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喘息。
父女倆倔強對視的眼。
“張赫本,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太讓我失望了。”張卓立捂着胸口,臉色潮紅的說道。他有高血壓,一和人爭吵就血壓飆升。
“張卓立,你也太讓我失望了。太讓我失望了。”張赫本冷冷地看着他,說道。“假如你不是那麼市儈的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市儈?”張卓立的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無數個分貝。“你說我市儈?我怎麼市儈了?我哪裡市儈了?爲了讓家人過上好一些的日子有什麼不對?讓家裡多一層保險有什麼不對?”
“爲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張赫本譏笑出聲。“這句話你怎麼好意思說的出口?”
她指着自己紅腫的臉頰,怒聲喝道:“這就是你說的好日子?還是說,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作家人?”
“張赫本,你知道原因。”
“是啊。我當然知道原因。”張赫本說道。“爲了討好那個瘸子嘛。所以就要把自己的女兒賣了?”
“我不是爲了討好那個瘸子。”張卓立也很生氣,他的一番苦心,女兒怎麼就不能理解呢?“我是爲了救我們張家。你爹是幹什麼的你不知道?我們張家是靠什麼起家的你不知道?誰家的煤窯沒出過事?誰家的井底沒埋過人?上面沒人追究,我們給家屬賠些錢就行了。上面有人追究,我們的煤窯就要關閉了,就連我和你哥都得跟着去坐牢-----”
“遊家是什麼人?他們就是這場遊戲的創造者,他們是所有規則的執行者。他們想讓你生,你才能活着。他們想要你死,吐一口唾沫就能夠把我們淹死-----遊牧找上門來,我們能拒絕嗎?他手裡握着我們家的把柄,我敢拒絕嗎?”
張卓立坐倒在沙發上,一幅身心疲倦的模樣,說道:“我也是爲了這個家啊。”
“所以,你們做的錯事,就讓我去埋單?”張赫本並不接受這個解釋。“你們想隱藏罪行,就讓我去禍害別人。你養個女兒就是爲你排憂解難的?難怪你說養我不如養條狗呢。現在看來,還確實不如-----”
“張赫本-----”張卓立額頭青筋直跳。他的女兒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每次兩人吵架時,他都會被她氣得三佛出世七竅生煙。
“怎麼?我說錯了?這不是剛纔你說的話嗎?”張赫本不服輸的說道。
“唐重就對你那麼重要嗎?比父母哥哥還要重要?那個遊瘸子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就好了-----何苦要讓他生氣?何苦要把我們一家幾口人的性命都押上去?你想過後果嗎?你也不小了,做事想想後果成不成?”張卓立苦口婆心的勸解着說道。
“唐重當然沒有父母家人重要。”張赫本臉色嚴肅的看向自己的父親,說道:“可是,就因爲他沒有你們重要,我就想想方設法的去害他?我要爆他的秘密和醜聞?我要給他下毒用迷藥?我要把他非#禮強#奸了?”
“你--”
“我知道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沒害過我。他不僅僅沒害過我,還救過我,幫助過我-----而且,我還有一點喜歡他。你說,我爲什麼要害他?就因爲那個瘋子的要求?如果他們拿你們的命威脅,說讓我脫光衣服去市廣場裸奔,我要不要去?”
“那個時候說不定我還真去了。爲了救你們的命嘛,再說我身材也不是很差。可是,我爲什麼要替他殺人?爲了掩飾你們的礦井出過事的行爲,就要我替他殺人?而且還是害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害我的朋友?”
“你有沒有智商這種東西?”張赫本問。
“你怎麼和你爸說話呢?”張卓立跳了起來,一幅又要朝張赫本動手的架勢。
“我就是很好奇你到底有沒有智商這種東西。”張赫本說道。
“我沒有,你有?你要是我,你要怎麼做?你的選擇也只會是和我一樣。”張卓立反問着說道。
“我要是你,就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你們規範經營,限期整改,出了事就立即上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會有把柄被人抓住?”
“你說的容易,你知道做那些事情需要花多少錢嗎?你知道那要浪費多少時間嗎?周圍所有的煤礦全都這樣,就我們傻乎乎地跑去整改跑去上報?我-----我有沒有智商這種東西?”
“既然你那麼理直氣壯,覺得自己完全沒錯,現在幹嘛又氣急敗壞的模樣?幹嘛又要找我幫你解決問題啊?”
“張赫本,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到底是誰在不講道理?”
