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黎葉一臉看不懂地表情凝視着季潔清麗的臉，經此一劫，不知是不是因爲清瘦了，原來那張可愛的娃娃臉變成了現在的冷豔絕俗。而這種脫塵的氣質，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感覺。
得到朱黎葉的批允，季潔微微頜首，淡笑着說了聲，“謝謝部長。”語氣都透着點冷意，和過去的她完全不同。看着季潔離去的背影，朱黎葉想，季潔的身上一定發生過非同尋常的事情，不然一個女孩子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牟言萬萬沒想到季潔會直接到自己的辦公室來，聽着秘書的通報電話，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她就在門外，他何嘗不想見她。可是，他沉聲對秘書說，“告訴她，我不接受採訪。”
季潔好像料定了他會說這樣的話，很容易看透了秘書眼神中的猶豫，轉身就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喂，季小姐……”
不及秘書阻攔，季潔已經推門闖了進去。
秘書緊張地跟在身後，臉上的表情好像要急哭了似地恐懼地看着牟言，“牟董，對不起，季小姐她……”
季潔就像仙子一般飄進來的，那一刻，牟言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此刻眼前站着的人和焦若琳當年如出一轍。他一直覺得她們很像，只在氣質上有些許差別，此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潔目光清澈凝視着他牟。
言眼底燃燒着火焰，他試圖去熄滅，他想移開視線，卻情不自禁。
只有秘書在一旁邊不知所措，伸手去拉季潔，“季小姐，請你出去。”
“你出去吧。”牟言突然說道，秘書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季潔，牟言向她揮揮手。秘書小姐，只好退了出去。
“看起來你好多了。”牟言終於讓自己恢復從容自若的樣子，坐在椅子上，微轉了個角度，看着她。但很明顯，他在躲閃着季潔的凝視，眼神只是若有若無地瞟向她。
季潔微揚起下巴，脣畔扯出一絲微笑，“是的，多虧了你救我，我是來報恩的。”
牟言冷笑了一聲，“你是牟遠愛的女人，要報恩，你去找他吧，我只是舉手之勞。”
季潔眼色微變，臉上的笑也不見了，“所以，我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答應他昨天的求婚？”
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聽到季潔這樣說，牟言還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次牟遠行動這麼快，心疼地綻開笑臉，“那真要恭喜你們了，牟氏很久沒辦喜事了。”
季潔咬了咬下脣，微垂眼瞼，“這是你心裡的話嗎？你就那麼希望我嫁給他？”
“當然。”牟言看似毫不猶豫地回答。
“好吧。本來我沒有答應他，既然，你那麼希望我嫁給他，那我聽你的，答應他。”季潔說的悽然，好像嫁給誰，對她來說並不重要一樣。
牟言被她的話刺痛。臉上的笑容淡去，挑眉看她一眼，只是那一眼，足以刺穿他的心臟。
“至少……”季潔欲言又止，擡眸凝視着他的眼睛，這次，牟言沒有閃躲，迎着她的目光，兩個默默對視，想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什麼似的，“至少，這樣可以離你近一點。”季潔直直地盯着牟言說出來。
這句話如驚天之雷在牟言頭頂炸開，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眺望遠方，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兩個人突然陷入靜默之中。
“季潔，這些話千萬不要讓牟遠知道，我們之間沒可能的。”牟言背對着她。
“是的，沒有可能，因爲你有老婆。”季潔平靜的聲音有些可怕。
牟言哼笑，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他只是需要一個時間，只有那個時刻到了，他隨時都會和狄雲夢離婚，曾經那個時刻就被他認爲是季潔愛上他的時候，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沒有反駁季潔的話，就讓她這麼認爲好了。
“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你爲什麼不好好愛牟遠，他纔是你應該愛的男人。”牟言回頭笑看季潔。
季潔的眼神好像從未這樣冷過，“愛是應該嗎？那我更應該愛歐子強。”話一出口，牟言被噎住了似地說不出話。
