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嘯虞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之後,就把電話掛斷了,嘯虞挺生氣的,因爲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混社會,卻沒有選擇去大連跟他在一起。
掛斷嘯虞的電話以後,我想了想,又給海軍打了一個電話,他已經是空號了,隨即又把電話給王宇打了過去。
“哈嘍啊,武大郎!”電話接通以後,我搶着就說了一句。
王宇笑呵呵的接通了電話:“韓飛,你小子還知道給大哥打個電話呢!”
“你是個狗屁的大哥”我笑着跟王宇逗了句嘴,接着問道:“最近怎麼樣?”
“還行吧,我退學了之後,跟着家裡的親戚學裝潢呢,每個月三千多塊錢的工資,一個人夠花了,還能攢下不少,主要是每天泡在工地幹活,日子也挺充實的,就是累了點!你呢?你怎麼樣?”
“我啊,沒什麼正事,瞎混呢,呵呵……對了,海軍怎麼聯繫不上了?”
王宇聽我說完,沉默了一會:“當初因爲你的不辭而別,對海軍的刺激挺大的,他走的那天,我們倆喝了點,他喝醉之後掉眼淚了,說當兵退伍受了一次傷,上學肄業又受了一次傷,第二天就退學回了老家,開始的一段時間,我們還有聯繫,海軍好像是去了一個煤礦,坐了下井的工人。”
“煤礦工人?那麼危險的工作,你怎麼沒勸着他點?”我有些着急,因爲煤礦井下的工作,事故率太高了。
“勸了,我怎麼沒勸啊,可是海軍的脾氣你也知道,特別軸,認準了就說不動了!”王宇頓了一下:“海軍說,煤礦上的工資給的高,每個月能有一萬多塊錢……”
“十萬也他媽不能幹啊,那是買命的錢!”我有點急眼。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可是海軍說,生死有命,現在這個年頭,女人信不過,兄弟信不過,那他能信得過的,就只有錢了,他打算先做幾年礦工,有錢了之後,將來自己盤個店、或者做點生意什麼的……”
“……”王宇說完之後,我一言不發,徹底沉默了,我不知道海軍受到的刺激,是不是全部來源於我,但我絕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見我沒了聲音,王宇再次開口:“老三,你在聽嗎?”
“宇哥,我聽着呢!”我情緒失落的點點頭。
“唉……當初剛看見海軍你們兩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是那種,不可能安安分分上班的人,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跟你說!”
“宇哥,你說吧!”我認真地點點頭。
“借用許三多的話: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做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韓飛,人生的路很長,也會有很多精彩的瞬間,千萬別去做一個小流氓,不僅荒廢了自己的青春,也會給別人的人生裡留下壞印象,最重要的是,天網恢恢,我不希望我再見你和海軍的時候,你們是在監獄裡。”王宇是個感性的人,說着話,聲音就變的有點哽咽了:“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大哥,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我就不應該任由你和海軍,去跟于海洋他們打架,那樣的話,也許咱們哥仨,現在還高高興興的在上學呢,別人都說,大學同學最容易處成一輩子的兄弟,但是沒想到,海軍咱們三個,連軍訓都沒捱過去,就走到頭了……我心裡這道坎,這麼久了,一直也沒過去!”
王宇的一席話,說的我心裡也有點難受,我長出了一口氣:“宇哥,沒有什麼過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回憶不是回不去,回不去的只是你和海軍!”王宇感慨了一句,隨後我就聽見有人在叫他,王宇笑了笑:“包工頭叫我去幹活了,有時間再聊吧!”
“嗯!那先這樣!”
“老三,還是那句話,人間正道是滄桑,記住!”
“嘟…嘟……”
掛斷了王宇的電話之後,我四下看了看,找了一塊青石板,坐在上面上發呆,我總感覺時間太快,我不像我,最開始在上學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規勸我不要讀書了,去混社會吧,我總是一笑置之,而今天,當我真的決定了要去混社會的時候,所有人又都再一次的規勸我,別做個混子了,當個好人吧。
嘯虞最終成了一個小有所成的混子,到了大連短短几個月,已經在農貿市場有了自己的股份,每個月也能賺一萬多塊錢了,海軍去當了礦工,每個月的工資也有一萬多,王宇學裝潢,每個月三千多,孫兵去做了鉤機司機,每個月五千多,冷欣在家補胎,每個月大概也能賺個兩千多塊錢,而我摸着自己口袋裡面,僅剩的六百多塊錢,有些迷茫,我一直感覺,自從在二高退學之後,日子就好似在向前跳躍一般,彷彿一眨眼,時間就不見了,但是我身邊每個人的生活,又像是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究竟是我在原地不動,還是他們跑的太快,我不得而知,也想不清楚。
我正在發呆的時候,磊磊呲着牙,遠遠地繫着褲腰帶就走了過來,看着我笑了:“等着急了吧?”
“你也是真行,光天化日的,在小樹林,就把人家姑娘給辦了?”
“哎呀,這玩應在哪不一樣,得勁就得了唄!”磊磊粗鄙的一笑:“你不懂,野外有情調!”
我臉一紅,不再和他討論小樹林這個話題,看了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你跟張宗亮約的是幾點?”
