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豐開的這家燒烤店,佔據着市內最繁華的步行街位置最好的商網,是一個特別大的獨棟二層樓,店面甚至比隔壁的GUCCI還要大,燒烤店門前的停車場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各色車輛,順着二樓的落地窗看進去,裡面賓朋滿座,十幾個服務生穿着那種帶彩燈的輪滑鞋,在人羣間絡繹不絕的穿梭着,樓頂的LED霓虹招牌上,‘胖子燒烤’四個字正映襯着漆黑的天幕,不斷閃爍着七彩的光芒。
“這個死胖子,現在都混這麼好了麼?”看見這一幕之後,我頗感意外,隨後把車隨便找了個車位停好,推開車門走了過去。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門童把門拉開以後,我邁步就走了進去,劇豐這個燒烤店裝修的金碧輝煌的,不知道還以爲是進了KTV。
一個帶着經理胸卡的女孩走過來,對我露出了一個熱情的笑容:“先生,請問您有預定麼?”
我聞言一笑:“我就吃個燒烤,也需要預定啊?”
“先生,是這樣的,我們今天已經客滿了,如果您不急的話,可以去那邊的服務區等待一下,有免費的茶水和糖果。”女孩說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指向了不遠處的服務區,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邊是兩個用磨砂玻璃隔出來的休息室,還分爲吸菸區和禁菸區,弄的挺正規的。
跟服務員閒聊的功夫,我再往旁邊的燈箱上一看,頓時懵逼,因爲上面赫然寫着今日的特價菜,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盤秘製拍黃瓜,打了八折之後,竟然還收費五十八,我也不禁咂舌:“難怪這個死胖子能把店開這麼大,一根黃瓜賣五十多塊錢,跟搶劫也沒啥區別了。”
“先生?”女孩見我沒有理她,再次詢問了一句。
“哦!”我頓時收回思緒,對女孩笑了笑:“你們老闆在嗎?”
“……”女孩聞言一愣:“我們老闆不在,您找我們老闆,有事麼?”
我點了下頭:“你告訴他,就說韓飛來了!”
“好,請您去服務區稍等,我去給他打個電話。”
“沒事,我隨便轉轉,你去打電話吧。”我隨意的擺了下手,拽過一把椅子就坐在了吧檯旁邊,百無聊賴的看着出入的顧客,來劇豐這裡吃飯的客人,穿着什麼的都十分考究,這些人大多都是開着車來的,而且車的檔次都不低,我拿起菜單看了看,劇胖子這裡的燒烤,最便宜的食品,也比外面的燒烤店貴了將近一倍,看見這個菜價,我再次一笑,看來這個當初賣饅頭的小胖子,摸爬滾打了三年之後,現在是真的混好了。
我等待了十多分鐘之後,燒烤店的門被一把推開,隨後劇胖子風風火火的就推門走了進來,看見我之後,我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上來就是一個擁抱:“飛哥!你怎麼來了!”
“路過,來看看你。”我看着劇豐胖了不止一圈的身形,有點無語:“你現在,體重得有一百八了吧?”
“何止一百八,下午去洗澡的時候稱過,淨重二百三!”劇豐說話的時候,肚子上的肥肉也隨之一顫一顫的:“我剛纔正跟工商局的幾個朋友喝酒呢,一聽說你過來了,直接尿遁跑了回來,哈哈!”
“操!”劇豐的一番話說的我還挺不好意思的:“你要是有正事,告訴我一聲就行了唄,還跑回來幹啥!”
“這話說的,什麼正事也比不過咱們之間的感情啊!”劇豐無所謂的揮了下手,言語懇切的繼續道:“原來沒錢的時候,我一心就想着怎麼賺錢,現在手裡有點小錢了,就開始想交朋友了,說實話,人有了錢之後,交朋友真的挺簡單,但是那些朋友,不管怎麼處,都沒有咱們之間那種發小的感覺,說白了,就是少了一份純粹。”
“去你大爺的,上學的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利索,怎麼還學的文鄒鄒的開始拽詞兒了!”我嘴上雖然罵着,但聽完劇豐的一番話,心中卻一直有一股暖流激盪。
“行了,別在這說了,你還是第一次來我店裡呢吧,走,上樓,我親自去給你烤點東西,也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劇豐說話間,看向了那個女經理:“給我收拾個包房,我要跟我哥喝點。”
“豐哥,店裡的桌全滿了。”
“那就把我的辦公室收拾一下,我們直接在辦公桌上喝!”劇豐話音落,伸手將手裡印着福特LOGO的車鑰匙遞給了吧檯裡的一個服務生:“我車在路邊停着,你幫我挪到後院去。”
“哎!”服務生應了一聲,拿着車鑰匙就出去了。
我看了一眼路邊的福特蒙迪歐,伸手拍了一把劇豐的大屁股:“你現在混成劇總以後,是不一樣了哈,連停車都開始使喚人了。”
劇豐呲牙一笑,被我逗的臉色通紅:“哈哈,我算個屁的劇總啊,這都是小買賣!我要真是個總,至於連對象都找不着麼!”
“……!”
