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就是中國的農曆新年了。
牟敬林夫婦和牟遠一起到醫院看牟言。
牟言去找季潔時劇烈的奔跑讓他再次昏迷,凱文建議他新年之前最好留在醫院裡,這樣可以按時吃藥和有規律的進行各種康復治療,確保再不會發生意外,用凱文的話說,他可不想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
這時,季潔不在。
牟敬林和林月茹便對牟言說起,要不要給他和季潔在這個春節舉辦一場訂婚儀式,一是,向外公佈季潔的身份,二是,牟家好久沒有辦喜事了,又正趕上春節,就想着雙喜臨門。過去,怕狄雲凡傷害季潔,現在狄雲凡已經是個在逃犯,恐怕也揭不起任何波瀾,而至於之前一直對外宣傳季潔是牟遠未婚妻的事,也可以藉着狄雲凡的案子一併做個說明,只要說,商場爭鬥爲了保護愛人的安全,所用的障眼法,相信世人都會理解這種善意的欺騙。
可牟言皺了下眉,笑着對父母說:“季潔一直不喜歡太過張揚的婚禮,以前她就說過,爲了牟遠不被說閒話,我們倆個人舉辦一個小型的私人婚禮就好,結婚終究只是我們倆個人的事,有她,有我,有上帝爲證就足夠了,要那麼多人知道幹什麼?”
牟言說完這句話,自己都一怔,這話他可沒有打過腹稿,就這麼從嘴裡蹦出來了,好像很理所當然似的,難道他想起來了什麼?這讓他有些始料不及。
話雖是這樣說,林月茹卻不贊成,“言兒啊,不是媽媽守舊,按說,你不是第一次娶新娘,可季潔是第一次嫁人啊,怎麼說也要讓孃家面上有光纔是。”
“媽,這本就是季潔的心意啊。”
牟遠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參言道:“大哥,媽說的對,季潔跟你受了那麼多苦,你總不能讓她還是隱藏在身後,至於我沒關係的,就像爸說的,正好藉着狄雲凡的事,解釋清楚就好,說不定,有很多女孩兒會感動我的無私,愛慕我呢?”
牟言歉意地看着牟遠,“牟遠,大哥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呢。”
“那就好好愛季潔一輩子,只許讓她笑,不許惹她哭,就算報答我了。”牟遠笑道,笑容總是有些酸楚,他還不能停止愛季潔,儘管他知道這樣不對,他是要走出來的,不只是爲他自己,也是爲了牟言和季潔,沒有人會願意別的男人一直愛着自己的妻子,更何況那個人是自己的弟弟。
氣氛驀地變得有些微妙,牟言揚起嘴角,“當然。”
牟遠看着牟言回以微笑,牟言不在的這段日子,他有很多機會去爭取季潔,因爲牟言隱瞞的真相,一度讓他覺得大哥和季潔在一起的初衷,可是每次去海青縣看季潔時,她臉上的神情都在告訴他,這輩子她只會愛牟言一個人,他也想給他們一次機會,看他們之的愛情是不是經得住考驗,現在看來,他們的愛情不是用公式去理解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真愛?牟遠有些自愧不如,他對愛的理解,看來還是有限的。
季潔捧着一大束鮮花,一臉笑容的衝進屋子,花束擋住她的視線,她不知道牟言的病房裡會有這麼多人,朝氣蓬勃地聲調喊着,“牟言,今天我買了一束花,喜歡嗎?”
話音未落,便看到了牟家的人。
“呃,伯父,伯母,牟遠……”季潔一頓,這是在波爾多見過牟敬林和林月茹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林月茹已經很喜歡季潔了,可現在由於她身份的變化,見面不那麼自然。
“我又不是女人幹嘛送花給我?”牟言戲謔季潔,原本就因爲尷尬微紅的臉,紅的更深了,她不顧牟家人在場,狠狠地瞪了牟言一眼。
林月茹在一旁察顏觀色,他們之間不像牟遠和季潔之間那樣小心和客氣,但他們之間表現出的自然更讓人感覺那纔是愛情的本身,林月茹總算是明白了什麼,笑着開口:“花是爲了讓這個病房裡有生氣,分什麼男人女人。”並優雅地從牟言牀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接過季潔手裡的花。
“嗯,我去拿花瓶。”季潔放下包,就跑進儲物間。
牟言的病房是按着五星級酒店的標準設計的,這也是凱文這所醫院裡必備的房間,來他這裡治病的達官貴人不少。
季潔即覺得林月茹和牟敬林很親切,但又有些懼怕,難免就變得戰戰兢兢的,拿好花瓶,深吸口氣,才又折回房間。
林月茹到是很快適應了,不論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兒媳,狄雲夢和她幾乎沒什麼接觸,她對狄雲夢這個兒媳的印象很淺,某種感情上還不如對季潔來得真。
林月茹將花束放進季潔拿來的花瓶裡,擺在牟言牀頭。
“牟言,你再考慮一下剛纔的提意,要過年了,我和你媽媽還有很多社交活動,先走了。”牟敬林起身說道。
“我也走了,還有個商務會議,年底的確很忙,你快些養好身體,不要躲在這裡偷懶了。”牟遠也起身告辭。
“好吧,你們都是忙人,就我一個閒着,閒得快長出毛來了。”牟言最近變得十分幽默,不像以前那麼嚴肅,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季潔替我送送爸媽。”牟言說得特別自然,好像季潔就已經是他的妻子似的。
季潔瞪他一眼,轉眸帶着微笑說:“伯父伯母,慢走。”一邊說着一邊跟着他們走出病房。
牟遠走在季潔身邊,趁父母先走幾步時,忍不住問她:“真的沒事了?”
