小天繼續說道:“對了,忘記告訴你,我是一名醫生!那麼我先告訴你結論吧,即便你能吧舌頭咬掉,你也死不掉,而且會很疼的哦……”
說話時常立羣已經狠狠的咬下去了,疼的他眼淚都飛出來了。
“你瞧,我說了很疼的!”楊小天一臉惋惜的說,“曾經我遇到過一個病例,一名患者用剪刀剪掉了自己的一部分舌頭,一側舌背動脈出血。半小時後才被家人送到醫院,我爲他進行了止血並斷舌再植……
對,答案你也猜到了,不但沒死,而且再值後舌功能恢復的很好哦,不但能說話,而且連痛觸味覺均完全恢復了……
所以啊,你如果在這裡咬舌自盡的話,我是由足夠的時間去給你做手術的!”
說到這,他一臉惋惜的向常立羣,慫恿道:“要不,你咬舌試試看?你知道的,醫生做手術就和練功差不多,不進則退,我也好久沒做這個手術了,你給我個機會唄?”
“我給你個錘子!”常立羣一臉鬱悶,把舌頭縮回去,哼了聲,沒說話了。
楊小天一臉愜意的笑容。
片刻之後楊小天拿出一支菸塞到常立羣嘴巴里,問:“抽不?”
這是打一棍子給個蜜棗啊。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常立羣惡狠狠的說道,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的情緒都給楊小天給掌控了。
楊小天“哈哈”一笑,給常立羣點上煙,問道,“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說說你是犯了什麼事唄?我也挺好奇的!”
常立羣頓時來精神了,因爲這件事對他來說,他覺得是件很得意的事!殺人啊,誰敢啊?於是他叨叨叨的略帶炫耀,就把這事給說了出來。
楊小天聽的一臉目瞪口呆:“你……就爲了五十塊錢,你殺人全家?”
“哎哎,你不懂了吧?錢是什麼?錢是王八蛋啊!關鍵是他的態度,你知道嗎?他對我的態度不好!”常立羣立即糾正道。
“呵呵…”楊小天笑了。
常立羣特別想糾正楊小天的想法,他說:“你這樣想,我一個月才三千多,他一個月七八千,幫我付五十塊又怎麼啦?他就是典型的爲富不仁!”
“你窮你有理啊?人家的錢不是辛辛苦苦賺來的?”楊小天有些憤怒的說道。
常立羣吐了個菸圈,慢條斯理的說:“話不是你這樣說的!”
“拉倒吧,你就是個慫貨!”
“嗨!我都殺人……”常立羣不樂意了。
“殺人就不是慫貨啊?”楊小天冷笑着問道:“那我就奇怪了,那錢又不是他收走,最終還是老闆收走,你爲啥不找老闆,而是去找他?”
“哎!”常立羣當即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人才磕磕巴巴的說,“我……我不是沒找到老闆家住哪嗎?”
“拉倒吧,你就是欺軟怕硬!”楊小天說道,“你真有種,等到上班時間直接搞死老闆,甭管你做的是對是錯,好歹是工人階級和資本家的階級矛盾,我會衝你豎起大拇指!但你現在?我就呸了,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常立羣被楊小天說的啞口無言。
“你這種人啊……”楊小天閒着也是沒事,乾脆問訊起來了,“交代下,逃亡這幾年,你都還犯了什麼事啊!別和我說你就老老實實的,今兒個是第一次犯罪被我們逮住了!”
常立羣內心很矛盾,沒說話。
楊小天說:“我也不是威脅你!我就和你說個道理!不說別的罪,就憑你的滅門慘案,絕對是死刑!蝨子多了不愁對吧?你多交代幾件案子,我哥們功勞大點……”
“我爲啥要讓你哥們功勞大點啊?”常立羣不爽的問道。
“你宣判還有些日子吧?到槍決,起碼還得有幾個月到半年呢!你要是交代多點,我讓你這段時間過的舒舒服服,在牢裡,菸酒不斷,肉也有魚也有,如何?”
“真的?”常立羣眼睛一亮,旋即問道,“那女人呢?”
“我去,你以爲監獄是我家開的啊?”楊小天反問道。
“嘿嘿!我就這麼問問!”常立羣說道,“那我問問,我就問問啊,我要是不交代呢?”
“不交代?”楊小天一揚眉,“我有無數種辦法讓你殘廢,而且別的醫生查不到任何外力作爲,你信不信?”
常立羣原本是不信的,但聯想到楊小天玄乎其玄的點穴技巧,終於還是嚥了口唾沫,說:“我信!我啥都說,那什麼……能不能先給我整點吃的?我早飯都還沒吃呢?”
楊小天“哈哈”一笑:“這才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