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燊口中的“成交”二字出口之後,後座的我霎時呆愣,我想不明白,爲什麼王燊簡潔明瞭的三言兩語,就能讓東哥選擇去康哥手中截胡,以我對東哥的瞭解,他絕對不是一個貪財的人,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我心中無比篤定,東哥答應收拾毛躍進,絕對不是爲了錢,而且王燊還提起了三葫蘆的事,我特別想不通,三葫蘆跟毛躍進這兩個人,又是怎麼聯繫在一起的。
這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除了讓我感覺無所適從之外,還隱隱帶着一絲恐懼感,雖然不清楚這件事其中的細節,可是從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來看,我總感覺,安壤的這方江湖,快要變天了。
王燊和東哥達成了一致之後,接下來的對話便簡單了不少,東哥擡手,再次點上了一支菸:“對付毛躍進的事,不能以我的名義去做。”
“不以你的名義,難道還以我的啊。”王燊聽完東哥的話,一時沒太理解,笑眯眯的反問道。
“沒錯,就是以你的名義。”東哥頓了一下:“甚至等金皇后拿下來之後,也要以你的名義運營。”
“操,你這不是扯犢子呢麼。”王燊頓時擺手拒絕了東哥:“我如果打算自己抻頭,還用得着來找你嗎。”
“這件事如果沒有我參與,你敢做嗎?”東哥看着王燊,言語霸氣的迴應道。
話題進行到這裡,車內頓時陷入了沉默。
王燊皺着眉,思索了差不多半分鐘,彷彿做了很大的心理鬥爭一樣,看着東哥:“這件事如果以我的名義辦,可就徹底把康老大得罪了。”
“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啊,你別忘了,我現在最大敵人,不是毛躍進,而是房鬼子,所以我不可能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東哥說罷,有些鄙夷的看着王燊:“你該不會真的以爲,單憑你遞過來的一個消息,就能值金皇后三成的股份吧。”
“行,這事我接了。”王燊被東哥奚落了一句後,咬牙點了點頭,隨後繼續道:“但是你得跟我保證,你有絕對的把握能收拾掉毛躍進。”
“我既然敢答應你,就不用你向我問這句話。”東哥點頭,言語穩健的回了一句。
“現在你手下的人,扛旗的三葫蘆已經把你賣了,剩下的二黑他們,也全在看守所裡撅着,我不問能行嗎?”王燊看見東哥的態度,繼續抱怨了一句,但表情明顯安心了不少。
“我的人怎麼樣,不用你操心,只要你的消息沒錯,事我肯定能辦。”
“行,你稍等。”王燊點了點頭,拿着電話推門下車。
看見王燊離開,我眉頭緊蹙:“東哥,你該不會真的要答應王燊的條件吧?”
“廢話,我不答應他,這麼半天在這跟他逗咳嗽玩呢?”東哥轉頭,無語的懟了我一句。
“咱們一旦收拾了毛躍進,你真的要拿下金皇后嗎?”剛纔東哥和王燊談話的時候,我想了想,感覺以東哥和康哥的關係,東哥多半是在套王燊嘴裡的消息,然後跟康哥一起去收拾毛躍進,所以試探着再次問道。
“你別猜了,我是真心答應王燊的。”東哥看着我的眼神,一句話將我的思緒封死。
“東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聽見東哥毫不猶豫的回答,我開口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問?”
“不知道,但我覺得以你的性格,選擇跟王燊合作,一定不是爲了區區一個金皇后。”我想了想,繼續道:“還有三葫蘆離開的事,直到現在我都沒想清楚,因爲在他離開之前,曾經跟我說過,即使他要走了,也得先除掉房鬼子,幫你剷除後患,但是到了最後,他竟然還勸我跟他一起放走房鬼子,你說這些事,有哪一件是正常的?”
“張康是我大哥,可我也是你們大哥,我爲他着想的同時,也得爲你們想,自從咱們回到安壤之後,一直沒有個落腳的地方,這個金皇后,正好可以作爲咱們的一個棲身之所,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攥着這麼個聚寶盆,肯定不是壞事。”東哥頓了一下:“至於三葫蘆離開的原因,你想知道,而我也想知道。”
聽完東哥的回答,我本想繼續開口,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我心裡清楚,東哥一定知道三葫蘆離開的原因,但是他既然已經給出了我這個回答,那無論我怎麼問,東哥都不會再給我答案了,這個時候,我忽然有些想張琳了,如果她還在我身邊,我肯定不會像個傻子一樣被矇在鼓裡。
我和東哥談話的功夫,外面的王燊也打完了電話,開始向車這邊走,東哥晃動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對我道:“王燊這個人,是個錢串子,辦起事來,只會考慮利益,如果沒有一個人跟在他身邊,局勢會對咱們很不利,哎,你說,我讓誰去合適呢?”
“我去唄。”沒等東哥把話說完,我就無奈的接了一句。
“哎呀,覺悟這麼高嗎?”東哥十分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車裡一共就倆人,你都把話遞給我了,我還能讓你去啊。”我特別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咣噹。’
說話間,王燊也拉開車門,坐回了車裡,對東哥道:“叫你的人準備吧,三天之內,我把毛躍進的地址遞給你。”
“行,不急。”東哥笑了笑,指着我:“對了,既然事情是咱們兩家辦的,我不出人也不合適,這幾天,就讓小飛跟在你身邊吧。”
王燊聞言,看了我一眼,對東哥笑了笑,也沒拒絕:“行,既然你把人給我,那我就留下了。”
“我家這些孩子裡面,除了小二,我最喜歡的就是他,這孩子跟在你身邊可以,但是他如果受個傷啥的,我可真心疼。”
“放心吧,晚上回去我就整個香案,給他供上。”王燊對我呲牙一笑:“行不,飛哥?”
