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大普正式達成了協議之後,兩邊的關係徹底進入了蜜月期,大家每天聚在一起,喝的醉生夢死的,隨着天氣逐漸回暖,我們也在做着準備,等待牧草收購最火爆的季節。
牧草這個行業,每年收購的旺季有兩次,最好的時候是在秋天收穫的時候,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在秋收,所以會有大批的作物秸稈被收購,另外一次就是春種,因爲有不少人家在前一年秋天的時候,地裡的秸稈不願意處理,所以就會在第二年春種的時候纔會收割,這個季節雖然不如秋天,但也是牧草收購的另一個旺季。
一轉眼,我們在龍城已經呆了十幾天了,這段日子裡,因爲經費的問題,我們退了聖水瑤池的房間,在鎮子上租了一套房子,我們租的房子是一個單獨的小院落,這個房子經過了我們的重重挑選,位置處在鎮子上沒拆遷過的老城區,這一帶建築格局錯落不齊,出入口四通八達的,到處都是道路,一旦遇見突發狀況,那大家不論是翻牆還是直接逃跑,都可以選擇很多路線用來脫身,而且這裡距離鎮子的主幹道也就一百多米,交通什麼的也都挺方便的,龍城這地方的房租很低,我們租的這個院子,一年的房租才三千多塊錢,老舅和二哥平時都在飼料廠忙別的事,也不怎麼回來,所以基本上,就只有史一剛和糖糖我們三個人住在這個院子裡。
隨着時間推移,很快進入了四月下旬,東哥在這段時間裡面,一直在忙着處理大斌和子謙的後事,還有大斌槍殺大樊的事,所以一次都沒來過龍城,期間只有晉鵬回來過一次,他把修好的奧迪送回來之後,當天就匆匆離開了,晉鵬的手機裡還帶回了一段視頻,是大斌和子謙火化時候的影像。
視頻裡,大斌和子謙經過殯葬師的化妝,稍微恢復了一些往日的模樣,他們兩個躺在擺滿鮮花的玻璃櫃子裡,視頻的最後,這兩個曾經跟我並肩作戰的男人,化成蒸騰的煙氣,從高大的煙囪奪路而去,兩個一米八幾的漢子,最終睡在了半尺見方的白玉匣子裡,看到視頻的最後,我雖然強忍着,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眼淚裡有悲憤、有傷痛,也有恐懼。
除了大斌、子謙逝世的悲痛以外,也是有一些好消息的,國豪因爲非法持槍及故意傷害被數罪併罰,刑期四年,二哥被打了個第四被告,刑期一年半,緩刑兩年,東哥的意思是,最近兩年內,二哥就可以不用參與一些衝突了,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我也從晉鵬那裡得知,在東哥的運作下,磊磊和老七、歪脖子三個人,因爲涉嫌故意殺人罪,已經被刑事拘留了,房鬼子也在北京那邊,沒有了什麼消息,聽說是要換肝,萬佳已經被駱洪蒼接手,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防止洛賓造反上面,根本無暇顧及我們,二哥不知道房鬼子住院的原因,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在得之扈濰死了之後,肝癌加重了。
……
這天早上,我正在房間裡睡覺呢,就聽見了‘哐!哐!’的一陣敲門聲,被吵醒了之後,我不耐煩的站起身,走過去剛一拉開門,就看見糖糖站在了門口,眼圈發紅的看着我:“飛哥,出事了!”
我睡眼惺忪的看着糖糖委屈的模樣,無奈翻了個白眼:“怎麼了?史一剛欺負你了?”
糖糖聽我這麼一說,也不出聲,眼淚噼裡啪嗒的就順着眼角往下掉,哭了半天,她才緩緩開口:“昨天晚上花熊拉着我老公去喝酒,他一晚上沒回來,今天早上五點多鐘,我剛一睡醒,就發現史一剛回來了,正翻我錢包呢,我當時就爬起來,把他抓住了!”
“就這麼點事?你至於這麼哭嗎?而且你也是的,就不能多給他點零花錢嗎,他都二十來歲的人了,你一天就給他五塊錢,你好意思嗎?”我聽着糖糖的話,感覺一陣頭疼,昨天晚上花熊我們幾個人一直在一起,但是花熊太能喝了,我就在半夜兩點多的時候,偷着跑回來睡覺了,但是史一剛不服,非要留下跟花熊繼續喝,我也就沒理他。
“跟偷錢沒關係!”糖糖抽了兩下鼻子,繼續哭着說道:“當時我發現史一剛偷錢,就起牀跟他吵了兩句,他也喝了不少的酒,所以一氣之下,就跳樓了!”
“什麼?!”我聽完糖糖的話,酒頓時醒了大半,睡意也直接消失了,伸手就去拿衣服,剛穿上外衣之後,我想了一下,頓時皺起了眉頭,看向了糖糖:“你說,史一剛跳樓了?!”
“嗯!”糖糖聽我一問,哭的更兇了:“我…我其實不是…不是不給他錢…他要是跟我說…我會給他的…但是他怎麼就想不開,跳樓了呢…哇~”
“行了,別嚎了!”我提高音量打斷了糖糖:“咱們這是平房,他跳什麼樓?”