季潔懂他在問什麼,笑着點頭,“沒事了。”
“那就好,季潔,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去想過去。”
“嗯,我懂。”
牟遠只好壓去心底的擔心,是不是許多事情就該這樣,不說出來,並不代表不知道,而是一種保護。
……
回到病房,牟言看到季潔凍紅了臉,心裡竟頗有不快:“外面那麼冷,聊什麼聊了那麼久?”
“沒聊什麼啊,只是和牟遠說說近況。”季潔並沒有在意到牟言的臉色。
“所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
季潔正忙着幫牟言倒水,聽他這樣一說才發覺不對勁,轉身詫異地看着他說:“喲,牟大少爺孤單了?”
“他還愛着你。”牟言不知哪裡來了這麼大的醋意。
“說這些幹嘛?”季潔瞥了他一眼,“其實今天外面不算太冷,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她想轉換個話題。
牟言執拗了一會兒,不過,他早就在這個房間裡呆煩了,要不是因爲有季潔每天在這裡陪着她,他又是想借這樣的機會找回他們之間的過去,恐怕一分鐘都呆不下去。
季潔幫他取來大衣,畢竟這是冬天,出去散步還是要多穿一點的,牟言的頭髮短,季潔又貼心地爲他帶上針織帽。
穿戴整齊後,季潔不禁爲他着迷起來,他總是那樣魅力十足,儒雅冷峻,氣質超然,無論穿什麼都那麼好看。
“走吧。”她揚着那臉甜膩的笑,伸手挽起他的手臂。
這個季潔很自然的動作,竟然讓牟言的心跳狂亂,剛纔她擡臉看着自己的時候,他那麼想俯下頭去吻她。他可不是個*狂,但爲什麼那麼想吻她,這感覺不止一次,他想就算是他吻了,季潔也不會拒絕,失去記憶的是他,不是季潔,可是,他還是沒有,忍了忍,清了下嗓子,說道:“我又不是老伯伯,幹嘛挽得這麼緊,好像我會摔了似的。”
季潔剛好的心情又被他潑盆冷水過來,剛要發脾氣,又壓了下去。
算了,就當他是個孩子,畢竟他是病人麼,也許藥吃多?引起副作用了呢,這麼一想,她到笑了,心情也好了許多。沒辦法,誰讓她愛這個男人,愛得死心踏地的,沒了自我,更無可救藥。哪怕經受了一次次的打擊和傷害,她依舊嚮往着他,仰望着他,愛着他,這種力氣真的神奇而富有魔力。
她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樣的磨難才讓她的愛不斷的昇華,她只要看着他,愛着他,便已經得到了滿足,這種情感,她不知道牟言是否真的理解,她多希望他能理解,回以同樣的愛,那麼此生,便再也無憾了。
“這裡有什麼風景啊,實在是太無聊了。”
牟言兀自唸叨着。
季潔驀然覺得他生病這段時間,人也似乎變了,脾氣變得不如當初那麼好,儘管,他曾經也那麼駭人,但他從不會去計較這些細碎的事情,她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真是病久了?
事實上,牟言心情極度煩燥,顧衛理說,狄雲凡還是沒有找到,他總是覺得那麼詭異的眼睛就在周圍,讓他不安。所以,他每天早早就讓季潔回家,哪怕有司機接送,他也讓他早點回家,而且一定要關好門窗,打開家裡的報警裝置。
牟言特別討厭這種被動的狀態,難免就有些喜怒無常。偶爾他也會對季潔愧疚,但在她面前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釋放自己,毫不設防,也沒有任何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