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萬景山腳下停了下來,路邊都是一些賣祭拜用品的商鋪,無外乎是一些紙錢、閒話、香燭之類的東西。
王庸隨即找了一家店鋪,買了一些紙錢和香燭,然後便向烈士林園走去。
走進烈士林園的時候,王庸表情顯得有些低沉,看起來很嚴肅,整個人充滿肅殺之氣。
徒步前行,步伐沉重而有力,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左右,王庸在一塊青石墓碑前停下,墓碑上刻有幾個字——王衝、關悅心夫婦之墓。
王衝是王庸的父親,也是一名軍人,但在一次特殊任務中光榮殉國,那時候王庸才兩三歲。而關悅心則是王庸的母親,在王庸記憶中,他母親體質極弱,經常生病,時常唸叨父親,在他十歲那年,母親得了一場大病,不幸病逝,便隨父親一起埋葬在了烈士林園。
其實,在王庸的印象中,他只有母親的印象,父親給他印象很模糊,若不是有一些照片,他甚至都不知道父親長的什麼樣。
也正是因爲如此,王家那位老爺子很寵愛王庸,王庸自幼頑劣,王家老爺子也沒有怎麼管過他,還幫他擦了不少屁股,這才成就了燕京城裡橫行霸道的王大少。
可俗話說,虎父無犬子,王家老爺子大概發現,長此下去,王大少的人生就毀了,所以強行把王大少扔進了部隊,但誰也沒想到,王大少一鳴驚人,憑藉自己實力奪得了特種兵王稱號,更令人沒想到的是,王大少性情剛烈,眼裡揉不得沙子,看見自己生死共命的兄弟因爲一個愚蠢的命令而喪命,他二話不說,把葉家重點培養的後輩才俊給宰了,這一下便給王家惹了大禍,哪怕是王家老爺子也沒有保住王庸,不得不宣佈將王庸逐出家門,從此與王家再無瓜葛。
不過,將王庸逐出家門是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葉家並不會因此放過王家,不但給王庸扣上了叛國者的帽子,還藉此事件大肆打壓王家的勢力,幾年下來,王家日薄西山,漸不如前了。
“爸!媽!兒子來看您了。”
將紙錢和香燭點燃,王庸站在墓碑前,聲音嘶啞地說道,雙目之中,隱隱泛有水霧,神情說不出的哀傷。
他出身在大世家,但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從來沒有感到過家的溫暖。
王家雖大,卻不屬於他。
在小的時候,由於沒有父親,王庸沒少受其他小孩子欺負,甚至被罵爲野種,十歲那年,母親去世,更讓他遭受了重大心理打擊,若不是王家老爺子寵着他,他甚至想過離家出走,永遠的離開王家。
他紈絝,他放蕩,他不羈,他頑劣……但沒有人知道,他只是想讓自己變的更堅強,堅強地活下去。
堅強地活下去,這是母親走的時候,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所以,無論是多麼艱難,他都努力活着,正是這股信念,讓他地下世界這八年多次死裡逃生,因爲他要活着,所以不能死。
“爸,你在下面照顧好媽,媽的身子弱……”
王庸自言自語道,絮絮叨叨說了起來,像是一個迷茫的孩子,不知道該前往何方。
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看淡了世事。
剝開那層堅硬的外殼,裡面卻是千瘡百孔的柔軟。
若是慕婉晴在此,一定非常驚訝,她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男人還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脆弱的讓人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已是黃昏時分。
王庸坐在墓前,雙目茫然,甚至都沒有發現,在他的身後,突然多了一個曼妙的身影。
“王庸?”
一個狐疑的聲音響起,讓王庸猛然回過神來,他翻身而起,第一時間向聲源望去,心中暗責自己,大意了,人到眼前都沒有發現,若是一個懷有惡意的殺手,他此時說不定已是一具屍體了。
“你是?”
王庸看着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套裙,得體大方,顯得十分端莊,容貌不算太驚豔,與慕婉晴沒得比,但卻令人越看越舒服,給人一種天然親切感。
這樣的女人都是賢內助!
“怎麼?連老同學都不認識了?”女子莞爾一笑道。
王庸尷尬笑道:“我真的認不出來了,你給個提示。”
女子嬌哼一聲:“你忘了,初中的時候,你把蚯蚓放在我的文具盒中,我報告老師,老師把你叫到辦公室罰站了一下午。”
“你……是蘇梅?”王庸一拍腦袋,大笑道,上學的時候,沒少幹一些搗蛋事,被老師體罰,那更是家常便飯。
“想起來就好!”蘇梅嗔了王庸一眼,隨即問道,“你給誰掃墓啊?”
“我爸我媽!”王庸嘴角掛着淡淡淺笑,說道。
蘇梅臉上露出一抹驚異之色,然後歉意地說道:“王庸,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沒什麼,我父母都過逝十幾年了。”王庸笑道。
蘇梅點了點頭,微微笑道:“王庸,這麼多年沒見了,你去哪裡了?都沒有你的消息。”
“我在國外混了幾年。”王庸隨口說道,蘇梅只是普通工薪階級家出身,並不知道他犯有叛國罪的事情。
因爲王庸的罪名是軍事法庭定的罪,十分隱秘,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
在王庸的印象中,蘇梅是一個超級學霸,但出身卻與他相差甚遠。
“沒想到啊,你都混到國外去了,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蘇梅見到王庸,似乎很高興,主動邀請王庸吃晚飯。
這讓王庸多少有些意外,因爲他與蘇梅並不算太熟,只是上學的時候,他捉弄過蘇梅。
“好啊!”王庸想了一下,點頭答道。
“那走!我請客。”蘇梅笑道。
王庸搖頭失笑,說道:“還是我請吧!讓你一個女人請客,我怎麼好意思?”
蘇梅爽快地點了下頭,捂嘴一笑道:“你還不好意思的時候?上學的時候,臉皮最厚的就是你,爬女廁所的牆偷窺,被人抓了一個現行。”
王庸聞言,老臉一熱,乾咳道:“那時候年少無知,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