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後,一行人再次踏上了路途,還是由高嵐帶宋雷,崇灰道人帶着凌書生,出了這個小村之後,繞遠路經過了閒雲洞,沒敢驚動那裡的老妖。之後的一整天裡,大家都在一們心思趕路,這一整天竟然趕出了一萬多裡地,就連高嵐都感覺到了一絲疲憊。
但是讓衆人欣慰的是,到了午後,已經雨過天晴,他們來到了一座筆直入雲,好像路標一樣的山巒之下。向當地的山神打聽,這座山果然就是登天嶺。
“過了登天嶺,那就是仙緣山的地盤了啊。大家加把勁,天黑之前一定要翻過這座山,然後找地方投宿。”崇灰道人給大家鼓了鼓勁,最終在太陽落山前,來到了仙緣山的地界之中。雖然在表面上看,這裡和其他的地方沒有太大的不同,不過衆人的心裡卻是終於輕鬆了下來。
得罪了花熊怪這樣一個老妖,沒有人心裡能夠輕鬆。高嵐若不是運氣好將它重創,這花熊怪捲土重來,以他們現在的陣容,估計很難抵擋。
高嵐收去了法力,腳踏實地,用手抹了一把的衣服和頭髮,說道:“前面不遠就有村鎮,咱們去那裡洗個澡換身衣服,好好休息一天,再去拜見仙緣山的祖師。不然這樣冒然前去,太不成體統了。”衆人身上都是一片泥垢,實在是有失修道人的體面。
雖然一路趕來有些狼狽,不過大家的心裡都是火熱。畢竟來到這裡參加仙緣大會,每個人都有中彩的機會,說不定一個運氣好,就一步登天,成就了仙道。而高嵐更有可能仙上加仙,所以步入到了村鎮之中,大家的精氣神都相當不錯。傍晚時分,崇灰道人找到了一家大戶,借宿了下來。
高嵐他們各自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這才重新回到客廳裡和家主見禮。這戶人家姓莫,也是當地有名的富戶,最愛結交遊方修士,因此對高嵐他們很是熱情。擺好了酒菜,莫員外新自作陪,舉杯道:“今天有慶,能夠再次接待來求仙緣的修士。記得上一回是我祖父擺酒,離現在已有六十年了。”
這莫家大廳掌燈擺案,雖然不像撫陽郡那樣奢華,但更有一股農家大戶的風格。高嵐坐在席間,一時卻想起了當年在高家莊的生活,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衆人幹了酒,崇灰道人忍不住打聽了一句:“員外以前也和祖翁一同接待過求仙的修士,卻不知道那仙緣山老祖是什麼樣的人?”莫員外邊招呼大家吃菜,邊笑道:“那個時候我還小,並不懂事。不過聽家裡大人說過,這仙緣山老祖的脾氣非常怪,他考覈求道人的方式,並不按常理而出。”
高嵐聽了,也望向了這位莫員外。要知道六十年一次的仙緣大會,對每個修士的機會都非常難得,高嵐可不想空手而歸。莫員外說道:“據說每一位進山的修士,都有機會面見祖師,說自己想要的仙緣。無論是丹藥,法術,寶物,只要是大會上有的,都能提出來。”
“不過祖師會讓修士做完三件事情,事情完成之後,才能夠傳授。如果完不成,那就只好空手下山了。”
高嵐點頭道:“這位老祖,倒是一個處事公平的人物。”要知道六十年的修煉時間,每個人的機遇不同,天賦不同,修爲高低也不同。比如高嵐已經踏入了仙道,而大多數弟子則還在神通境上打轉。如果搞一個什麼比武大會,那就太狗血了,因此仙緣山的祖師用的是量人裁衣。
莫員外和大家閒聊之後,最後說道:“小老兒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衆位修士不論求道如何,回行時還在小老兒家中小坐!我想六十年後,我的孫子也能夠像我這樣款待修士,這也算是我莫家的福分。”崇灰道人說道:“只要員外不嫌吵鬧,我們定然會來相擾。”
員外聽了,喜出望外。因天色不早,高嵐他們趕路疲憊,於是就早早歇下了。
次日天亮,陽光明媚,高嵐他們恢復了精神,告別了員外,向着已經印入眼簾的仙緣山而去。這裡離仙山大概不過數千裡,沿途之上也能夠看見其他的修士結伴而來,年長的大概有四五十歲了,年輕的只有十多歲。不過沒有人在這仙山上駕風,都是老老實實的用腳在趕路。
因爲崇灰道人他們發現,來到仙緣禁地之後,法寶中的法力都被禁錮了,不能再隨意驅使。原來仙緣山腳下,就已經下了一道令符,不能使用外力上山,也杜絕超過六十歲以上的人入內。
不過順着山道慢慢攀上,也不失爲求仙的一種樂趣。高嵐也沒有施展法力,和大家一同徒步上山。
