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霍霆俞意外的出現在了許楠的夢境中。
他的周身似乎籠罩了一層薄霧,乍一看上去似乎還如當初相見時一般,可下一瞬,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的陌生而又遙遠。
眼看着他離懸崖邊越來越近,許楠只感覺自己的呼吸越發的急促,不,不要!
這一刻,許楠幾乎能夠感覺到自己每個細胞都在顫抖,而這一切都源自內心深處對他的擔憂。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她心悸。
一直以來,許楠都不曾承認自己對霍霆俞還有任何的眷戀,她更是堅定的認爲,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可是當她看到他離懸崖越來越近,隨時都可能墜入萬丈深淵的時候,她才恍然覺醒,原來,內心深處她還是有些許的眷戀的。或許,比兩人相愛時更深。
一聲尖叫之後,許楠恍惚很久才幽幽的睜開眼睛。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眼角溼溼的,而心底同樣也是空蕩蕩的。
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冷汗,嘆息間,她全身猛地一僵,擡眸之際,顧臻愷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她的面前。
看着這樣的笑容,許楠感覺脊背涼颼颼的,不知道是爲了掩飾尷尬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她捋了捋自己耳側的頭髮,輕輕道:“大半夜的不睡覺,杵在這裡,嚇死人啊。”
話音剛來,顧臻愷嘴角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就在她側身準備剛要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的時候,他冰涼的手固執的把她撈了起來。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許楠發出一聲細微的掙扎。
下意識的身子往後挪了挪。
只可惜,這樣的躲閃卻是挑起了顧臻愷的興致,他惡意的把涼颼颼的手從她裙襬地下探進去,那感覺讓許楠覺得就如一條冰冷的蛇遊弋在她皮膚上一般。
許楠伸手就要推開他,卻見他淺笑着瞟了自己一眼,幽幽道:“看來那混小子訂婚的事情給你的衝擊還挺大的嘛,否則,也不至於讓你睡夢中還叫着他的名字。”
他說這話到底是爲什麼,除了些許的醋意之外,許楠覺得更多的其實是一種挑釁。
說的再簡單一點,就是他不舒服,他也同樣不會讓她舒服了。
這廝就是如此的惡劣。
只不過現在他把所有的惡劣都用在了她的身上罷了。
“衝擊?”許楠故作認真的想來一下,卻在下一瞬她撲哧一笑,纖細的手指邪惡的勾了勾他的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顧先生是希望我說是,還是不是呢?”
顧臻愷笑了笑:“是或者不是又有什麼意思呢?反正你都是我老婆了。而他身邊的位置也已經被合適的女人佔領了。這樣的局勢下,你不覺得一切都已經有了定論嗎?”
聽他這樣說,許楠覺得一口氣梗在肚子裡愣是沒出發,頓了頓之後,她儘量的心平氣和的開口:“那你又做什麼要試探我,怎麼,逗我玩嗎?你的無恥境界還真是與日俱增呢。”
顧臻愷溫柔的在她耳垂呼了一口氣,又惡意的咬了咬她的耳垂,才繼續說:“我只是怕你還沒從噩夢中晃過神來,增添一些小情趣罷了。”
許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真正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如眼前這禽獸一般登峰造極的小人了。
能夠到如此無恥的境界,真的一般人做不到。
被這貨一打擾,許楠是丁點的睡意都沒有了。
Www ⓣⓣⓚⓐⓝ ¢O 她推開他,起身裹着被單走到了客廳。
興趣寥寥的按了一會兒遙控器,許楠覺得更無趣了。
就如她的生活一般,索然無味。
悶悶的準備拿起桌上的雜誌翻一翻,熟料卻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那廝的手機。
滑開解鎖鍵,許楠一時間呆在了那裡。
屏幕上那笑的肆意的人兒,可不就是她嗎?
真不知道這廝是什麼時候偷拍的。
這樣想着,許楠心底突然間有些酸酸的。如果沒有婚姻,他和她肯定不會走到如此的境地。可現實呢?