爭吵過後,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張卓立覺得自己的女兒不懂自己,不理解自己,貪玩任性,不顧忌家人的安危和親人的死活。
張赫本心裡更是難受,一面是自己的父母哥哥,一面是他的隊友朋友甚至還有點喜歡的唐重,因爲一個人的攪和,他要爲了親人去陷害愛人-----
“真是醜人多作怪啊。你那麼醜不好好在家呆着到處亂跑嚇壞了小朋友怎麼辦就算沒有嚇壞小朋友嚇壞了花花草草怎麼辦你的腿有問題那是上帝爲你出行製造的阻礙你違背上帝的意願一定會受到懲罰的觀音菩薩如來佛祖都不會放過你-----”
“你說什麼?”張卓立看着女兒莫名其妙的嘀咕出那麼一大段話,很是疑惑的看向她。
“沒什麼。我在罵人。”張赫本說道。“你的教訓結束了吧?如果結束了,我還有事要做。拜拜。”
“張赫本,你給我站住。”張卓立快速躍起,擋在了張赫本的前面。“你不許走?”
“怎麼?還沒教訓完?”張赫本臉上又露出她習慣性的嘲諷表情。這種表情的殺傷力極大,一般人見之即怒。“還是說沒有打夠?”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抽吧。你什麼時候抽累了我什麼時候走。”
“你-----”張卓立再一次被女兒噎得死去活來。舉起手來,卻怎麼也抽不下去。
他滿眼血絲的看着張赫本,柔聲說道:“本本,聽爸的,暫時不要回去。”
“爲什麼?”
“因爲遊牧現在很生氣。他好象是被唐重抓住了把柄,還吃了大虧。我懷疑他要報復唐重,也會報復你。如果你這個時候出去,不是正好給他提供了機會嗎?他要是把你抓走了怎麼辦?”
“你想多了,我不會給他機會的。”張赫本說道。“再說,我會一直和唐重在一起。如果他要報復,也會先報復唐重纔對。和我有什麼關係?”
張卓立一把抓着女兒的肩膀,憤怒的嘶叫:“我說你不許出去就是不許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走出這間屋子一步。我就在這裡盯着你,門口也有人守着你,你別想出門。”
“我要是非走不可呢?”張赫本注視着父親的眼睛,固執的說道。
“你-”張卓立再一次舉起手掌。
終究,這一巴掌沒有抽下去。
他輕輕的撫摸着女兒臉上的瘀痕,眼眶溼潤的說道:“本本,爸爸下次打你的時候,你一定要躲-----像以前那樣躲。”
“現在什麼音樂最容易推廣開來?不錯,就是華夏風。華夏風是華夏音樂的古典精髓,好幾千年前就存在了。不過那個時候的音樂比較單調,演奏方式也比較單一。現在的華夏風會添加很多流行時尚的元素。”
葉青陽手裡抱着一疊曲譜,正在認真的和唐重林迴音講解着一些專業性的知識。
“你們的《楓聲》就是比較成功的例子。俊男靚女,有意境的歌詞和優美的旋律,這是大火的保障。所以,新的專輯裡面我們還是要嘗試做一首華夏風的音樂。嗯,暫時考慮是一首,如果有好的作品的話,甚至我們可以考慮在裡面添加兩首或者更多-----雖然我們不是主打華夏風路線的歌手,但是這樣的歌卻很容易幫我們拓展知名度。”
葉青陽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張,說道:“你們看看,這是我找作詞大師子易幫忙寫的一首詞-----《心藥》。你們先看看,然後我們再商量着怎麼樣把這首音樂給做好。”
唐重和林迴音接過紙張,各自看着紙張上的歌詞。
古鎮裡酒旗泛黃
青石板寫盡過往
歲月不思量
回憶在史書上斑駁院牆
松濤聲穿過膳堂
微風帶一抹藥香
抓三兩地黃
治不好世人卑微的傷
痛飲一碗月色滾燙你執一紙江山遙望
枕劍待天亮,此去黃沙亦疏狂
唐重和林迴音看歌詞的時候,葉青陽的眼神四處打量,又擡腕看了看手錶,生氣的說道:“張赫本呢?張赫本怎麼沒來?明明約好了今天下午在這裡排練新歌的-----她怎麼是這樣的做事態度啊?哼,不尊重音樂。”
唐重知道葉青陽對音樂的看重,怕他因爲張赫本‘不尊重音樂’而生氣,說道:“我給她打通電話。”
他摸出手機撥打電話,電話裡響起來的卻是:“對不起,你撥打的手機已關機。”
“你看看你看看-----”葉青陽惱了。“這就是她對待音樂的態度?”
唐重皺起眉頭。一般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張赫本是不會關機的。難道是因爲手機沒電了?
(PS:謝謝小兵一ge同學的萬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