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組長家門口,大龍在院門口對我喊出一句“快跑”之後,人還沒等跑出院門外,我就看見一根順着門裡面掄出來的鎬把,直接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咕咚!’
大龍應聲而倒。
‘嘭!’
在大龍倒下的一瞬間,院子裡再次傳來一聲悶響,隨後那個手持鎬把打大龍的人,被人一腳踹出了門外,緊接着,小胖和那個開車的青年,兩個人護着老舅就開始往院子外面跑,大龍也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打算關閉院門。
‘咣!’
隨着院門被一腳踹開,那個村民組長家的院子裡,‘呼啦’一下子,至少涌出來了十多個壯漢,手裡拎着的傢伙五花八門,鍘草刀、鎬把、糞勺子、二股叉什麼東西都有,這些人衝出院子之後,一句廢話沒有,奔着我們這些人就撲上來了。
‘踏踏踏!’
看見已經快要被人追上的老舅,我也來不及多做他想,迎着那些人就衝了上去。
“艹你媽,你給我站住!”老舅身後,一個黑臉壯漢舉起手裡的鐮刀,對着老舅的後背就刨了下去,看見他的動作,我頓時激起了一身冷汗,這一下要是刨實了,老舅妥妥的給我們表演一個原地死亡。
‘嘭!’
看見黑臉漢子的動作,小胖完全出於本能的推了那人一把,隨後胳膊被鐮刀劃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這時候,我也跑到了他們身邊,接着助跑的力量高高躍起,一個飛腳就踹在了那個人的胸口,把他蹬躺下了,同時我也重心不穩,‘咕咚’一聲砸在了地上,剛剛恢復好的手腕,傷口頓時崩裂,血液瞬間將紗布染紅,隨後趁着還沒徹底被人圍上,忍痛爬了起來,拽着老舅後退了兩步。
‘呼啦!’
我這邊剛剛從地上站起來,前面的十多個人,一下子就把我們圍在了中間,手裡的各種武器,全都指向了我們,這時候,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些人,全都是農戶打扮,應該就是這個村裡的人。
“小兔崽子,跑啊,你們接着跑啊!”一個手持糞勺子的大漢把氣喘勻之後,用手裡的傢伙指了我們一下,上面還沒有乾涸的糞點子,甩了我一身。
“哥們,啥意思啊,上來就動手?”此刻我手腕的傷口再度撕裂,感覺比當初挨刀的時候還疼,齜牙咧嘴的問了一句。
“剛纔我們進門的時候,還沒等說話,他們就說地不賣了,老舅只問了一句‘說好的事怎們變卦了’,他們一下子就衝出來了十多個人,直接奔着我們動手了。”大龍忍着後背的疼痛,向我解釋了一句。
“你媽了個B的,地是我們自己的,我就不賣,你們能咋滴?”糞勺子中年聽完大龍的話,梗着脖子又罵了一句。
“咱們先不說賣地的事。”我聽完大龍的解釋,擡頭看着糞勺子中年:“就因爲問句話,你們就動手啊?”
“艹你媽,跟他們廢什麼話,全給我撂倒,埋到地裡當化肥去!”剛剛那個被我一腳踹倒的鐮刀中年,壓根就沒有跟我們對話的心思,直接竄了上來。
‘嗖!’
糞勺子中年聽見同伴的呼喊,根本沒再搭話,舉起糞勺子,對着我就砸過來了,看見他的動作,我本能一躲。
‘咚!’
躲閃不及的老舅被一糞勺子砸在腦門,頓時留下了一道屎印。
“哎呀我艹,你還敢躲?”糞勺子中年見自己一擊沒打中我,舉起碩大的鐵勺,對着我再次砸了過來。
‘呼啦啦!’
隨着糞勺子中年動手開始,旁邊的十多個村民圍着我們就衝了上來,瞬間把我們圍在了人羣中間,一時間,至少有四五隻腳丫子,開始奔着我身上猛踹,旁邊的大龍和小胖被打倒以後,開始連續傳出慘叫,我低頭看了一眼,此刻小胖的背上已經被劃出了兩三道傷口,血流了滿地,之前那個開車的青年,在打起來之後就沒動手,而是直接把老舅壓在了身下,替他挨着打。
我們這邊的五個人倒下四個以後,剩下的那些人就全都開始奔着我使勁,我頭上也不知道被什麼打了兩下,伸出手還了一拳,對方沒怎麼樣,我手腕的傷口反而無比疼痛,看着身邊不斷晃動的人影,我使勁往起蹦了一下,隨後用胳膊肘對着身後一個人的頭上,猛然砸了下去。
‘咕咚!’
那個人被我用肘擊砸在了側臉上,頓時翻着白眼倒地,我也抓住這個機會,兩步竄出了人羣,同時後背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疼的我連腰都伸不直。
“這小崽子像是個帶頭的,收拾他!”糞勺子中年看見我撒腿要跑,第一個向我追了上來,而我則連頭都沒回,聽見身後沉悶的腳步聲後,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停車那邊跑去。
‘咣噹!’