燒烤店二樓,劇豐的辦公室內。
我們面前的辦公桌已經被騰了出來,隨後幾個服務生忙前忙後的,很快就擺滿了一桌子酒菜。
“來吧,這第一杯酒,我敬你們哥倆!”劇豐端起手裡酒杯,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史一剛:“歡迎你們駕臨我這個小店。”
“你這個胖子還挺謙虛,你這要是小店,旁邊的古馳不成跳騷鋪了麼!”史一剛呲牙一笑,喝光了杯裡的酒。
“飛哥,這第二杯我敬你,這麼久不見,我是真想你了!”劇豐跟我碰了下杯,再次喝了一杯。
兩杯酒過後,我還沒等吃口菜呢,劇豐又把杯舉了起來:“這第三杯呢,就敬友誼吧,像咱們這種下了校門這麼久,還依然有聯繫,並且感情越來越深的朋友,我身邊已經不多了,祝咱們的友誼地久天長!”
“乾杯!”
幾杯酒過後,大家許久未見的陌生感被瞬間衝散,我也打開了話匣子:“哎!胖子,我記得你當初在家開燒烤店的時候,不是才賺了五六萬塊錢麼,現在怎麼支起來這麼大個的店呢?”
“呵呵,這就一眼難盡了!”劇豐給我倒滿了酒,隨後夾了一口涼菜填進嘴裡:“我剛把店挪到這邊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大的規模,當時我在那裡!”劇豐說着就伸手指了一下窗外,我順着方向看去,他指的是馬路對面,一個僅有十多平米,賣散裝旱菸的小店:“最初那裡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家燒烤店。”
“我知道,不是炎焱燒烤麼,老牌子了,我上初中的時候,每年同學聚會,我們都去他家。”史一剛夾起一塊拍黃瓜,隨後順着窗子一看,卻發現炎焱燒烤最早的店,已經變成了一家平價超市,頓時愕然:“他家搬走了?”
“不是搬走了,而是被我擠黃了。”劇豐呲牙一笑,露出一個和憨厚面容極度不符的奸詐笑容:“當初我剛搬來的時候,沒想過要把店弄的這麼大,就想着自己對付個小燒烤攤,賺點零花錢就夠了,誰知道那個炎焱燒烤的老闆,直接把我當成了敵人,我剛開店的時候,爲了打開客戶羣,店裡就一直在打特價,肉串什麼的都是八毛錢一串,啤酒全是按照進價走的,結果他比我還捨得下血本,肉串五毛,啤酒賣的比進價還低,跟我唱起了對臺戲,他家本來就是老牌子,加上價格再低,所以不到一個禮拜,我就堅持不住了……”
聽完劇豐的話,我笑着點了下頭:“他們家已經幹了十多年燒烤,不僅招牌過硬,而且手裡的資金也足,如果打價格戰,把你拖垮很容易。”
“是啊,除了價格戰之外,那個老闆還找了一羣社會上的小混子,成天來我這裡鬧事,喝酒的時候掀桌子,半夜往我房子裡扔臭豆腐,什麼手段都用過,後來我捱不住,就關門大吉了。”
史一剛也不禁莞爾:“你都被欺負成這樣了,最後是怎麼翻得身呢?”
“別提了,我這也是賭贏的!”提起往事,劇豐不甚唏噓,跟我們喝了一杯酒之後,繼續娓娓道來:“當時開爲了支起那個小燒烤店,用了我的全部積蓄,雖然錢不多,但也是我汗珠子摔八瓣換來的,被擠兌的關門之後,我越想越生氣,也知道在價格上我肯定幹不過他,於是就開始在質量上想辦法!”
“質量?”我好奇的看着劇豐:“在我的印象裡,燒烤這東西都差不多啊,還分什麼質量?”
“燒烤這個行業,看起來容易,但是外行吃味道,內行看門道,要是細說起來,還真挺麻煩的。”劇豐說着話,就掰着手指頭給我算了起來:“當時我考察了一下,咱們安壤這邊,燒烤走的都是錦州、海城那邊的流派,味道和手藝也都差不多,甚至有不少店裡的燒烤師傅,都是直接從海城那邊僱來的,如果跟他們做一樣的燒烤,那在質量上,我肯定幹不過他們,於是我當天晚上就買了一張火車票,直奔吉林去了。”
“你去延邊了?”劇豐說完去吉林之後,我第一反應就是延邊,因爲延邊那裡的燒烤獨樹一幟,跟很多地方都不一樣,知名度還是很高的。
“嗯!”劇胖子點了點頭:“當時我在延邊,大概呆了三個多月吧,就在那邊燒烤店最密集的店裡打工,但是那邊的店裡,配方都管理的特別嚴,他們用過的調料,都是由店長親自開車扔到遠處的,我跟了好幾個晚上,才找到他們扔垃圾的地方,然後等他們前腳一走,我就去垃圾桶翻他們扔掉的底料,自己偷着研究,等把延邊燒烤的門路摸的差不多了,我又去了延吉,等吉林那邊摸的差不多了,我又開始跑青島和大連,學習海鮮燒烤,海鮮學成了之後,又去了內蒙古學草原燒烤,期間還去了半個月的通化,柳河縣和輝南縣都跑遍了,然後新疆和西藏那邊,我也跑了三四次,還有一些道聽途說,據說燒烤做得不錯,或者獨樹一幟的地方,譬如廣東、雲南,加上學重慶小面的那些地方,我也都去過,前前後後加起來,正好跑了一年零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