糖糖肩膀一抽一抽的,聲音哽咽的說道:“我…我也知道咱們這是平房啊…但是…但是他一跳出去,人就不見了……”
我肯定史一剛沒事之後,也不那麼着急了,而是坐下來點上了一支菸:“他爲什麼偷你錢啊?”
“他要買鐵鍬……”
“他怎麼還要買鐵鍬呢?前天他不是剛買完嗎?”
糖糖不住的抽泣:“斷…斷了!”
“操!”
我聽完糖糖的話,頓時無語,史一剛自從在半個月前,去過大普的廠子之後,就覺得大普廠子裡的那幾道機關十分神奇,受到啓發的史一剛,也決定做一些防範,以免我們被人圍堵,所以他就開始瘋狂的挖起了地道,並且給自己的工程,起了一個很大氣的名字,叫‘土撥鼠計劃’。
史一剛這個人平時閒不住,只要一閒着了,不是禍害人就是出去惹事,所以看見他有事幹,雖然不是啥正事,但我也沒有阻攔,願意挖就挖唄,只要不把房子挖塌了,怎麼都行。
“飛哥,腫麼辦啊……史一剛不見了!”糖糖眼睛紅腫的看着我。
“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啊?”我沉悶的抽着煙:“他前天把自來水管道挖漏了,差點給自己淹死在那個地洞裡,從那天開始,他不是說他再也不挖地道了嗎?”
“是啊,但是早上我問他,他說他要改道……我也怕他再把自己淹死,所以說什麼也不給他錢買鐵鍬,他一急眼,就跳樓了,他剛跳出去,我順着窗子看了一眼,人就不見了……腫麼辦啊?”
“能怎麼辦,找唄……你們兩口子,一個幹正事的沒有!真服了!”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之後,起身就向外走去,隨後沿着院子,一圈一圈的找了起來。
在院子外面找了兩遍之後,我也有點慌的看着糖糖:“你確定史一剛不是跳出去跑了?”
“肯定不會!我們的窗子外就是小巷,他跳出去不到兩秒,我就向外看了,劉翔也跑不了這麼快呀,而且小巷兩側的牆頭上都插着玻璃,他也沒辦法跳牆!”糖糖很認真的說了一句。
“奇怪,那這麼大個人,還能飛了?”我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於是邁步就走到小巷裡,向糖糖他們房間的窗子那邊走了過去。
他們的這個窗子,對着的是前面院子的後牆,兩個院牆形成的這個巷子裡,也沒有院子的出入口,所以長滿了雜草,我走到窗戶下面,撥開雜草看了半天,終於發現了蹊蹺。
他們房間窗子下面的水泥地面上,此刻有一個直徑大約三十多釐米的洞,被雜草擋的嚴嚴實實,看見這個洞之後,我拿手裡往裡面照了一下,瞬間被嚇了一跳,因爲這個洞裡面,正倒扎着一個人,視線所及,只能看見兩隻腳,我試着伸了一下手,但是這個洞裡面特別擠,除了這兩隻腿,手根本伸不進去。
“糖糖!你過來!”我擺手叫過了在不遠處尋找的糖糖之後,指着洞裡的兩隻鞋:“你看看,這是你老公的不?”
糖糖盯着那兩隻鞋看了一會,“哇”的一聲就哭了:“飛哥,這是腫麼回事啊,我老公怎麼紮在土裡了呢?”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他挖的地道,塌方了唄!”我蹲下身子推了那隻腿幾下,但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飛哥,你快把我老公挖出來啊,他都跳出來一個多小時了,不會被悶死吧?”
“這麼長時間,就算不悶死,估計也大腦缺氧了!”我看着被卡的一動不能動,而且生死不明的史一剛,也跟着有點着急。
“我去鄰居家借鐵鍬,把我老公挖出來!”糖糖說完之後,邁步就要走。
“算了,洞下面是什麼情況咱們不清楚,你忽然出手,要是洞塌了,他就被活埋了!”我伸手攔了糖糖一下,在原地想了半天,掏出手機給大普打了過去:“普哥,你在本地的消防隊,有熟人嗎?”
“消防隊?你家着火啦?”電話那端,大普也睡的有點懵逼:“你等着,我派幾個工人過去幫你們撲火去!”
“不是着火的事,你就說消防隊有沒有認識人吧!”
“我有個遠房親戚,好像在鎮上的消防支隊呢,你等我問問他的電話,一會給你發過去!”大普發現我的語氣真挺着急,所以也沒問什麼事,就把電話掛了。
半分鐘後,我接到了大普的短信,直接把電話給他在消防隊的親戚撥了過去。
……
十分鐘後,一臺消防車粗暴的紮在了巷子的入口,六個穿戴整齊的消防員,小跑着就進了巷子。
“誰叫韓飛?”一個穿着常服的人開口問道。
“我是!”我伸手示意了一下。
“你好,我是邢力普的表弟!趙培!”
“哎!你好!”
“嗯!”趙培對我點了下頭之後,皺眉問我:“你剛纔在電話裡說的話我沒聽清,你說什麼東西扎土裡了?”
我伸手指着史一剛倒立的地洞:“喏,在這呢!”
“我艹!這啥玩應啊?我咋瞅着像個人呢?”趙培看見這一幕之後,愣了足有三四秒,纔看向了我:“這是玩啥活呢?”
“奇門遁甲看多了,學土行孫呢!”我嘆着氣答了一句,隨後也有點着急:“還能挖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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