“差不多也就這個時候了,走吧!直接去飯店!”
……
我和磊磊到了飯店的時候,張宗亮已經到了,我們去的的是一家很普通的中檔飯店,進了包房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七個人,挺熱鬧的,我四下打量了一圈,張宗亮坐在主位,他身邊是一個二十三歲的青年,剩下的五個人,年紀都跟我差不多大,我認識的有兩個,一個叫做余男,一個叫做吳東,他們之前跟我都是一個學校的,但比我小一歲,在我的下屆,他們這夥人在二高的時候,就已經名聲在外了,雖然我年紀比他們大,但是上學的時候,我總是繞着他們走,余男打架挺狠,跟磊磊有的一拼。
“磊磊,怎麼纔來啊?”看見我們進門之後,張宗亮嗓門很大的問道。
“那個啥,出去打了個野戰!”磊磊把外套脫了,隨手掛在了衣架上。
“你小子,一天也不琢磨點正事!”張宗亮哈哈大笑,隨後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座位:“來,坐我邊上!”
磊磊點點頭,伸手指向了我:“亮哥,給你介紹一下,我哥們,韓飛!”
張宗亮點點頭:“我見過,他原來不是跟你一起,在北洋洗浴當服務生的嗎!”
“亮哥,你記性真好!”我也笑着跟張宗亮點點頭。
“行了行了!都坐吧!”亮哥伸手比劃了一下:“坐下說!”
“亮哥,喝點唄?”磊磊往亮哥身邊一座,我也跟着坐到了邊上。
“喝唄,我還能怕你啊!”亮哥也笑了。
落座之後,一桌子人挺熱鬧的,都開始互相找酒,我一直坐在磊磊身邊,因爲跟其他人不熟悉,也就沒怎麼說話,我大概瞭解了一下,余男、吳東他們,也是剛剛認識了亮哥沒有多久,而亮哥身邊坐着的那個人,叫丁海鑫,是跟着亮哥混的,已經好多年了。
酒過三巡以後,亮哥喝的有點迷迷糊糊的,他看着我:“兄弟,一會你往北洋打個電話,讓他們提前叫幾個技師!”說着他又看向了余男他們:“喝完了酒,我請你們洗個澡,做個大保健去!”
“亮哥威武!”余男他們一夥人都笑了。
我也跟着尷尬的笑了一下:“亮哥,我已經不在北洋上班了!”
“你也不幹了?”亮哥看我一眼,對着磊磊笑了:“敢情你還是北洋的定海神針唄,你一走,北洋的人就全撤了?”
“我算雞毛定海神針啊,小飛我倆再去北洋上班之前,就是一起的,所以不幹的時候,也是一起被開除的!”磊磊跟亮哥解釋道。
“哦!”亮哥瞭然的點點頭:“不幹服務生了,打算乾點什麼?”
磊磊頓了一下,看向了亮哥:“哥!我和韓飛,想跟着你混!”
“哈哈!”亮哥和丁海鑫都被逗笑了。
“亮哥,我說真的,你要是覺得我們行,那我們就跟你混!”磊磊皺着眉,很認真的說道。
看着磊磊的樣子,亮哥抿了下嘴脣,把玩着手裡的一個煤油打火機:“那我要是覺得你不行呢?”
“那我們就讓亮哥你,覺得我們行!”我搶着答了一句。
“還有點意思!”亮哥眯縫着眼睛,仔細的打量着我和磊磊,想了想:“真想跟我玩?”
“真的!”我和磊磊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行吧!”亮哥伸手,拽了拽磊磊的長頭髮:“你們倆,明天先去把這一腦袋長毛剃了!”
“妥了!別說剃頭髮,削我頭皮都行!”磊磊心情大好,隨後給了我一個眼神,我們兩個人都端着杯站了起來:“亮哥,敬你!”
“幹!”亮哥也跟着端起了杯。
“哎!亮哥,等一下!”余男插了一句嘴,隨後也跟着端起了杯:“既然冷磊把該說的都說了,我們哥幾個也表個態,你把我們,也一起收了得了!”
“哈哈!行!”亮哥豪爽的一笑,端起了杯:“你們小哥幾個,既然想跟我在一起,我也承蒙你們厚愛,以後就帶你們玩了,大富大貴不敢保證,但是呢,我最起碼也能讓你們頓頓有酒,天天換姑娘!”
“亮哥威武!”
一桌子人都站起來,共同跟亮哥喝了一杯酒。
‘嘭!’
亮哥喝完酒以後,放下酒杯,又說了一句:“我雖然答應了帶着你們玩,但是有句話,也得說在前面,我張宗亮手底下,有你們的容身之處,但是肯定也不留慫包軟蛋,要是哪天我發現誰吃裡扒外了,或者是遇事的時候,臨陣退縮了!你們也別怪我手下無情!”
“放心吧亮哥!”
“不可能!”
“誰他媽遇事跑了,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
衆人紛紛附和道。
亮哥見衆人表態,滿意的點點頭:“來,我敬你們一杯!萬般努力,只爲出人頭地!幹了!”
“乾杯!”
一桌人的酒杯,再次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