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哥的話音落,大樂長嘆一口氣,神色一下就釋然了,看了看身邊的我們幾個,又扭頭看向了葫蘆哥:“既然我的結局已經註定了,就別帶我走了,你們在這把我做了吧,反正不管到了哪,我都不會再出賣大潘了。”
葫蘆哥聞言一笑:“看不出來啊,你對這個大潘,還挺忠心。”
“這不是忠心的問題,我已經背叛了你們一次,如果再把大潘賣了,我就真有點狗了。”大樂說完話,直接閉起了眼睛:“毀在你們手裡,也算是我的報應,動手吧!”
聽見大樂這一開口,我一下就懵了,因爲我們之前的訴求,只是想嚇唬嚇唬大樂,然後激起他的求生慾望,讓他玩命逃跑,沒想到嚇唬的有點狠,直接給這孩子幹絕望了,看見大樂引頸受戮的模樣,我跟葫蘆哥對視了一眼,眼神裡都是一個同樣的信息,玩砸了。
沉默幾秒之後,葫蘆哥擡起手,直接把槍口對準了大樂的膝蓋,作勢就要開槍。
‘嘭!’
大樂看見葫蘆哥的動作,一拳就砸在了他臉上,葫蘆哥猝不及防,連續踉蹌了兩步,大樂一把推開葫蘆哥,扭頭就往碗櫃那裡跑。
‘砰!’
面對大樂的舉動,葫蘆哥本能開槍,隨着槍火乍現,子彈貼着大樂的身體飛過去,在碗櫃上留下了一個拇指粗的彈孔。
‘嘩啦!’
大樂伸手在碗櫃裡探了一下,伸手就拽出了一把雙發的短管獵.槍,看見他拿槍了,我們這些人本能的往後一退。
‘踏踏踏!’
大樂看見我們躲了,快速跑到門口,兩步就登上了牆頭。
‘砰!’
葫蘆哥看見大樂上牆了,抖手又是一槍,大樂的肩膀迸出一團血霧之後,直接順着牆頭掉下去,栽倒在了牆外面。
“人在這呢!”
“小B崽子!”
“……!”
‘呼啦啦!’
大樂掉下牆頭之後,外面頓時響起了一震嘈雜的聲音,明傑的人都迅速圍攏了過去。
一秒過後。
‘吭!’
隨着一聲槍響,牆外頓時閃出一陣火光,接着外面的聲音一下就安靜了,這時候我們也跑到了圍牆邊,我剛爬上圍牆,就看見大樂左邊前胸全是血,正端槍指着身前的人,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艹你媽!你們之中有不少人都認識我,當初還有人跟我在一個桌子上吃過飯,我不想傷人,你們都JB別逼我!”
‘噗通!’
大樂說完話,我也從牆頭上跳了下去,下意識的用身體擋住了通往公路那邊的方向:“大樂,你槍裡只剩一發子彈了,別掙扎了,跟我回去吧,只要你把大潘的事說清楚,我保證沒人會爲難你!”
“晚了!一切都晚了!”大樂眼睛一紅,眼淚順着臉頰無聲滑落:“我跟大潘之間摻和的事已經太多了,我抽不出身了,沒錯!我槍裡的確只剩一發子彈,可你們誰要是有兩條命,就上前來試試!”
史一剛聽見大樂的話,梗着脖子就邁了一步:“小兔崽子,來,我試試你能不能一槍乾死我!”
“哎!”看見史一剛動了,我頓時擡起手擋住了他,隨後無奈的開口:“讓他走!”
“憑什麼?!”史一剛轉身,戲很足的看着我:“二十多人過來,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叛徒離開,咋的,咱們家缺戰士啊?”
“嗯,那你去吧。”聽完史一剛的話,我點點頭,向後退了一部。
‘刷!’
史一剛看見我不攔着他了,有點懵逼的站了兩三秒鐘,隨後雙手負立在身後,看着大樂:“告訴你,我今天讓你走,肯定不是怕你手裡的槍,而是念在咱們在一個槽子吃過飯,否則你就是開着坦克也不好使,明白不。”
史一剛話音落,葫蘆哥也從後面走了出來,看了看大樂:“滾吧!”
‘呼啦!’
明傑和楊濤他們幾個聞言,都很默契的讓開了一個缺口,把我們來時候那條小路暴露在了大樂眼前。
大樂看着暴露出來的缺口,持槍對準我們這些人,夾着腚溝,謹慎的邁着小碎步向後退去。
我看着眼前的大樂,胸口有點發悶:“李學樂!你今天如果不跟我們回去,以後就真的沒有解釋清楚的機會了!”
獲得一線生機之後,大樂的眼神透出一絲癲狂:“我回不去了,我哪都回不去了!”
“你走吧。”看見大樂的樣子,我閉着眼睛,無奈的一聲嘆息。
‘踏踏踏!’
大樂持槍指着我們,推出了十幾米以後,一轉身,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看見大樂跑了,我們這些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明傑笑着拍了下我的肩膀:“哎,你剛纔怎麼還自己加戲呢,萬一你真給他感動了,他心一軟,真要跟你回去自首,你咋整啊?”
我扭頭看着明傑:“我剛纔那句話,是真心的。”
“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竟然會關心這種敗類的死活。”明傑再次一笑,隨後看着他帶來的人:“來,都拎着刀,假裝追兩步,別整的太假昂!”
