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一剛看見劉啞巴彷彿木頭人一樣的舉動,一下就火了,伸手抻出了卡簧刀:“艹你媽的,我發現你怎麼這麼欠揍呢,怎麼着,非得每次都拿槍頂在你腦門子上,你才能說話,是嗎?”
“……”劉啞巴看了看史一剛手裡的刀,又看了看我,終於伸手,把我的錢推回來了一點,然後搖了搖頭。
看見劉啞巴搖頭,我也有點懵,因爲他一句話不說,我也不理解他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只能退而求其次,開口換了一個名字:“高金。”
‘刷!’
聽完我的話,劉啞巴伸手,把櫃檯上的錢收了起來,嗓音沙啞:“高金是化名。”
“你知道這個人?”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而劉啞巴看着空蕩蕩的櫃檯,再次噤聲。
“操!我發現你他媽真是掉錢眼裡了。”我無奈的掏出錢包,但是這下也學聰明瞭,只掏出兩百塊錢,放在了桌子上。
劉啞巴看見我掏出二百塊錢,還真的不嫌少,伸手收下了錢:“他是水泉縣人,七年前來的龍城。”
“一個水泉人,爲什麼會來龍城?”我想了半天,也沒想通其中的關節,看着劉啞巴,再次掏出了二百塊錢。
劉啞巴拿過了錢:“不知道。”
剛纔我掏出去那兩張錢裡,其中就有一張是史一剛那個皺皺巴巴的私房錢,他在聽到劉啞巴的回答之後,三角眼裡滿是憤怒:“艹你媽,你不知道,收我們錢幹個JB!”
‘刷!’
我打開錢包,一次性的拽出大約四五千塊錢,攥在了手裡:“咱們都痛快點,你拿錢,把知道都說了,行嗎?”
“行!”劉啞巴拽過我手裡的錢,緩緩開口:“高金是化名,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叫什麼,他手裡控制着幾個地下賭場,下面還有一羣給他洗錢的小掌櫃,除了洗錢的勾當,他也幹髒活,但他不是實際負責人,而是個狗腿子,只給大潘一個人賣命。”
“你知道大潘?”聽見劉啞巴說出大潘,我頓時眼前一亮:“這個消息,多少錢能買?”
“我只賣消息,不賣命。”劉啞巴拿起印着牡丹和鴛鴦的那種白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這個消息,我說了會死。”
“啥意思?我們不敢整死你唄?”史一剛十分看不慣劉啞巴認錢不認人的風格,呲牙恐嚇了一句。
“……”劉啞巴默不作聲,只顧低頭喝水。
看見他堅決的態度,我也沒糾結大潘的事,繼續開口:“這個高金藏身的地點,你清楚嗎?”
劉啞巴點了點頭,沒說話,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手裡的錢包。
‘嘭!’
我特別無奈的打開錢包,把裡面所有的錢都拍在了桌子上,還激起了一陣灰塵,在房間內的一縷陽光中不斷翻飛。
“官墳鎮,盛林村後山,有座廢棄的燒炭廠,有槍。”劉啞巴話音落,將桌子上的錢收起,隨即轉身,再次拿起那把掃帚,慢吞吞的掃起了蜘蛛網。
“走!”得到高金藏身的地點之後,我轉身就要走,而史一剛四下踅摸了一眼,伸手就在櫃子上拿起了一瓶冰紅茶。
“兩塊五!”根本沒轉身的劉啞巴,再次開口。
“去你爹籃子的,我都花了快兩萬了,喝瓶水你還管我要雞毛錢!”史一剛罵完之後,轉身跟在了我身後。
出門之後,我直接把電話給葫蘆哥打了過去:“我知道高金的位置了。”
“真的?”葫蘆哥一下就精神了:“消息可靠嗎?”
“放心吧,情報來源沒問題。”
葫蘆哥聞言沉默了一下,快速說道:“好,那你直接回公司吧,我這就跟楚東聯繫,這件事不是小事,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
“好!”
……
三小時後,東哥辦公室內。
葫蘆哥、二哥、明傑、史一剛、楊濤我們一衆人各自坐在椅子上,抽着煙閒聊。
‘咣噹!’
隨着房門被推開,東哥跟晉鵬先後進門,看見東哥回來,除了葫蘆哥之外,其餘人都站了起來。
“坐!”東哥隨意擺了下手,然後坐到了主位上,看着我:“你找到大潘的消息了?”
“不是大潘,是高金。”我開口解釋了一句,繼續道:“這個高金是大潘手下的鐵桿狗腿子,已經爲他服務七八年了。”
東哥微微點頭:“人在哪呢?”
“在隔壁的官墳鎮。”我說着站起身,指着桌子上提前備好的地圖,指了一下:“就在盛林村這個地方,這個村子的後山上有一座廢棄的燒炭廠,我打聽過了,那座廠子在九十年代末期被遺棄了,廠房和倉庫什麼的也被拆除了,只剩下了一排炭窯,高金就藏身在這個地方,保守估計,他身邊有十人以上,據說手裡還有槍,至於有幾把,就不清楚了。”
東哥聽完我的話,沉吟了一下,看着葫蘆哥:“抓這個人,費勁麼?”
