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見我的表情,抿了下嘴脣,隨後繼續道:“我對你說這些,沒有誤導你的意思,因爲在見面之前,我都不認識這個僱主,但是我剛纔聽你們對話的時候,說懷疑他之前偷襲過你,我感覺你們思考的方向可能存在誤差。”
聽完青年的話,我快速追問道:“你指的這種誤差,是什麼意思?”
“當天我們去見到這個僱主的時候,他的身體很虛弱,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後來他跟我們帶隊那個人談價錢的時候,我們其餘人就去了房間外面等,我在去廁所的時候,聽見了醫生跟接我們去商網的那個人產生了短暫交談。”青年頓了一下:“醫生對那個人說,屋裡的病人已經昏迷一個多月了,前一天才剛剛醒過來,不能長時間的說話,需要注意休息,讓他勸一下,但是那個青年說他弟弟的脾氣太犟了,認準的事誰勸也沒用……”
“你是說,你們見到冷磊的時候,他纔剛剛甦醒過來?”
“沒錯,我的確是聽見醫生那麼說的,而且我當時見到那個僱主的時候,他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已經虛弱到了極致,看起來不像是休養過一段時間的樣子。”
聽完青年的話,我頓時陷入了沉思,之前他說那夥面具男不會是冷磊僱的,我還覺得是他天真,憑我對冷磊的瞭解,他如果想找一夥人除掉我,然後再將這些刀手滅口,以做到死無對證,是絕對有可能的,但是聽到這個青年說冷磊剛剛醒來,我忽然就覺得那夥面具男的身份有些詭異了,而且青年說他看見冷磊的時候,冷磊的腿和肋骨什麼的都斷了,想來應該是當初被史一剛他們逼着跳崖,掉在水潭裡摔的,傷的應該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許多。
如果青年的說法是正確的,那麼第一次在市裡偷襲我的那夥人,還有那夥面具男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我倒是覺得,這些事情都是冷磊辦的。”楊濤在旁邊插了一句:“你還記得嗎,當初在礦區的時候,你爲了讓房鬼子離開,對自己的腿上打了一槍,在同一天,冷磊也遭受了槍擊,而礦區開業,已經是接近五十天之後的事情了,距離現在,更是過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冷磊即使傷的在重,也不可能在病牀上躺了這麼久,所以我認爲,當初找人偷襲你的人,就是冷磊,但是在那之後,他的再度昏迷,則是因爲傷口感染之類的事情。”
“嗯,沒錯。”聽完楊濤的話,我微微點頭,心裡也比較贊同他的這種說法,畢竟在現在這個環境下,除了冷磊之外,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還有誰會想要除掉我,而且會在暗中動手。
“現在問題的關鍵點,還是在冷磊身上,只要咱們能找到冷磊,那麼一切事情就都清楚了。”楊濤繼續看着那個青年:“你仔細跟我描述一下,當時你們見到冷磊那個房子的位置……”
“……”
……
一小時後,希佑和大.麻雀他們開着一臺車,帶頭盔男子先行離開了診所,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也接到了大龍的電話,隨後在診所門外跟他們碰了面,他們過來,一共開了三臺車,按照我的吩咐,全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車輛。
“飛哥,你這麼急讓我們過來,有什麼事啊?”大龍和小胖坐在一臺麪包車內,見我出門,降下車窗問了一句。
‘嘩啦!’
我拉開車門,彎腰坐進了車裡:“我讓你們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了嗎?”
“全都準備好了!”大龍在腳下拿過一個旅行包,遞到了後面:“按照你的吩咐,濤哥、剛哥和小胖咱們五哥,人手一把槍,後面的兩臺車裡有咱們的十多個小兄弟,拿的全是刀。”
我點了下頭,拿出槍檢查了一下,隨後遞給了楊濤和史一剛:“出發吧,去昇平街!”
‘嗡!’
小胖聽完我的話,掛上檔向前行駛而去,後面的兩臺車也跟在了我們後面。
我們到達昇平街的時候,時間纔剛剛下午四點多,所以這條街上也比較冷清,只有一些陪酒的女孩,都在路邊步行着,打鬧着,向自己上班的歌廳走去。
‘吱嘎!’
