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跳進灌木叢的一瞬間,我的衣服瞬間就被劃開了數道破洞,緊接着,我全身上下都傳來了陣陣的刺痛,從臉上到小腿,就沒有一處好的位置,那些沙棘樹上的尖刺紮在身上,就跟用針扎一樣疼。
‘噗通!’
我剛剛落地,嘯虞也跟着跳了下來,我看了一眼,他身上也跟我一樣,被劃的全是小口子,正往外滲着血呢,隨後我們兩個也不說話,用胳膊護住臉,趟着灌木,撒丫子就往溝下面跑。
“智哥,那倆小子要跑!”一個青年看見我和嘯虞不要命的往前衝,扯開嗓子吼道。
“我不瞎!”焦智拎着棒球棍,憤恨的一跺腳,伸手指着我們:“把人追上,看看身上帶沒帶着欠條!”
“追!”
聽焦智說完,那一夥人,都開始順着懸崖上面的位置,跟着我和嘯虞一起跑了起來。
“完了!焦智以爲欠條在咱們身上!”嘯虞滿臉是血的吼道。
“也好,這樣最起碼他就不會離開了!”我開口安慰了嘯虞一句,隨後無奈的說道:“給扈濰打電話吧,這種情況,咱們倆已經應付不來了!”
“好!”嘯虞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開始撥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嘯虞語速很快的,把我們這邊的情況說了一遍。
三分鐘之後,我們終於衝出了灌木叢,順着懸崖的另一邊偏坡,快步的跑到了山頂上,我倆隔着一條十幾米的大山溝,跟焦智一夥人對視着,他們那邊的山坡很陡峭,上去容易,但是根本下不來。
“小B崽子,別他媽讓我抓住你們!”焦智一時間沒辦下到溝底,氣急敗壞的喊道。
“姓焦的!今天這錢你還不上,我他媽也跟你沒完!”嘯虞大口的喘着粗氣,也不甘示弱的回罵道。
後來我看過一部叫做《喊山》的電影,在那個山溝裡面,人和人的交流方式,基本靠吼,每當看見那一幕的時候,我就會想起,當初嘯虞和焦智的交流。
‘呼~呼~’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跟着開始喘了起來,嘯虞我們倆跟刺蝟似的,身上全是細密的傷口,雖然傷的都不深,但兩個人看起來就跟血葫蘆一樣,異常駭人。
剛纔在奔跑中,還沒什麼感覺,此刻停了下來,我感覺身上到處都是火辣辣的疼,那些被樹枝和尖刺劃出的小傷口,有的還在流着殷紅的鮮血,有一些已經跟土混成了泥,把傷口堵住了。
嘯虞跟焦智對罵了幾句之後,焦智伸出手,指向了他身後的一條山路:“這座山上,就這一條下山的路,牛B你們就死在對面,永遠別過來!”焦智頓了一下,提高了音量:“我不管你倆是給誰要帳的,現在走過來,把欠條給我,我不爲難你們兩個,現在就放你們走!”
“你現在把錢給我,欠條我馬上還你!!”嘯虞接着吼了一句。
“行!那咱們就等着,我看你們能靠到什麼時候!”焦智把棒球棍往地上一扔,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掏出煙給身邊的人發了一圈 。
“嘶!”
嘯虞吸了一口涼氣,表情挺痛苦的蹲了下來,伸手往下拔着紮在身上的刺。
‘鈴鈴鈴!’
十多分鐘之後,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我看了一眼,是冷欣的號碼,便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剛接通,冷欣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們現在在哪呢?”
“養殖場南邊的山上,上山的路就一條,走到半山腰的位置,有一片荒地!”我看了一眼四周,把自己的位置告訴了他。
“焦智還在嗎?”
“在呢!”
“……你讓張嘯虞等着!他騙我的事沒完!”冷欣想了想,跟着補了一句。
“行了,別說廢話了!”磊磊一把搶過了電話,很着急的問道:“小飛,你們沒事吧?”
“沒事!你們過來了嗎?”我沮喪的問了一句。
“嗯,我們已經到養殖場的位置了,馬上就往你們那邊走!”
“好,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之後,我站起來看着對面的焦智:“大哥,能不能商量商量!”
“商量什麼?你說!”焦智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
“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咱們談談,還錢的事!”我喊完之後,小聲對嘯虞道:“把欠條給我!”
嘯虞看了我一眼,把欠條的複印錢遞了過來。
“行啊,說說吧,你們是給誰要賬的?”
“安壤的民興飼料廠,前年,你在那個廠子拉了兩掛車的青飼料,還有一車牧草,你還記得吧?”我看着欠條,把大概內容說了一遍。
焦智聽我說完,點了下頭:“飼料我確實拉了,但是他們家的飼料有問題,我的牛吃了之後,死了不少,我還沒找你們呢,你們還學會倒打一耙了?這個錢,肯定分B沒有!你們別想着能拿回去!”
