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的飛行生命進入行軍城的同時,青州府的一座邊境小城內,兩個人飛上高空,其中一人正是白眸天帝。
“那小子肯定會去,老青翼,你的這個女婿可不安分啊,希望我們來得及。”遙望着血雲府方向,白眸天帝皺眉道。
“哼。”身旁青衣人冷哼一聲,“竟然出去找女人,還要我這個正牌老丈人去援助,趙簡這輩子從來就沒這麼窩囊過。”
“哈哈哈……”白眸天帝一陣大笑,“不過你對琳兒生的那個小傢伙卻喜歡得緊吶,還說這是血統好。”白眸天帝說着揶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青衣人。青衣人也正是趙琳兒的父親青州府主青翼龍王趙簡。
“那也是我們趙家的血統好,和他有什麼關係,也不知道那小子給琳兒灌了什麼湯,不買票先上車,那小子還真乾的出來。”趙簡佯怒道。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裝了,這些年也苦了琳兒了,若那小子再有個三長兩短肯定和你沒完,我們還是趕早吧。”白眸天帝說着一擺手,一道烏濛濛的光芒罩籠全身。
“希望他不要那麼快斷氣。”趙簡咬牙切齒,隨即又搖了搖頭,“三件上古神器,想死也不容易。”
“走了。”白眸天帝說着被烏光包裹的身體驟然拉長,眨眼間出現在千里之外。
“哼。”冷哼一聲,趙簡的身體也瞬間淡化,如同風化後被風吹散一般消失在原地,瞬間又在遠方重組,再次消失,再次重組。
讓人驚詫的是,他們的速度竟然遠遠超過飛行生命,幾個閃爍間已飛出老遠。
與此同時,行軍城的另一個方向,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憑空出現,盤坐在雲端,雙眼微微擡起看着遠處的行軍城,老者正是葉祖師。
老人只看了一眼行軍城就重新閉上眼睛,身體也慢慢消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牛二和三大上古神器的出現,幾乎吸引了半個蠻荒高手的目光。除了四個府主和葉祖師,還有無數隱跡在山野間的高手也紛紛出山,畢竟上古神器的魅力不同凡響。得到它們,就等於拿到一把打開更高世界大門的鑰匙,對這些徘徊在鴻蒙階段無數年的高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風雲變幻,大戰將起,只是此刻的行軍城卻是一片安寧。各路高手都默契地等待着,窺視着,誰也不肯先暴露,都找尋最好的機會致命一擊。
“這邊。”走下飛行生命,丁六單手一引,引着牛二三人走向前面的小屋。
這是一片院內空地,地方不大,剛好落下牛二幾人的飛行生命,顯然這是他們提前預備好的,爲探子進出運送物資修建。空地前面是一排小屋,房子也不高,縱然在狹小的行軍城內也並不顯眼。
跟着丁六,牛二三人走進小屋。丁六卻毫不停留,徑直穿過屋子來到後院。
“這是我們在行軍城的駐地,這個庭院的後門正對着他們的飾品店後門,不過此刻應該早已被監視起來了,隱藏好氣息,幾位隨我來。”丁六說着轉到庭院內一個不起眼兒的角落,擡手掀起一塊石板,下面赫然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從這裡傳過去就是飾品店兩側的後院兒,從那裡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飾品店。”丁六說着當先跳下去。
“我靠,二哥,這不會就是你說過的地道戰吧,沒想到黑爺爺也有這一天。”小黑說着一把拉住牛二,使了個眼色當先跳下去。
牛二心底一陣暖意,小黑平時看似大大咧咧的,實則精明無比,若是前頭有什麼埋伏他也能替牛二擋上一擋,讓他們有反應的時間。雖然牛二不想小黑冒險,但此刻也來不及多說什麼,縱身跟着跳下去,天青也左右看了一眼跳入洞中。
如丁六所說,隧道只穿過街道,並不算長,短短片刻就看到另一頭出口朦朧的光芒。
“丁六,是你麼?”出口處,一個人影堵在那,刻意壓低嗓音道。
“嗯,丁四,沒什麼情況吧。”丁六應了一聲掏出火摺子點亮,顯然是想讓對方確認。
“目前還沒有,人接到了嗎?”丁四說着讓開身形。
“接到了,上去再說。”丁六說着回頭朝牛二三人道,“出去之後馬上進入左側小屋,我們從那裡穿過去到隔壁的飾品店。”說罷一縱聲竄出去。
牛二三人也不言語,緊跟着丁六竄出去。外面是一個不大的院落,院中綠樹成蔭,幾株高大的雲杉將洞口擋住,阻擋外面窺視的視線。
“這邊。”丁六招呼一聲當先領路,方纔出聲的丁四則原地未動,顯然是要壓後。
“走。”牛二低喝一聲跟着丁六射出去,直竄入旁邊的小屋。
“大哥、二哥、三哥。”屋裡,三個男子早等在原地,丁六一抱拳道。
“嗯。”中央男子點了點頭目光落到牛二三人身上一抱拳道,“在下丁大,事情緊急我就長話短說了,這次接應幾位的工作由我們丁組負責,除了我們五個,還有五個兄弟在外圍製造假象,甲組和乙組的二十個兄弟負責近距離警戒,一會兒我們出去的時候,甲乙丙丁四組都會護衛你們左右,你們不必顧忌其他,只管衝出去就可以了,用最快速度登上飛行生命朝青州府方向衝。外圍有戊組、己組、庚組和辛組接應負責攔截對方追擊的飛行生命,沿途還有壬癸兩組負責沿途保護,出城後可以見到他們,我們這就去隔壁匯合他們三人。”
“等等。”丁大說完剛要轉身,牛二一擺手打斷他,“到此爲止吧,告訴我去隔壁的路,然後通知兄弟們散了吧。”