“行啊,只要你們別給我磕頭就行,我這人惜命,怕折壽。”我笑着迴應了一聲。
“操!”王燊笑罵一句,將車啓動。
……
半小時後,我和王燊把東哥送到了駿北小區提車後,王燊開車拉着我,兩個人直接離開。
車上。
“你全名叫韓飛,是吧?”王燊手把着方向盤,語氣隨意的問道。
“嗯,沒錯。”我看着窗外的街景,同樣隨意的回了一句。
“上次三葫蘆去我家堵我,帶的就是你吧。”王燊一個急加速,超了一臺車後,繼續問道:“而且看起來,你跟三葫蘆關係還挺不錯?”
“我們所有人,跟三葫蘆的關係都不錯。”
“既然關係不錯,三葫蘆怎麼還把你們給賣了呢,我聽說,當初三葫蘆爲了放走房鬼子,還讓你捱了一槍?”王燊開着車,完全沒話找話的繼續着話題。
“當初你跟房鬼子,都綁在一條繩上了,那現在怎麼還跟我們合夥,對付上毛躍進了呢?”我被王燊的問題搞的心情極差,於是言語犀利的反擊道。
“操,你這孩子,真JB不會嘮嗑。”王燊被我噎了一句後,也沒啥心情跟我交談了,繼續開車。
“嗯,你會嘮,你可會嘮了!”我把頭扭到一邊,也不搭理王燊了,想一想還真有意思,當年我和冷磊與王亦結仇時,那時候袁琦帶我們去找王燊談話,當時的王燊,在我眼裡,已經是高高在上,無法企及的大混子了,沒想到多年過後,我們倆竟然會坐在了一臺車裡。
……
在車流中穿梭了一陣之後,王燊開着Q7,把我帶到了城西的一處棚戶區內,將車停在了一個院子門前,推門下車,我見狀,也邁步跟了上去。
‘咣噹!’
王燊推開院門之後,率先邁步走了進去,我跟在他身後看了一眼,這個院子跟當初田瘋子我們住的那種院子差不多,都屬於那種比較簡陋的小院子,估計裡面的人也是當初我們那樣的生活。
走了幾步後,我發現院子中間支着一張大桌子,四個二十七八歲左右的青年,正人手攥着一瓶啤酒,圍着桌子吃火鍋呢,我看了一下桌子上擺着的十多盤子肉卷,感覺這夥人跟我們還是有差異的,單憑他們能吃上肉來看,就比當初的田瘋子我們過的好多了。
“燊哥,你來了。”一個正對院門的青年看見王燊進門,笑着站起了身,指着桌子:“吃點啊?”
“行啊,正好我也沒吃飯呢。”面對這羣人,王燊一點架子沒有,自己從旁邊拎起一張椅子,笑着坐在了桌邊,伸手拿起了一雙一次性筷子,指了指旁邊的空地對我道:“坐下,一起吃。”
“好。”我點了下頭,坐在了王燊邊上,但是沒拿筷子,而是拎着桌上的漏勺,直接在鍋裡撈了一下,給自己撈了一大盤子肉,折騰了一天,我是真餓了。
我撈完一盤子肉之後,我身邊的一個小青年拿着筷子,在鍋裡劃拉了半天,最後只夾到了一根金針菇,隨即有點無語的看着我:“操,我他媽守着這一盤子肉,都JB在這蹲了五分鐘了,你倒好,進門二話不說,一勺子就給我撈沒了。”
“要不,我勻給你點啊?”我嘴上跟青年客氣着,但及其埋汰的把嘴裡的一塊肉吐到了盤子裡,並且端着盤子,作勢就要分給他一半,青年看見我的動作,頓時捂住了碗:“那個啥,我忘了,昨天我算卦,大師讓我吃素,算了,算了,你自己吃吧。”
“行了啊,先別鬧了,說個正事。”王燊看見青年的臉色,笑了笑,指着我對那個最開始說話的青年道:“長山,這個小夥叫韓飛,這幾天跟你們一起共事,你們出去辦事的時候,不用避着他,但得把他保護好。”
“你是組織給配的特派員唄!”叫做長山的青年聽完王燊的話,對我點了下頭:“我叫李長山,你叫我大山就行,這幾個都是我的小兄弟,飯桌上就不介紹了,你們慢慢熟悉。”
“嗯,好。”長山話音落,我也沒怎麼寒暄,因爲我心裡清楚,我跟長山他們一夥人,也就是臨時搭幾天夥,沒必要混的多熟悉,只要大家彼此認識一下,也就行了,長山手下的三個人,其中一對是堂兄弟,大的叫郭陽,小的叫郭躍,那個被我搶了肉的青年,也沒說自己的大名,就告訴我他的外號叫耗子。
我們這邊簡單交談完了幾句話,長山看着王燊:“燊哥,你今天過來,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事,有信了?”
“嗯,我過來就是跟你們說這個事的。”王燊夾起一塊肉,蘸料之後遞進嘴裡:“找個合適的機會,可以動手了,至於尺度,由你們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