“飼料有沒有問題,你心裡最清楚!而且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頓了一下,揚起了手裡的複印件:“欠條我們給你,但是錢你最少得還一半,如果你一分不給,回去我們也不好交差!”我裝作很糾結的樣子喊道。
“……”
焦智沉默了大約能有半分鐘,點了點頭:“行,那你們過來吧!”
我知道,焦智以爲我拿的欠條是真的,他說了這麼多,就是想把我和嘯虞騙過去,把欠條搶到手,但還是裝作很爲難的樣子說道:“那咱們可說好了,我過去之後,你們可不帶動手的了昂!”
“行了,別磨嘰了,抓緊過來!”對面的人見我鬆口了,也都開始騙我過去。
“走!”我一咬牙,站起身就要下去。
嘯虞看見我的動作,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再等等?濰哥他們馬上就到了!”
“不等了,如果不拖住焦智,被他走了就功虧一簣了!”我說完之後,忍着疼痛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小山坡,其實我知道,焦智等了這麼久,就是想趁着人多,把欠條搶回去,根本不會輕易離開,但還是跟了嘯虞說了這麼一句,我其實就是不想讓扈濰上來的時候,看見我在對面躲着。
嘯虞看見我開始向下走之後,無奈也跟在了我身後,我們倆亦步亦趨的走到了溝底,隨後很艱難的向焦智那邊爬了上去,爬了將近三四分鐘,我和嘯虞才費力的登上了對面的山壁,上去之後,我們都離懸崖遠了一點,走到了一邊的開闊地,焦智那夥人在追我們的時候,都把笨重的鍘草刀扔了,每個人撿了一根很粗的木棍。
“你他媽的……!”
我剛一爬上去,一個青年拎着根棍子就要對我動手。
“小吳!”
焦智喊了這個青年一句,對他搖了下頭,隨後青年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指着我罵了一句:“小B崽子!”
“智哥,咱們可說好了,我把欠條給你,錢你至少得給我一半!”在溝對面的時候,我沒覺得怎麼樣,但是此刻站在這夥人面前,我還真是有點慌神,我看着滿臉是血的焦智表舅,補充道:“剩下的錢,就算是我們給表舅治傷的,回去我們自己補上!”
“呵呵,好啊!”焦智微微一笑:“我看你們小哥倆,也挺懂事的,就不爲難你們了,來,把欠條給我吧!”焦智說着對我伸出了手。
“智哥,不是說好付一半的錢麼?”我想盡量拖一下時間,跟焦智絮叨着。
焦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繼續笑道:“你見過誰出門,身上帶那麼多現金啊,你把欠條給我,我現在帶你去取!”
“那到了銀行,我就把欠條給你!”
‘嘭!’
焦智的表舅上來就踹了我一腳:“你現在不拿出來,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開!”
“哎哎哎!別動手啊!”嘯虞趕忙上前來攔了一下,隨後對我使了個眼色:“小飛!把欠條給他們吧!”
“嗯!還是你懂事!”焦智讚許的看了嘯虞一眼。
“那就給唄!”
我拍了拍褲子上的鞋印,伸手從兜裡,把摺疊着的欠條複印件掏出來,遞給了焦智,他伸手接過欠條之後,打開看了一眼,隨後臉色一下就變了:“你他媽耍我呢?”
“我艹你媽!”嘯虞忽然暴起,攥着摺疊刀就向焦智紮了過去。
‘噗嗤!’
焦智的胳膊頓時被劃開了一道小口子。
‘嘭!’
對面的人很快反應過來,一拳就把嘯虞打倒了,隨後我也竄上去,對着一個人就是兩拳,緊接着被人一棍子打在了後背上。
‘噗通!’
我仰面栽倒在了地上,掙扎着就要爬起來,緊接着被人一腳踢在小腹,身子一軟,頓時什麼力氣都沒有了,嘯虞我們兩個人,跟他們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早就已經脫力了,現在一交手,幾下就都被打倒了。
‘嘭!’
我和嘯虞被打倒之後,焦智拎着棒球棍,對着嘯虞的後背就是一下,嘯虞悶哼一聲,一下就繃直了身體,表情十分痛苦。
“翻翻,看看原件在誰身上!”焦智捂着胳膊,眼睛通紅的看着我們:“今天要是拿不出欠條,我他媽真把你們倆的腿掐折!”
焦智說完,幾個人上來就開始翻我們的衣兜,我身上的零錢和手機,都被隨手扔在了地上,搜完身之後,一個青年轉過身,對焦智輕輕搖了下頭:“焦哥,他倆身上沒有!”
“欠條在哪呢!?”焦智蹲下身子,拽着我的衣領問了一句。
‘轟!!’
還沒等我答話,不遠處的土路上,GL8卷着煙塵就衝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