我們這邊的三臺車停在路邊的巷口之後,我順着車窗向外看了看,果然看見了青年所說的那個樂佳佳超市,跟超市隔了一個店鋪的位置,一個商網的玻璃門緊閉着,上面還掛着一把鏈子鎖。
“他媽的,人果然跑了。”史一剛看見落鎖的商鋪正門,咬牙罵了一句。
“現在距離咱們被偷襲,已經過去十幾天的時間了,冷磊發現自己派去的刀手丟了一個,跑了也正常。”今天過來之前,我就沒對這件事抱多大希望,但還是揮了下手:“叫所有人都下車,裝成客人在附近的店裡轉一轉,當初張宗亮藏在這裡,就給自己準備了好幾個據點,冷磊很可能也會這麼做。”
“明白!”大龍推開了車門。
“在沒有見到冷磊的情況下,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起衝突,這條街不比別的地方,這裡是龍五的底盤,貿然起了衝突,咱們很可能就走不出去了。”我語速很快的補充了一句,隨後帶着史一剛和楊濤,我們三個也向冷磊曾經藏身的那個商網走了過去。
商網門前,楊濤用一根隨意在地上撿的小鐵絲捅咕了幾下,接着那個鏈子鎖很輕鬆的就被打開了,我們四下看了看,確認沒人注意我們,一閃身,集體走進了商網裡面。
我們來到的這個商網,以前應該是一個小吃店之類的地方,進門後,左邊是空曠的大廳,右側十幾個隔斷的小包間,再往裡面,就是通向二樓的包房。
我們進門之後,楊濤微微俯身,用手指在地面上蹭了一下,頓時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手印,隨後他又在門縫邊的沙土那裡劃了劃,對比了一下兩處手印,微微搖頭:“人至少走了一週以上。”
“上樓看看吧。”雖然今天過來之前,我就知道這件事情的希望渺茫,但此刻發現冷磊的藏身處人去樓空,難免還是會有些失落,隨後率先邁步,順着樓梯走上了二樓,剛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一股發黴的味道。
上樓看了一眼,這個商網的二樓大廳要比一樓簡單了許多,同樣是一個大廳,前面還有兩個房間,此刻在大廳的一個角落,擺滿了泡麪盒子和快餐盒什麼的,隱約間還有些沾血的紗布,我走上前去,推開了其中一個房間的門,這個房間裡面,有一張簡易的單人牀,上面的被褥還染着血,牆上砸了一顆釘子,釘子上還掛着輸液瓶,在這個房間的牆角,堆着很多輸液瓶和藥盒什麼的,想來這個房間,應該就是冷磊的病房了。
楊濤跟在我身後,翻了翻房間角落的一個垃圾堆,拿起那些藥盒看了看:“都是一些消炎藥的盒子鎮痛藥的瓶子,還有這些紗布上面的血漬,有不少都是黑褐色的,像是淤血和積血,看來那個頭盔青年沒撒謊,冷磊的確受了傷,而且傷的還不輕。”
“冷磊是個謹慎的人,而且他比誰都清楚,只要落在我手裡,他必死無疑,所以現在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他變成驚弓之鳥。”我在房間內翻找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可疑的物品,有些煩躁的點燃了一支菸:“他這一走,就更不找了。”
這時候,去了另外一個房間的史一剛也走了過來,搖了搖頭:“那個房間出了一張牀,什麼都沒了,不過我在牀下找到了這些東西。”史一剛攤開手掌,在他的手裡,有一根十幾釐米長的橡膠吸管,兩三個火柴盒大小的密封袋,還有三個已經將按鍵燒變形了的一次性打火機。
看見這些東西,楊濤同手在嘴邊比了一個‘六’的姿勢:“看來冷磊倒是還在吸D。”
“張宗亮對我說過,這東西沾上之後,不是那麼容易戒掉的,冷磊走到這一步,也算是報應。”我嘆了口氣:“只是今天咱們沒找到他,接下來再想去找他的蹤跡,真不知道該從那裡下手。”
“冷磊現在是通緝犯,除了咱們之外,警方也在找他,他謹慎一些,也是無可厚非的,咱們能在這裡摸到他的蹤跡,最起碼已經確定了他人還在安壤,並且一心想要置你於死地,只要咱們下次再謹慎一些,肯定能找到他。”楊濤安慰了我一句。
“也許吧,只是找不到冷磊的蹤跡,我總感覺心裡不舒服,而且平時也……”我這邊還沒等把話說完,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跟楊濤他們比劃了一下手機,隨後邁步走到了一邊,按下了接聽鍵:“喂,任哥?”
“哈嘍啊。”電話那邊,任哥笑着跟我打了個招呼:“忙啥呢?”
“什麼也沒忙,在市裡瞎溜達呢。”我咧嘴一笑,沒提冷磊這一茬。
“你在市裡呢?那正好,還省得我去礦區找你了。”任哥頓了一下:“我找你有點事,現在方便見面嗎?”
“你找我,那我就是來大姨媽,肯定都得說方便!”任哥一直以來都特別照顧我,而且我們倆的私交也不錯,聽說他找我有事,我毫不猶豫的應了一聲。
“行,那你直接來溼地公園這邊,到了給我打電話。”任哥想了想,補充道:“自己來見我,還有,別跟任何人提起咱們見面的事。”
“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啊?”
“好事,快來吧!”
“我怎麼有點不相信呢?”
“見面再說吧。”任哥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