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走到裡間手術室的手術檯前,只見白露躺在手術檯上,沒有任何神智,頭歪在一邊,下半身,兩腿岔開,不知爲什麼沒有半點因爲看到女人下體的那種衝動,反而感覺這時候的她就像是躺在屠宰場的案板上等着挨刀子,不,已經捱了刀子一樣可憐無助。
這才真正意識到墮胎對女人的傷害有多麼大,曾經何倩也墮過一次胎,但楊羽並沒有進入手術室,親眼看到剛剛做完手術的女人是什麼樣子,這次卻是第一次。
他心中的負疚感也從所未有的強烈,與此同時,憐憫之心也升了起來。
“快幫她穿好褲子,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很有可能着涼。”
旁邊正在洗手的女醫生說道。
楊羽反應過來,“哦”了一聲,隨即拿起被拖在一邊的褲子給白露穿了起來。
因爲白露沒有意識,不會配合淬子非常困難,楊羽費了好大的功夫纔給她套上內褲,跟着又拿起她的牛仔褲幫她穿了起來。
好巧不巧,白露的牛仔褲又是緊身的,很難穿,楊羽將褲子套上去後,要抱住她的身體將她輕微提起來,才能將褲子拉上去。
便在他抱住白露的時候,呃地一聲,白露醒了過來,眼神非常絕望,看到眼前的人是楊羽,登時失控,哭着說道:“楊羽,孩子沒了。”
楊羽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咱們現在還在手術室,我先送你去病房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帶你回去。你的褲子我不好拉,你自己先把褲子拉起來。”
白露伸手去提褲子,但手上根本沒有力氣,拉了幾次都沒將褲子提上去,楊羽只得又伸手幫忙她把褲子拉上去,扣上皮帶,隨即轉過身子說道:“我揹你出去。”將白露攬上背,然後揹着往外走去。
走出手術室,程芳就迎了上來,問白露道:“白露,你感覺怎麼樣?”
白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我沒事,程芳,謝謝你了。”
楊羽道:“我先送她去病房,到病房再說話。”揹着白露一路到了病房,將她放在中間一張病牀上,然後說道:“你先躺下休息一會兒。”
這個時候白露身體非常虛弱,她躺倒在牀上後,顫動着發白的嘴脣說道:“我有點冷。”
楊羽急忙將被子蓋在她身上,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白露道:“還是有點冷。”
楊羽便又去旁邊一張病牀上扯了一牀被子來給她蓋上,並開了電熱毯,白露這才感覺好一點。
程芳坐到病牀邊上,說道:“白露,你先睡一會兒。”
白露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白露睡着了之後,楊羽和程芳就在病房中守起白露來、
過了一會兒,滴滴滴地手機鈴聲刺耳的響起,楊羽本能地心中一跳,莫非何倩打電話來了?急忙去掏手機。
便在這時,程芳掏出手機看了看,說道:“羽哥,我出去接個電話。”
原來是程芳的手機響了,不是自己的,楊羽感到失望,口上說道:“好。”將手機揣了回去。
程芳拿着手機,臉上洋溢着甜蜜之色,往外走去,似乎是氓哥打電話給她,否則應該不會這樣。
大約五六分鐘後,程芳就轉回來了,楊羽隨口問道:“是氓哥打電話給你嗎?”
程芳微微一笑,說道:“是啊,他叫我過他那兒去。”
楊羽看她幸福的模樣,聯想到自己和何倩的波折,有些感觸地道:“你和氓哥的感情到穩定得很,要好好珍惜。”
程芳笑道:“我們會的。”
楊羽道:“你去吧,白露交給我就行了。”
程芳道:“交給你?你一個人能應付不?”