我跑到A6車邊上之後,一把拉開了後座的車門,接着就感覺身後有一股涼風,本能的低下了頭。
‘當!’
一把鋒利的鐮刀,粗暴的刨在了A6的頂棚上,直接將車頂刨穿了。
‘嘭!’
我轉過身,對着拿鐮刀這個人踹了一腳,順勢把放在後座上的手包拿在了手裡。
“你媽了個B的,我讓你跑!”與此同時,一個拎着菜刀的壯漢也跑到車邊,對着我就要砍。
‘砰!’
隨着一聲突兀的槍聲響起,原本亂糟糟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面前那個漢子舉着菜刀的胳膊,也呆滯在了半空中。
“大龍!小胖!還能動嗎!”我看着老舅他們的方向,一聲嘶吼。
數秒鐘後,大龍和小胖兩個人狼狽的起身,扶着那個青年和老舅,一瘸一拐的向我這邊走了過來,紛紛坐回了車內,等到老舅他們都上車之後,我也緩步退到正駕駛那邊,直接把車掛擋,驅車離開。
剛剛被那夥村民突然襲擊之後,大龍和小胖的身上到處是血,也看不清傷到了那裡,那個青年爲了護着老舅,一隻胳膊已經被打斷了,姿勢怪異的彎曲着,老舅雖然被青年壓在了身下,但頭上也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出現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
因爲我右手腕的傷口迸裂,所以只能用左手開車,而且大家的身上都見了血,車裡瀰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我開車離開艾家村之後,並沒有回礦區,而是直接奔着羊山鎮的方向駛去,準備先找個醫院,給大家包紮傷口。
“老舅,剛纔你們被圍攻,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一邊開車,一邊扭頭問了一句。
“今天出事的原因,不在咱們這邊。”老舅用擦車的毛巾捂着自己頭上的傷口:“剛剛對咱們動手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艾家村三組的。”
“什麼?”聽完老舅的話,我頓時皺眉:“這些人不是艾家村的?”
“他們是不是這個村子的,我不清楚,但絕對不是咱們準備徵地這個村民組的,之前因爲徵地的事,我沒少跟這個村民組裡的人打交道,幾乎每家每戶都去過,但是剛纔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而且我們進屋的時候,也沒看到村民組的組長。”老舅十分篤定的迴應道。
“你是說,這夥人是奔盛東來的?”
“具體的情況,我現在還不能判定。”老舅微微搖頭:“除了你說的這種情況,這些人也可能是村裡其他村民組的,看見咱們要徵三組的地,所以也跟着眼紅,想要鬧事,讓咱們把地全收了……咱們過來之前,我萬萬沒想到已經談好的事情,竟然會出現意外,讓你們哥幾個跟着我遭罪了。”
“老舅,你別這麼說,像是今天這種突發情況,咱們誰都沒法預料,這事不能怪你。”大龍聽完老舅的話,開口安慰了一句,隨後有些犯愁的嘬了下牙花子:“最主要的問題,是咱們剛纔拿進屋裡的二百多萬徵地款,全扔在裡面了。”
“錢的事先不提,大家先去醫院吧。”老舅聽完大龍的話,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掏出手機,撥通了東哥的電話。
……
一小時後,羊山鎮中心醫院。
我們在艾家村遭遇襲擊的時候,大龍、小胖還有那個開車的青年,身上有好多處傷口都得縫針,直接被送進了手術室,我和老舅身上的傷倒是沒什麼大礙,兩個人處置完傷口以後,直接跟趕到醫院的東哥和駱洪蒼四人,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進行了短暫交談。
“之前襲擊你們的那夥人,身份已經查清楚了,這些人全都是艾家村的,帶頭的兩個人分別叫做艾雪松和艾寶強。”駱洪蒼向老舅介紹完那夥人的身份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他們都不是你們準備徵地那個組的。”
老舅聽完駱洪蒼的話,低頭思考了一下:“三組的村民組長艾忠富呢,你們找到他了嗎?”
“沒有,艾忠富人不見了,電話也關機了。”駱洪蒼搖頭:“不僅艾忠富沒影了,等我們趕到艾家村的時候,那些參與襲擊你們的人,也全都跑了,一個都沒找到。”
“不論如何,咱們必須得找到這個艾忠富,現在礦山上原有的尾礦庫已經接近飽和了,最多還能使用幾個月的時間,在這之前,咱們必須得把新的尾礦庫建起來,而整個一選廠附近,只有艾家村三組的地合適。”老舅臉色有些煩躁:“如果咱們不能在老尾礦庫飽和之前把新場地建好,那麼礦區肯定得停工,這個損失,咱們是承受不起的。”
“咱們這次徵地的手續,必須得有艾忠富這個村民代表簽字,而他卻在已經談妥條件的情況下消失了。”東哥聽完老舅的話,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這是在蓄意針對盛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