‘呼啦啦!’
隨着明傑一聲呼喚,他身邊那十幾個人,都拎着刀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都過來給我搭把手,把院子裡那倆人整走,他們倆還有用。”葫蘆哥看見明傑他們追出去了,招呼着剩下的人就往回走。
看着衆人追擊大樂的方向,我獨自點上了一支菸吸了幾口,也溜達着也往那邊走去,同時心裡也在盤算着,一會我應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放走大樂的趙淮陽跟毛毛。
當初趙淮陽對我們講過,大樂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原因跟當初的我差不多,都是被自己的兄弟給傷害了,這一瞬間我挺迷茫的,爲什麼兄弟這個顯得無比親密的詞語,一旦決裂了,竟然會產生出這麼大的仇恨,大家從陌生人變成熟人很容易,可是再從熟人變成陌生人,竟然會這麼生分。
不過面對大樂的事情,我的心情倒是還挺平靜的,也沒有多少同情,出來混了這麼久,我也算看開了,社會上這些混子,平時看着都挺嚇人,但是拋開暴力和狡詐的本質,他們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每個人身上也都會揹着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能看着身邊的人都安好,就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別的事,我就算想管,也管不了,既然管不了,索性就不去想了。
隨着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我對自己的認知和定位,變的越來越明確,也不知道這算是成熟,還是麻木。
‘吭!’
我這邊正胡思亂想呢,我們停車的地方再次傳來了一聲槍響,聽見這個聲音,我本能一愣,隨後擡腿就往那邊跑。
我跑到我們停車位置的時候,明傑他們一大圈人都已經圍在了那裡,旁邊的一臺車開着燈,正在照耀着人羣,看見這一幕,我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大樂沒跑出去,又被按住了。
走到人羣邊上的時候,一股帶着焦糊的腥味頓時充斥了我的鼻腔,我推開人羣,看見裡面的情況之後,腦海裡一聲轟響。
在人羣中央的位置,毛毛背靠車頭坐在地上,迷茫的眼睛裡全是淚水,趙淮陽躺在毛毛的腿上,大口的喘息着,他胸前的位置,已經染紅了大片鮮血。
我一步竄到了毛毛旁邊,看着趙淮陽血肉模糊的前胸:“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刷!’
趙淮陽聽見我的聲音,大滴的眼淚開始順着眼角翻滾:“我看見大樂過來……心軟了…想放他一條生路…他信不過我,以爲我在騙…騙他…爲了防止我們追上去……他對我開槍了!”趙淮陽說着話,掙扎着就要起身,隨着他身體一動,嘴角的血一下就冒出來了:“爲什麼!你爲什麼不信我!”
“啊!!”看見趙淮陽的樣子,毛毛大吼了一聲,也開始用頭‘咣!咣!’的撞着身後的車身:“李學樂!你他媽就是個瘋狗!!畜生!!你他媽連朋友都混沒了!還要錢幹什麼!!”
“都讓開,怎麼回事?”我們這邊一鬧,葫蘆哥跟着就走了過來,看見趙淮陽的樣子,他眉頭一皺:“怎麼搞的?”
我擡頭:“大樂跑過來,他倆沒攔住。”
“這個沒有人性的狼崽子!”葫蘆哥聞言,蹲下身看了看趙淮陽的胸口:“大樂的槍裝的不是鐵砂,只是普通的鋼珠,這種傷還不致命,你們馬上送他去醫院,快點!”
聽葫蘆哥這麼說,我擡頭看着:“那你呢?”
“被明傑扎傷腿那個人嚇壞了,我想趁着他思維混亂,連夜審審他,看看能不能挖出什麼有用的線索。”葫蘆哥說完頓了一下,看着我:“趙淮陽身上是槍傷,你身上揹着緩刑,一會去醫院的時候,你就別跟着了。”
明傑看着葫蘆哥:“我去吧。”
“好!”葫蘆哥點了點頭:“大樂身邊那兩個人,還有一個傷的也挺重,你派人把他送到其他醫院去,扔到急救室就不用管了。”
“明白!”
葫蘆哥說完話,看着我們這些人:“行了,都撤吧,剛纔咱們動了槍,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聽見,留在這裡不安全!”
“撤了!撤了!”
“……!”
大家聽完葫蘆哥的話,七手八腳的就開始往上車,隨後很快離開了這裡。
回程的路上,開車的楊濤看着我:“咱們去哪啊,回工地?”
我伸出手,有些煩躁的搓了搓臉蛋子:“隨便找個還開門的燒烤店,喝點酒去吧,等確認趙淮陽沒事了,咱們再回去!”
……
回到龍城鎮裡,我們的車一直跟到醫院,看見明傑他們把趙淮陽擡進了大廳,楊濤和史一剛我們也就開着車撤了,打算找個燒烤店,喝點酒緩解一下疲憊。
隨着來搞開發的外地人越來越多,龍城的夜生活也變得豐富,這時候已經凌晨三點多了,我們仍然很容易的找到了一個那種開在四合院裡,並且自帶火炕的風味燒烤,在門前把車停好,我們三個人溜溜達達的就向院子裡走去。
‘咣噹!’
我們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幾個喝的搖搖晃晃的青年,正從裡面打算出門,我們雙方一打照面,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陣驚愕,而對面的人看見我們,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