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小濤絕對不會有問題!”聽完明傑的話,我瞬間起身,情緒激動的迴應了一句。
“我知道你跟楊濤的感情很深,但他出賣了公司的事,我已經基本上可以斷定了。”明傑說話間,在口袋中掏出了一疊照片,遞給了我,我接過照片看了看,上面的內容都比較模糊,而且還印着時間和日期,看起來,像是視頻監控的截圖,一看照片上的地點,我特別的熟悉,就是公司門前的那條街道,只是這個監控的角度很怪異,只有一個角落可以照到盛東旁邊小巷的一個邊緣,不過這些照片無一例外,全都有一個身影,而且視頻中,還多次出現了一臺黑色的轎車,不過由於影像模糊,也看不清車的型號和車牌,雖然照片上的身影模糊,而且連臉都看不清,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因爲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朝夕相處,讓我們之間,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包括東哥遇刺的那一晚,公司一共遭受了四次突然襲擊,而且日期,全都可以跟楊濤離開公司的時間對的上。”明傑的聲音有些低沉:“楊濤離開公司的路線,完全避開了周邊所有商鋪的監控錄像,而你手中拿的這些照片,是因爲一家商鋪的掛招牌被風吹歪了,所以纔在無意間將探頭碰歪了一些,否則以楊濤的反偵察能力,咱們可能永遠都無法看見這些照片。”
“這不可能,小濤他一定不會出賣大家!”我攥着手中的一疊子照片,嘴脣顫抖:“他不會是這種吃裡扒外的人!”
“小飛,說真的,雖然我跟楊濤沒什麼感情,但我也不希望他是盛東的叛徒,因爲我也失去過大斌、失去過子謙,我知道那是什麼滋味。”明傑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其實公司如果沒有內鬼的話,以我和二哥,還能控制現在的局面,但是家裡有內鬼,情況則完全不同,其實按照我們的意思,本來是想將楊濤內部處決的。”
“你他媽放屁!”聽完明傑的話,我情緒瞬間失控,起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你他媽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東哥是被楊濤出賣的!!”
“咱們是混子,不是警察,所以很多事,無須證據,僅用直覺就可以作出判斷,不是嗎?”明傑似乎早已料到了我會如此激動,所以面色如常:“二哥說,你是一個特別重感情的人,楊濤又是跟你一起來的公司,即使公司真的要除掉他,也不該由我們動手,所以,這纔是你返回公司的真正原因。”
聽完明傑的話,我攥着他衣領的手不自覺的鬆開,垂落,我沒想到,原來二哥叫我回到安壤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要我槍口對內,指向我自己的兄弟。
“小飛,我知道你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在你心中,感情要比金錢重要的多,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公司利益,不僅僅是金錢和兄弟感情,它更無法容忍一個叛徒。”
“不會的!不會的!”明傑的一番話讓我如芒在背,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那個已經跟我摸爬滾打在一起這麼多年的楊濤,竟然會是那個讓盛東泥足深陷的罪魁禍首。
“說真的,我跟你一樣,也希望這件事情是假的,可是赤.裸裸的證據,真的沒辦法讓我相信楊濤是無辜的。”明傑的語氣沒什麼波動:“公司裡面的這些人,底子都很乾淨,唯有楊濤,是被你從一個陌生的城市帶回來的,而且我們查過他的身份,可是很難查到有用的東西,單人戶口,地址是假的,這些事情,全部被楊濤用自己當過兵的理由,完美的搪塞了過去,仔細想想,他這個理由真的很完美,完美的讓人挑不出任何缺點,但越是這樣,反而更引人懷疑,你說呢。”
“小濤不是叛徒,他不是。”我眼圈泛紅的站在原地,因爲雙拳過度用力,指甲已經嵌進了皮肉:“我認識的楊濤,是一個同樣淡薄名利和金錢的人,他跟咱們在一起,從來就別無所求,如果非要找什麼原因,無非就是我們對友情的忠誠,你說,這樣的一個人,他會選擇出賣身邊的兄弟嗎?”
“我從未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別無所求的人,而且我始終堅信,那些無慾無求的人,只是爲了得到更多。”明傑漠然站在原地:“或許楊濤曾經真的如你所說,是一個忠於友情的人,但是你要知道,忠誠,即使是深深的忠誠,也未必是潔白無瑕的,而且他忠於的是你們的友情,並不是盛東的利益,在你下落不明的失蹤之後,楊濤出賣盛東公司,並不讓我覺得奇怪,否則,他每次跟人見面,公司都會出事,這件事,你怎麼解釋?還有跟他見面的車,我也費了很大力氣查清了,那臺車是一臺黑色的奔馳S600,套牌車,沒有手續,而且藏得很深,我們幾次追查,都沒有任何結果,你說,楊濤千方百計的避開監控,跟一夥查都查不到的陌生人見面,又是爲了什麼?”