楊羽笑道:“我連一個人都招呼不了嗎?快去吧,氓哥那小子一定等急了。”
程芳也想去陪氓哥,見有楊羽照顧白露也放心,便站起來說道:“那好,羽哥,我先走了,白露醒過來,你幫我跟她說一聲。”
楊羽點頭答應道:“好。”
程芳隨即快步往外去了。
楊羽一個人在病房中又坐了半個多小時,聽到白露悶哼一聲,急忙回頭查看,見白露睜開了眼睛,已是醒了過來,當即問道:“你醒了?現在還感覺冷不?”
白露休息了一段時間,恢復了一些,淡淡一笑,以虛弱的聲音說道:“好多了,程芳呢?”
楊羽道:“氓哥打電話過來,她先走了,我在這兒照顧你。”
白露說了一聲“哦”,隨即問道:“醫生說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楊羽道:“醫生說隨時可以走。”
白露說道:“那我們這就走吧。”說完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來要下牀。
楊羽知道她這時候行動很不方便,幫忙她穿好鞋子,隨即說道:“你現在行動不方便,我揹你吧。”
其實白露做的是無痛人流,沒有那麼嚴重,恢復意識後就能自己行走了,但白露聽楊羽說要背自己,心中意動,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說道:“好。”
楊羽背轉身子,背起白露一路出了婦幼保健院,到了自己的車子旁,便要去打開後排的車門。
白露忽然叫道:“我想坐前面。”
楊羽當即打開前排副駕駛位一邊的車門,轉身將白露放了下去,隨即轉到駕駛位一邊,上了車子,打着火,說道:“我先帶你去吃東西,待會兒再送你回家,你想吃什麼?”
白露說道:“我不回家。”
楊羽轉頭望向白露,說道:“爲什麼?你不回家要去哪兒?”
白露道:“要是我爸知道我做了人流手術,一定會打死我,所以打死我也不回家。”
楊羽和白露的父親白玉樹見過幾次,但白玉樹每次都板着臉,沒有什麼好臉色,由此推知白玉樹比較古板,家教也一定很嚴,知道她說的話多半是事實,當下沉吟起來,說道:“你不回家那去哪兒?你爸爸問起怎麼辦?”
白露道:“我今天出門之前,就跟他說過了,我要去一個同學家玩幾天,所以他這幾天不會問我。我本來想和程芳去……去酒店的,現在程芳走了,我一個人不敢去。”
她本想說和程芳去程芳家的,但想到如果這麼說了,楊羽多半會打電話叫程芳過來,帶她去程芳家,就不能和楊羽在一起了,便改了口。
楊羽感到爲難,說道:“你一個女孩子去酒店,又沒人照顧,確實不是辦法。”
白露擡頭看了一眼楊羽,支支吾吾道:“楊羽,我現在沒去處,能不能去你那兒?”
楊羽看了看白露,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一軟,說道:“待會兒再說,咱們先去吃飯。”
白露聽楊羽竟是要同意了,眼中閃現一絲喜色,說道:“好。”
楊羽當即發動車子,一邊問道:“你想吃什麼?對你身體比較好的。”
白露是學醫的,知道一些手術後的補養知識,略一沉吟,說道:“去吃魚怎麼樣?”
楊羽表示沒有意見,隨即開着車子帶白露出了婦幼保健院,然後在市區裡轉了幾條街道,在一家叫快活魚的酒樓外面停下,說道:“這家怎麼樣?”
白露道:“這家酒樓的名字叫快活魚,魚一定做得很不錯,就這家吧。”
楊羽當下先下了車,然後扶着白露下了車,說道:“你現在勉強能走不?”
白露還是想楊羽背自己,但知道再裝下去也不是辦法,便說道:“應該可以。”
楊羽當即扶着白露往酒樓裡面走去。
進了酒樓,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服務員走了過來,請二人點菜。
楊羽看了看菜單,只見滿菜單上的都是魚,什麼紅椒鮮魚片,豆瓣鮮魚,糖醋鮮魚等等,凡是與魚關聯的應有盡有,不愧是叫快活魚酒樓的,當下問白露,喜歡吃什麼?
白露知道手術後,忌諱吃辛辣和生冷的東西,便點了幾分比較清淡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