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鬧劇紛紛擾擾,之後只大半天的功夫,京城中關於範怡容的各種謠言便已經傳開了,街頭巷尾,茶樓酒肆,這件事幾乎成了最大的談資。
關於範怡容的故事版本變得很多樣,原本穆旭端出這一計,不過是想讓範怡容被逼無奈,以後都不能主動上門挑釁,對他們進行爲難,沒想到最後炒出來的結果,竟然出奇的好。
範怡容被貶低成了忘恩負義,蛇蠍心腸的女人,竟然要掀陳國上下大將軍大功臣的府邸。
再想想此前她圍剿軒王府便已經有了先例,眼下竟然固態萌發,實在是心思歹毒,還專挑王妃不在的時候,擺足了架子欺辱打罵王府的下人,活脫脫一個暴戾粗野的潑婦形象。
當晚,軒王府之人喜滋滋地議論着戰果,聽到那些詆譭範怡容的話,他們便越是開心,尤其是夏宸,就連臉上的疼痛,也覺得驟然輕了許多。
原那些圍觀的人,還有那些蓬頭垢面,臉上一塊塊傷痕的僕人,便是穆旭端讓良紗安置的。
圍觀的人都是街頭巷尾最三教九流,最喜歡長舌之人,把他們引到軒王府門前,親眼見證那麼一出好戲,聽到那些話,加上他們天生就有的添油加醋的本事,這件事,自然就快速地宣揚了出去。
那些“受傷”的僕人,也不過是在臉上塗上了胭脂假扮的,只不過是把衣服扯亂弄髒罷了,再有便是考驗演技,神情定要到位,鬼哭狼嚎的時候也定要夠給力。
最最壓軸的,便是夏宸,畢竟,她是結結實實地被範怡容狂扇了的人,臉上腫起的是貨真價實的傷,腿上還被燙紅了一片,若是真的要驗傷,那也是真真的。
範怡容自己也是氣急敗壞地承認了,她確實是對夏宸下了手,這樣的不打自招落入那些人耳中,即便其他人當真不是範怡容所傷,她也是沒法子辯駁。
再加上那一套套完全沒有紕漏的說辭,句句都聽着卑微,是在祈求範怡容手下留情,實際上,句句都暗含玄機,夾槍帶炮。
夏宸這般祈
求範怡容手下留情,不要趕盡殺絕,潛臺詞便是意指範怡容實際上打算對他們趕盡殺絕,而且還趁着正主不在的時候。
嘖嘖,着實是陰險狡詐。
這一仗,原是範怡容主動挑起,但是到頭來,她卻成了最大的輸家,軒王府只除了夏宸一人受傷,當真算是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是夜,夏宸房中,軟紗帳柔柔地掛着,昏黃的燈光下,隱隱投出一抹氤氳。燭火輕輕晃着,在地上投下一絲高低起伏的陰影。
牀上的人有些彆扭地躺着,有些閃躲,不願意擡頭看着坐在牀沿邊上的男人。
穆旭端卻是伸手把她的臉擡了起來,定定地看着。
那張原本粉嫩的臉頰上,印上了不少赫紅的巴掌印,眼下雖然已經擦了藥膏,但是卻還是發着腫,叫人瞧了禁不住陣陣生疼。
夏宸不願意這樣與他對視,又有些閃躲,“別看,醜死了……”
穆旭端心裡又是柔和,又是疼惜,輕輕嘆氣,把她摟進懷裡,小心地不碰到她的傷處。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穆旭端埋頭在她脖間,低低地說。
夏宸感到鼻尖一陣陣發癢,又有一股暖暖的感覺,那股感覺像觸電一樣,當真是神奇。
夏宸心頭髮暖,格外體貼,沒有無理取鬧,“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可是,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穆旭端輕嘆不已,心裡無限憐惜。
夏宸嘴角勾着,再多的疼痛,也已經消散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與穆旭端這般靜靜地抱着。
夏宸心頭冒出一個很傻氣的念頭,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能一直與穆旭端這般抱着,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這樣傻氣的念頭,她並沒有說出口。
過了良久,夏宸才輕輕開口,“這一路前去,可遇到了什麼麻煩?王妃他們,可安置好了?”
穆旭端心裡怔了一下,麻煩?他當真是遇到了一個大麻煩,不過幸好,現在已經甩開了。
但是,那塊玉佩……
穆旭端心頭有些發堵,穆家的兩塊玉佩,原本一塊在自己手裡,一塊在費振祁手裡。
穆旭端自己的那塊玉佩,早在斷崖處,他向夏宸表明不移心跡之後,便已經給了夏宸。
而自從費振祁認定了他是穆家少爺之後,便執意把自己的那塊玉佩給了他,所以自己在臨縣無奈之下當掉的那塊玉佩,其實是費振祁給他的。
那麼珍貴的玉佩,竟然爲了救那個刁蠻任性之人當掉了,穆旭端當真是悔青了腸子。
當日他低價典當,便是爲了讓老闆答允,要麼他親自前去贖,要麼有人拿着另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前去,不然絕不能出賣。
穆旭端也只能希望那個掌櫃的是個講信用的。
但是,自己的那塊玉佩在夏宸身上,他若是要派人前去贖回,又該怎麼向她開口?
直接說出事情原委,這個小醋罈,會不會馬上打翻了?
穆旭端心裡有些無奈,稍稍思慮一番,他決定還是暫壓不提吧,他安排好手頭之事,便再尋由頭去一趟臨縣,親自把玉佩贖出來。
他眼下是怕了這些刁蠻的女人了,往往他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她們就已經翻臉了。
眼下自己懷中的這個小女人,也是刁蠻本性不改啊,眼下他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黴頭好了。
如此一番細想,穆旭端便打算把阿諾之事蓋過,反正,今生只怕是不會再遇上了。
但是這只是穆旭端的想當然,他若是知道後來事情會那般發展,他定然十分後悔自己今晚沒有開口。
夏宸見穆旭端沉默良久沒有搭話,心裡只道是出事了,她不覺一臉緊張地把穆旭端推開,“怎麼了?王妃,出事了嗎?不順利嗎?”
穆旭端調整神色,笑笑道:“沒有,一路上都很順利。”
穆旭端細細地與她說他們扮做商人,他和倪清羽扮做夫妻,以及一路上的見聞,夏宸認真地聽着,也並無半點吃醋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