兩個太過相似的人,真的不適合做夫妻的。
那樣的結果,只會是相互傷害。
看着照片中自己那肆意的笑容,許楠卻感覺陣陣的發冷。寬敞的客廳裡,並未如平常的家庭一般,有巨幅的婚照,準確來說,整個家裡,都沒有這樣的存在。
只因爲,兩人的婚姻太過畸形。
許楠不是沒有想過,就如好多夫妻一般,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她甚至敢自信的說,如果她願意放下,那麼,她想要的,他都會拿給她,即使是一個簡單的念頭,他都會不遺餘力的滿足她。
可這樣的生活是自己要的嗎?
她不止一次的問自己。除非自己失憶,否則真的不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如果某一瞬想起曾經的傷害,她必定是如鯁在喉。裝聾作啞,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樣做到的。她自問自己現在還沒有這樣的定力。
懶懶的埋在沙發上想了很久,許楠都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顧臻愷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的時候,許楠沒有擡頭,她任由他把她抱起來,走向了臥房。
在他給她蓋上被子的那一瞬,許楠的目光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可是隻是這瞥,卻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他臉上有着疲憊和孤寂,在黑夜中讓她無法忽視。
猶豫了下,許楠輕輕的開口:“最近公司那邊怎麼樣了?”
自從她任性的離開公司之後,許楠還是第一次問他工作上的事情。
想到他之前和她說的那些公司各方利益的角逐,許楠突然間覺得自己有點自私,有時候做的也有些過分。
顧臻愷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輕笑道:“還不就那樣。”
突然,他想起什麼似得,調侃道:“怎麼?害怕我最終失手,吃牢飯去?”
許楠卻是笑不出來的。
“你這人可真是矛盾,我估摸着我若是真進去了,你纔會和我好好過日子。”
許楠伸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她不得不承認,這句話讓她心底慌慌的。
她太瞭解他不過了,從認識他開始,不說他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吧,可在她身上,他可是豁得出去的。
鋌而走險,這事兒他老能做出來了。
“你胡說什麼,你若是因爲我進去了,那我肯定一輩子都不要見你的。”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許楠正色的看着他,眼睛裡有着難得的認真:“不可以!你若是這樣算計我,那我就死給你看!”
顧臻愷從牀頭櫃上抽出一根菸,點燃,吞雲吐霧間,他默默的看着她。
這樣的目光讓許楠感覺瘮的慌,一股無名之火更是讓她如坐鍼氈。
想都沒想,她一把奪下他指間的煙,仍在了地上。
“你得和我保證,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可能性。”
顧臻愷伸手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間,他笑眯眯的看着她:“楠楠,我可以答應你。可相應的,你也得給我機會,不是嗎?”
“你說我媽盼孫子也盼了這麼久了,我年紀也在這裡了,總不成一輩子就這樣彆扭的僵持着吧。”
“我對你怎樣,你應該是清楚的。雖然手段的確是不怎麼高明,可我也沒有逼迫那混小子,不是嗎?是他在身世和你之間選擇了前者。如果你把所有的錯誤都算在我頭上,怎麼着也有些不公平,不是嗎?”
“我喜歡你這麼多年,只會比你喜歡那小子更多。如果這樣都換不來你的心軟,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了。我當然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禁錮着你,或許有一天我們都精疲力盡了,我會選擇離開。可那樣的結果,真的是你要的嗎?你也不可能回到那小子身邊,既然這樣,爲何要把我們都逼道絕境呢?生活得現實一點的,你說呢?”
許楠真的難以相信這些話是從顧臻愷口中說出的。
以前,但凡她提及離開,分手之類的話語,他總是變本加厲的懲罰她。
可是現在,從他感傷的言語中,許楠突然覺得他並不是那麼壞了。
她一味的執拗真的是唯一的選擇嗎?
她也有些不確定了。
這晚,她被顧臻愷緊緊的摟在懷裡,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突然覺得,她對他並不是只有恨的。
如果愛能夠戰勝恨,那,是不是就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了呢?
一味的縮在自己的龜殼中自怨自艾,或者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無事生非,這樣的做法仔細想來的確是有那麼一點不公平。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
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爲朋友。”
不由得,許楠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十年這首歌。情人最後淪爲朋友,這得多傷感呢?
她永遠都記得他這麼多年默默的守護在她身邊,永遠都記得,他對她比家人還要好。這樣的一份愛,失去就真的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想着想着,許楠不由得緊緊蜷縮在了顧臻愷的懷裡。
她小小的鼻子抽了抽,略微顫抖的手緊緊的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