聽完明傑的話,我緊握雙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同時也在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我不能懷疑楊濤,否則便是對我們之間的兄弟情,最大的侮辱,但是擺在面前的種種證據,又讓我不得不承認,楊濤怪異的舉動,絕對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二哥我們叫你回到安壤,只是不想等楊濤沒了之後,你會恨我們。”明傑下意識的掏出煙盒,看了一眼牀上的東哥,又把煙盒塞回了口袋裡:“我和二哥談了談,都覺得解鈴還須繫鈴人,楊濤的事,應該由你處理。”
“不論如何,我都不同意將楊濤內部處決。”我鋼牙緊咬,從齒間迸出了一句話:“我的兄弟,不能揹着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不明不白的就這麼死了!”
“放心吧,二哥已經料到你的回答了。”明傑點了點頭:“蔣健那邊,我已經查到了他的司機林海剛的下落,今天晚上,就會動手抓人,一會我會當着公司所有高層,還有帶隊人的面,把這件事情講出來,今天晚上,咱們會分成幾組出去抓人,至於楊濤是不是鬼,我相信你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小飛,如果楊濤真的有問題,也希望你能看開一些。”
“你想怎麼辦?”
“現在咱們龜縮在這個別墅裡面,不管是房鬼子,還是其他想要對付咱們的人,暫時都拿咱們沒有辦法,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咱們必須把這個鬼揪出來,我的意思是,晚上大家集體出動,抓捕林海剛,如果咱們家裡真的有鬼,等咱們幾組人全部離開之後,東哥勢必會成爲衆矢之的,現在他藏身在這個別墅裡,也着實有些顯眼,所以我想在試內鬼的同時,來個偷樑換柱,正好把東哥也秘密送出去,等咱們幾隊人出發的同時,東哥也會被安排送走,這件事,只有你和二哥咱們三個人知道……”
“……”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按照既定的計劃開會,並且分組,在大家各自去盯着林海剛家人的同時,東哥也被暗中安排,離開了別墅。
在蹲守林海剛家人的時候,我始終心神不寧,因爲我真的很怕,我怕楊濤真如明傑說的一樣,會是那個出賣了東哥的人,後來當我們去西營村抓捕林海剛的時候,我始終把楊濤帶在身邊,以及後來大家準備去支援明傑的時候,我也將楊濤帶到了自己的車裡,整個過程中,我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楊濤的身影。
這天晚上,不論是明傑遇襲,還是我們在城南遭受到嶽明輝的堵截,抑或是搜捕別墅的警察,都深深的透出了一個信息,我們家中真的出現內鬼了,否則大家的行蹤,絕對不會被對方掌握的如此清楚,只是我們仍舊低估了對方的實力,這才導致了我們差一點被嶽明輝堵在城南,明傑也陷入冷磊的重圍,竟然難以脫身。
當我接到任哥的短信,決定帶着“東哥”出逃的那一刻開始,大家收上來的武器,其實就已經被掉包了,全部換成了磚頭,在警察出現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升起了重重的絕望,我無法相信,這些跟我朝夕相處這麼久的兄弟,竟然真的有人幫助外人,向我們舉起了屠刀,按照我和明傑的猜測,如果楊濤真的是內鬼的話,那麼面對警察的圍捕,他一定會選擇沉默以對,因爲我們只要被捕,他內鬼的使命,就完成了。
但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那些警察圍上來的前一刻,並不知道車裡的人還有包裡的槍全是假貨的楊濤,竟然打開了旅行包,打算拼死捍衛東哥離開,他的這個做法,又讓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因爲我無法猜測,楊濤當時的舉動,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在做着最後的僞裝。
但是在我心中,更願意相信楊濤當時的舉動,是出於本能的,除非他的僞裝,已經深入骨髓,足以騙過我這麼多年。
可楊濤如果沒問題的話,內鬼又會是誰呢?那夥每次跟他見面,盛東就會出事的的陌生人,又該怎麼解釋呢?
二哥在跟我通話的時候,選擇了讓我回到魚塘,因爲我們都清楚,這一把事我們既然沒試出內鬼,那麼他肯定已經驚了,再查找起來,只會更加困難。
我們的一場計劃,不僅沒有挖出內鬼,而且還賠上了已經抓到手的林海剛,我順着車內的倒視鏡,看着後排座椅上的一個個面孔,心中在虔誠祈禱着。
我祈禱着我的兄弟們,不會出現背信棄義之徒,我也在祈禱着,那個內鬼能夠迷途知返,不要繼續踏入這個無法回頭的深淵。
‘吱嘎!’
一陣剎車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扯回來,擡頭望去,燈火黯淡的魚塘,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