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一條,便是這個兇手最有嫌疑。”穆旭端的眼睛閃着一絲精光,格外凌厲,“小宸受傷之事,知道的人並沒有幾個,只除了那個兇手,還有方纔與我們一同避難的蒙面人。若解藥是那些蒙面人送來的,他們爲何不親自露面?或者,方纔我們一起在密室裡避難之時,他們爲什麼沒有直接獻藥?”
穆旭端說到這裡,夏宸突然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撐着虛弱的聲線,“哥哥,方纔與我們一同避難的蒙面人,他與你是舊識。”
夏津愣了一下,他們,難道這般沒有分寸,擅自將千禧閣之事告知了夏宸和穆旭端?羊七聞言神色也是變了一下,倪清羽這是下意識地豎了豎耳朵。
夏津挑眉反問,“哦,竟然是我的舊識?不知他姓甚名誰?是我的哪個舊識?”
夏宸和穆旭端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那他長什麼樣?”夏津又問。
“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他一直戴着面紗,沒有解下來。”夏宸有些沒底氣。方纔在那裡,她怎麼就沒有想到讓他報上名諱,摘下面巾呢?
夏津心裡略略放心,他又道:“那你既不知道他叫什麼,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想來更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又如何能判斷他真的是我的舊識,還是胡亂認的?”
“他知道哥哥肩上的傷,知道哥哥從來不喝酒,便是故意用這兩件事來試探我。”夏宸有些急急地說,但是氣息卻依然不穩,還帶着幾絲喘意。
“他們都叫他高舵主。”穆旭端補充道,“夏統領的好友中可有姓高的?”
夏津假裝認真思考的模樣,沉思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我實在是想不起來,況且聽你們所言,此人能在這麼一個神秘門派中當舵主,那自然便是一個厲害人物,若我的朋友之中當真有這麼一位厲害人物,我自然是應該印象深刻纔是。”
“可是他知道你的這些特質……”夏宸還是覺得,夏津
跟這人定然是識得的。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此人是不是夏統領的舊識的時候,還是談這顆藥要緊。”羊七怕他們繼續抓着這個問題不放,便是趕忙擦嘴,把話題岔開。
衆人這纔是重新把話題拐了回來。
穆旭端又開口道:“我們一起在密室裡避難之時,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態度便是變了,我看得出來,或許夏統領不記得他了,但是他對夏統領卻是實實在在地記掛着,他們對我們,也是沒有了敵意。若是那些蒙面人真的有解藥,定然是不會藏着掖着。就算是他們後來纔是找到了解藥,那他們也是會光明正大地上門送藥,完全沒有必要搞這一套,如此故弄玄虛。”
夏津、羊七和倪清羽三人都是知道內情之人,那些蒙面人便是千禧閣之人,若是他們真的有解藥,那便定然是會通過睒於鴻軒或是更加直接了當的方式送來,而不會這般讓他們猜測,疑神疑鬼。
倪清羽也點着頭道:“旭端所言有理。況且這個毒藥既是來自西北,普通中原人士定然是難以尋到解藥,所以,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這瓶解藥根本就是那個兇手主動送上門的。”
“可是,這人既然傷了小宸,爲什麼又是着急忙慌地把藥送上門來?”這人難道吃飽了撐了沒事幹嗎?思彤見大家都是反對她的說法,便是出言小小辯解了一番。她這個疑問應該是正常腦回路的人都會提出的。
良錦也是露出思慮之色,她回道:“方纔穆侍衛也說了,那個黑衣人首領竟然對小宸手下留情,說不定他真的是識得小宸,他的手下傷了小宸也是純屬誤傷,所以他今晚纔是趕忙吧藥送了過來。”
良紗和思彤方纔並沒有聽到穆旭端講今晚打鬥的場景,所以她們便是不知道這些細節。
夏宸心裡又是對自己認識的人上上下下,從頭到尾地梳理了一遍,卻是半點沒有想出這人究竟會是誰。自己認識的人中若是真的有一個武功這麼厲害的,那也是相當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雖然這個人手段有點殘忍,還傷了她。
“那照你們的推測,這藥,便是能吃咯,那便趕緊給小宸服下吧。”良紗很自然地得出這個結論。
良紗作勢便是要道夏宸身旁伺候她把藥服下,但是衆人的神色又是滯了一下,特別是夏津和穆旭端,兩人又都是沉着臉沉默不語。
良紗也是終於意識到了氣氛的異樣,便是有些訕訕然地滯在了那裡。
方纔他們的推測,也只不過是推測罷了,誰又能真的斷定事情便是如他們所想那般?
若事情並不是他們想當然的那般呢?若那個兇手有意送來了一瓶毒藥欲進一步折磨夏宸呢?若……
各種可能都是盡數涌上了他們的心頭,真正讓他們下這個決定,還是太難。
夏宸也是一下子看出了他們的異常,她的思緒變得有些低沉,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她開口道:“把藥拿過來吧,我吃。”
“妹妹……”夏津禁不住叫了一聲。
穆旭端的神色也頓時緊了一下,喉頭卻是打結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夏宸蒼白的臉色露出一抹笑,“反正現在我不吃,也沒有幾成活命,還不如賭一把,要是運氣好的話,能吃好了也不一定。”
“可是要是運氣不好呢?要是這是更毒的毒藥呢?”夏津有些激動地喊着,一臉沉痛神色,把夏宸剛剛藏好的淚又是惹了出來,盈盈地在眼眶裡打轉。
夏宸微微垂頭,眼眶含着淚花,但卻是硬生生地又扯出一抹笑,插科打諢地說:“從小到大,我和哥哥賭錢從來都沒有輸過,所以,我的賭運一向是很不錯的。”
夏津又是忍不住罵道:“你真以爲是你賭運好的,每次都是我偷偷讓你!”
夏宸眼角的淚最終又是滑落了下來,她何嘗不知道每次都是夏津讓着她,可是,她卻是依然恬不知恥地享受着這份偷來的勝利,在夏津這裡,她從來都擺在第一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