每個人心裡都清楚,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的定然是一場血戰,一個不好可能一個人都逃不掉,所有人都要葬身在這行軍城中。雖然丁大等人聽從白眸天帝的命令,但相對牛二畢竟萍水相逢,就這麼讓他們爲自己送死牛二首先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牛二的想法丁大自然也明白,擺了擺手道:“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血雲府潛伏這麼多年,我們一直沒什麼機會報答大人的知遇之恩,今日有此一戰,若是僥倖活下來,心底也能安穩一些,若是不幸隕落,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對我們來說天帝大人的命令就是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瞬間,牛二心海涌動,被丁大決絕的氣勢感染。在生活中,不乏這樣的人,爲了一個目的堅持着,守望着,佇立着,探索着,這些無名的英雄也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媽的,說的我心裡酸酸的。”小黑別過頭去嘀咕一句。
“事不宜遲,我們走吧。”丁大說着一擺手,丁四和丁六立刻打開牆壁上的一扇暗門,丁二和丁三也一縱身走過去。
“安全。”左右看了一眼,丁二的聲音傳來。
“請。”丁大說着一擺手,丁四和丁六也同時後撤守在另一邊門口。
點了點頭,牛二也不遲疑,這個時候,稍微的猶豫都會引發不可預計的後果。
“牛二?”剛踏入另一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同時,腦海中那絲神秘的聯繫驟然顫動起來,如同被撥動的琴絃,帶着嗡嗡的震音響徹腦海。
牛二如遭雷擊,愣了一愣才緩緩轉過頭。另一邊,兩男一女並肩站着,左側人一襲淡青色長衫,背背一口長劍,整個人猶如收入鞘中的利劍一般,雖然沒有殺氣和鋒芒卻給人一種王者的風範。右側人身材瘦長,一襲黑衣,火紅的綢緞壓邊兒,右手衣袖空蕩蕩的,剛毅的目光透出點點驚喜。
中央一人一襲淡黃色衣服,雲鬢高挽,雙手扣在小腹上,一雙眸子彎彎的,帶着迷濛的秋霧看向牛二,眼裡滿是驚喜。
“秋……”嘴脣顫抖着,牛二目光定格在黃衣女子身上,再也移不開半分。平靜得近乎壓抑的心海也劇烈翻滾起來。
多少個日夜,多少個輪迴,面前這個身影出現在夢中,刻在心田。自己卻只能在春去秋來中找尋,在冬雪夏草中思念。無數個夜晚,牛二甚至在夢中驚醒,幻想着夢中人就在身旁。十幾年了,當她真實的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自己卻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生怕這一切又是一個夢,夢醒之後,空餘枕邊兩行清淚。
對面,秋離歌也感覺如同在夢中一樣。在天蒼時,雖然和牛二之間沒那麼多風花雪月轟轟烈烈,但一路走過的樸實無華和這麼多年相守相望的滄海桑田卻比任何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實在得多。十幾年後再見牛二,秋離歌也愣在當場,眼中流下兩行淚水。
“嗨,老陳,小屠,你們還好嗎?”一旁,小黑則沒那麼多感動,笑着招呼一聲。
“你是……”屠龍天皺了皺眉看着小黑,又看了看天青,“你是血瞳魔猿?”
“對頭,就是老黑我。”小黑哈哈大笑,“沒想到你眼神兒那麼好,這麼多年黑哥哥大轉型你還認得,不容易啊。”
“噓,嚴肅點。”一旁,天青拉了拉小黑朝牛二和秋離歌努了努嘴。
“哦。”小黑這才注意到兩人的動作,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你,還好嗎?”憋了半天,牛二臉頰微微發紅道。
“嗯。”點了點頭,秋離歌眼裡盪漾出笑容,那份獨爲牛二綻放的笑容。她知道牛二有一肚子話,只是事到臨頭卻說不出什麼,千言萬語都化成那四個,但其中的意味她卻能體會得到。
“你瘦了。”看着牛二,秋離歌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並沒有因爲牛二面容的改變有絲毫不悅。
無言的點了點頭,牛二的目光才轉向一旁的陳御風和屠龍天:“你們還好吧。”
“好,好。”陳御風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吧,都坐,我們好好謀劃謀劃。”
顯然,他們也知道牛二的事,丁大等人並未隱瞞。
“嗯。”牛二點了點頭坐到一旁椅子上,秋離歌挨着他坐到旁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牛二,彷彿要將這張早已改變卻讓她朝思暮想的面容深深記在心底。
多少辛酸,多少離別,多少衷腸,多少哀思。這一刻,他們必須都放在一旁,全力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只有活着纔有資格繼續享受,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