“之前明傑跟高金手下那些人交過手,都不是善茬,而且燒炭廠的地形咱們也不熟,有沒有暗道什麼的也不清楚,總體來說,有些難度。”葫蘆哥頓了一下:“如果願意承擔風險的話,咱們倒也有一試之力……還有,這種事宜早不宜遲,你如果有想法,我建議儘早動手,免得出現紕漏。”
東哥聽完葫蘆哥的介紹,扭頭看着我:“你能不能確定,這個高金是否知道大潘的真實身份?”
“我說不好,但至少有八成把握。”我直白的開口,隨後繼續道:“憑我個人的感覺,這個高金肯定見過大潘,因爲他手裡的資金流動很大,否則換做是誰,都不會放心把這筆錢交在一個陌生人手裡,而且雙方如果沒見過面,那也很難維持七八年的合作。”
“有道理。”東哥聽完我的話,指着房間內的衆人,對葫蘆哥道:“房間裡的人,全部歸你指揮,今天晚上,把高金帶到我面前。”
“好。”葫蘆哥也沒有異議,輕輕點頭,隨後看了看我們:“除了晉鵬之外,所有人全部出動,包括小二在內。”
“呵呵,行啊。”二哥輕微點頭。
葫蘆哥話音落,又看着我和明傑:“你們倆能出多少人?”
“我這邊算上我,還有博博、小胖、大龍,一共四個人。”明傑說完之後,解釋道:“我手下雖然人多,但是面對這種大場面,也就他們三個敢上手,其餘的人,去了也是白扯。”
葫蘆哥點點頭,看着我:“你呢?”
“沒人。”我聳了下肩膀:“周桐被我放假回家陪父母了,趙淮陽和毛毛自從大樂那件事以後,狀態一直不好,讓他們去,我怕出意外。”
“行,那就咱們這些人了,都準備一下,晚飯後出發。”
葫蘆哥話音落,衆人齊齊起身。
……
當天吃過晚飯之後,我們一行九人就開着兩臺車,趕到了官墳鎮的街裡,然後隨便找了個能藏車的地方,大家安靜的蟄伏了起來,隨後在車上開始修整、小憩。
凌晨兩點。
兩臺車緩緩啓動,在寂靜無聲的街道上急速穿梭,向盛林村趕去。
二十分鐘後。
盛林村,後山入口。
‘吱嘎!’
葫蘆哥把車停穩之後,邁步走到我們這臺車邊上,指着上山的必經之路:“不能再開車往裡走了,我剛纔看了一眼,前面的樹林子裡有閃爍的小燈,應該是監控器。”
二哥點點頭:“你什麼想法?”
“步行上山。”葫蘆哥說完之後,看了看前面的車:“明傑那邊會留下一個人,你也留下,我們其他人繞開主路,從山的背坡繞過去,等我們把人扣住以後,你們開車上去接應。”
“好。”二哥略一思忖,點頭應允。
“下車!”
‘呼啦啦!’
隨着葫蘆哥一擺手,我們其餘六人都從車上下來,手裡拎着寒光凜凜的軍.刺,跟在葫蘆哥身後,幾步鑽進樹林,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
葫蘆哥是大興安嶺的獵戶家庭出身,走這種山路對他來說自然沒什麼問題,但是卻把我們跟害苦了,一路上,我的臉被樹枝劃了好幾道小口子,衣服也抽絲了。
半小時後,葫蘆哥帶着我們繞了大半圈,直接站在了這座山的另一邊,伸手指着面前近乎垂直的峭壁:“從這個坡爬上去,就是廢棄的燒炭廠。”
‘呼!’
一陣山風吹過,引得樹林裡面簌簌作響,空氣聞起來特別清新,這天夜裡的天氣不錯,大片銀色的月光灑下來,視線倒也清晰。
“那還等什麼,爬唄。”史一剛說完話,第一個走上去,拽着一棵樹的樹幹,順着斜坡爬了上去。
盛林村的後山很高,我們費勁的爬上第一個陡坡之後,面前大片的針葉松林特別遮擋視線,我們一頭鑽進了林子以後,只能漫無目的的瞎轉了起來,僅憑着大概方向感,向燒炭廠方向摸了過去。
一路上,我們隔三差五的還能遇見點野雞、野兔什麼的,‘撲棱’一聲從草叢裡鑽出來,每每都能將心情緊張的衆人,激起一身冷汗。
大約半小時過後,我們趟出了齊膝蓋深的荒草,終於找到了一條並不平坦,但是勉強能走的山路,走在路上之後,大家的警惕性都提了起來,緊緊地攥着刀,附近影影綽綽的樹影,還有那些黑漆漆的山洞,彷彿放大了無數倍的猛獸獠牙和血盆巨口,打算隨時將我們一口吞噬。
‘踏踏!’
走在前面的葫蘆哥一擡手,我們後面的人全都停了下來,我伸手摘了一下沾在身上的草葉子,向遠處看了看,一排宛若大型墳包一樣的炭窯,已經完全暴露在了我們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