“我說的不對嗎？”季潔的還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今天是來採訪我的？”牟言轉移話題，季潔知道他在躲，還是回答說，“是的，我來採訪牟大少爺的婚姻是否幸福。”
“季潔！”牟言喝止她。
驀然間，季潔珠淚盈然，剛纔冷冽地眸光不見，帶着幾許酸楚和哀婉，含情脈脈。
他真怕她這副表情，剛纔的強硬瞬間崩塌，心也變得柔軟了。
“好，我問你最後一句話。”季潔含着眼淚，帶着哭腔。
牟言不忍地看着她，嘴上沒說話，卻是在等着她的問話。
“你真的想讓我嫁給牟遠嗎？”
這真是一道殘忍的問題。
“說啊，如果你不說，我就當你不希望我嫁給他。”季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屏着氣等待牟言的回答。
牟言一字一頓，“是的，我希望你嫁給牟遠。”不管心有多痛，因爲這是他唯一能選擇的答案。
季潔愣怔住了，淚珠晶瑩地從眼眶滾了出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就像她的心一樣，碎得撿都撿不起來。
良久，她才訕訕地點着頭，含淚笑道，“好，我聽你的。”
說完，她轉身跑了出去。留下牟言緊鎖雙眉，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目光散亂的沒有焦點。
季潔跑出去的時候，因爲掩面拭淚，撞到迎面走過來的女人，她頭也沒擡地說了聲，“對不起。”
“你不看路的嗎？”
季潔只聽到那個女人尖銳的聲調，可她無心與她糾纏，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外跑。
狄雲夢一臉不滿，轉瞬間，又似想到了什麼，看着季潔的背影冷笑。
“喲，又甩了個女人？看着不錯麼，這也不合你牟大少爺的胃口？”狄雲夢走進牟言辦公室，她的尖銳的聲音瞬間刺穿牟言的耳膜，所有的情感之門驟然關閉，警覺地看着他一輩都不想見到的女人。
對狄雲夢的問題，牟言根本不屑回答。
“誰讓你到這裡來的？”牟言從不讓狄雲夢來他的辦公室，這些年，狄雲夢也的確沒來過，這樣的夫妻恐怕天底下也就他們這一對兒。狄雲夢一邊四下打量着牟言的辦公室一邊不以爲然地說，“我哥讓我來的，怎麼？現在牟氏不是我哥說了算麼？”
狄雲夢趾高氣揚的樣子，牟言恨不得把她從這二十八層樓上扔出去。
“你們兄妹可以去狄氏敘舊，不過，據我所知，你們兄妹的感情並不好，你那個大哥從小就不待見你吧？”牟言不想放過任何一次攻擊狄雲夢的機會。
“那你就錯了，現在我們兄妹好的很，你牟言那麼厲害，這次怎麼沒鬥過我哥呀？”狄雲夢就是這樣，心浮氣燥，也藏不住心事，一句話就能暴露一切。
“呵呵，沒錯，你大哥這四年學聰明瞭。”牟言說的雲飛雪落似的輕鬆，鹿死誰手，勝負未定。
狄雲夢翻了翻眼睛，冷笑，“不管你怎麼說，勝者爲王，哼，對了，今天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說着從自己的手袋裡拿出一個信封，放在牟言的辦公桌上。
“離婚協議書”五個字無赫然入目。
“你以爲我永遠是被動的那個人嗎？現在告訴你，不是你牟言不要我了，而是我狄雲夢，不要你了。”狄雲夢得意忘形地揚着下巴。
“哦？”拿着那份離婚協議書，牟言千思百轉，他想這一定是狄雲凡在背後給狄雲夢出的主意，不然這個笨女人哪裡敢在他面前如此耀武揚威。
“沒問題，我同意。”牟言將離婚協議書往桌子上一扔。
“我會讓我的律師發具體的財產分割協議給你的。”狄雲夢做夢都想看到牟言落魄的樣子，此時有種如願以償的感覺。
“沒問題，不過，我會提供你的那些不良信息給律師的，看看你有資格分到多少。”牟言面色無波，平和地看着狄雲夢，絲毫不受她那些話的影響。
狄雲夢臉色一沉，“你以爲我手裡就沒有你的把柄嘛？”
“你可以有，看看法庭上誰的證據更有利。”牟言淡定從容，對待狄雲夢，他從來不會亂方寸，再難的問題，他都可以解決，因爲他對她沒有一絲感情。
狄雲夢的臉有些扭曲，“可能我手裡沒有，但是，你別忘了，我大哥的勢力並不比你差。”
牟言知道狄雲夢敢提離婚是狄雲凡唆使，而狄雲凡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狄雲夢和自己分財產，進一步削弱牟言的實力。牟言脣邊揚起一個優雅的孤度，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笑着迎接所有的挑戰。
“那就法庭上見嘍。”
“牟言，這一次你得意不了多久了。”狄雲夢放下狠話，就走了。
……
季潔跑出牟氏的時候，被剛回來的牟遠看到了。牟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季潔怎麼會出現在牟氏大廈，可他看到季潔在不斷的拭淚，他好像明白了發生過什麼，以他那個大哥的性格，必然是再次拒絕了季潔。若有所思地凝神片刻，歪脣而笑，既然他們不想讓我知道，都想做聖人，那就成全他們吧。
人往往就是在一個瞬間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