山林小道上,偶爾會路過砍柴的樵夫,打漁的漁人,雖然是凡人百姓,卻都面露怡然,與塵世中大有不同。大概行至正午之時,高嵐他們與衆多南來北往的修士,已經來到了仙緣山的腳下。這座高山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雄偉,不過山間彩雲環繞,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別有一番氣象。
在高嵐的眼中,這座仙山不似荒野那樣貧瘠,又不像撫陽郡那樣浮華,雖有人工雕琢的痕跡,卻又與天地融爲一體。如果一定要做個比較,這樣的情趣也只有曾經到過的萬壽山與之相當了。“果然是被稱爲仙緣山!也只有這樣的聖地,才能夠修身養性,領悟仙道啊。”
崇灰道人也顯得很是興奮,“此山隱於天地之間,只在一甲子才現世一回。我們遊歷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見。”大家說着,和衆多修士一起,慢慢攀上山去,不過走到了山腰之時,卻發現前面沒有了路。此處懸崖峭壁之下,雲霧環繞,深不見底,不知道前面如何通過。
而此時,攀上山腰的修士大家只有不到千人。雖然說甲子大會也被稱爲萬仙大會,但在路上經受不住考驗的人大有人在,也有相當一部分人還在半道上。不少人正朝着遠處張望,卻只見碧雲藍天之中,隱約出現了幾個黑點;之後黑影靠近,逐漸放大,卻是幾個騎着仙鶴的道人。
“下方來的,可是今歲朝見仙緣山祖師的凡修們?”爲首的一位道人,面貌端正,鼻直口方,留着五綹長鬚,騎着一隻翼展數丈的巨鶴,居高臨下的望着山腰下的這些人。不少修士都情不自禁的叫了起來:“仙長,我們歷經千山萬水,纔來到這仙緣山。還請仙長指路,朝見祖師纔是!”
這些修士的眼中,滿是熱烈和崇敬!在這樣的仙山絕境中,騎鶴遨遊於天地雲層之間,的確是有一種神仙的意境。
“祖師既然開山傳道,自然會有有緣之人。不過祖師有命,能隨我一同跨過這斷塵崖的,今日就能夠朝見。跨不過去的,只能委屈你們再等幾天了。”這位道人說着,身下的仙鶴緩緩下降,來到了與衆多修士齊平的高度,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臉的錯愕。
來到這裡的人,大多是凡修,哪裡能夠飛天遁地?就是崇灰道人這樣有法寶的,進了仙緣山後也不能使用了,根本過不了這斷塵崖。道人見狀,不由得嘆息道:“怎麼今歲也沒有一個自己修成法力的人?雖然說來到這仙緣山,能夠求到法源金丹,但終不及自己領悟更有前途。”
“仙長,敢問您是否能爲晚輩引路?”正在衆多修士面露慚色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孩卻浮空而起,飄然飛到了這位道人的身邊,拱手行了一個禮。修士中一時都炸開了鍋,崇灰道人他們更是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因爲起先,高嵐還是說要和大家一起等在這裡,是大家好不容易纔說服了她。
“這……這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居然修煉出了法力,踏入了仙班?”衆多修士望着高嵐的身影,都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因爲在普遍的散修門派中,一甲子修煉成仙的實在是少之又少,他們之中很多已經是中老年人了,卻依然還是一介凡修而已。騎鶴道人看見高嵐,上下打量了一下,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你的容貌,似乎是妖仙?”
“大道雲有教無類,仙長這樣講,讓晚輩唐突了。”高嵐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她說得也不錯,下面的修士中,也有不少是妖怪,不過當然是那些有名門正派身份,不害人不作惡的妖怪。嚴格來說,唐僧的幾個徒弟同樣是妖怪,天庭的二十八星宿也是妖怪。
所以高嵐不認爲自己的身份有什麼不妥。
“言之有理,你便隨我去見祖師吧。”騎鶴道人也不過多糾結,微微揚了一下拂塵。只見他拂塵上霞光一閃,山腰間的斷塵崖邊轟然響動;隨着山體裂開,裡面顯現出了一片亭臺樓院。“餘下的凡修們,可先到這裡小住幾日。待祖師傳諭之後,必然能夠請你們來朝拜。”
“多謝仙長!”衆散修們連忙拜謝,在指引之下走向了那片樓閣。這時,騎鶴道人回頭對高嵐說道:“走吧。”
高嵐拜揖道:“有勞仙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