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染血的夕陽徐徐沉下,牛二喝乾最後一碗酒拍了拍龍吟的肩頭站起身。
“阿彌陀佛,左護法心急了。”龍吟面前的酒碗早空空如也,跟着牛二站起身道。
“莫非修真大聯盟的人死光了?這麼長時間葉墨玉或者秦觀還沒收到消息?反應也太慢了。”牛二嘀咕一句轉身走回小屋。
那日和司徒南對練後,牛二一鼓作氣突破六重天達到橫行七重天的境界,距離破開九重天步入長空再進一步。
也正是那天之後,被他一道劈的七葷八素的司徒南認爲他再也沒有接受兩人指點的必要,趁早收拾收拾和龍吟一起下山,目標就是擊殺葉墨玉和秦觀。
司徒南和陳御風的苦心牛二再清楚不過,同時也明白他們爲什麼不親自動手擊殺二人。就是爲了今天留給自己當靶子。
最多還有半個月仙人就要下界了,如果屆時牛二還不能對付的話,那誰也無法保證他能安全渡過那個混亂年代。雖然理論上說一個大乘初期高手想要擊殺仙人等於送死,但關鍵在於牛二身懷古武戰技手掌天橫刀腳踏洪荒天碑。司徒南試過,天橫刀雖然籍籍無名,但絲毫不差於任何神兵利器,鋒銳度和堅硬度他更從未見過,如果用力對撞,他相信就算久負盛名的是大神劍也不見得是天橫刀的對手;而洪荒天碑就更加神秘了,那塊灰黑色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天碑縱然是司徒南全力攻擊都毫無效果,而且一旦被灰黑霧氣纏上,就算他的修爲也難以脫身。這還只是自主防禦的時候,若是加上牛二的控制,那絕對更不好過。
有了這兩樣防身利器加上龍吟的配合,司徒南和陳御風纔敢放心地讓牛二下山擊殺修真大聯盟的兩個仙人,讓他們在仙**舉下界之前經受戰火的洗禮,爲將來做準備。
只是,讓牛二鬱悶的是,到今天他和龍吟已經下山三天了,更在各大城鎮晃悠報號,只是修真大聯盟一方如同瞎了啞了一般,毫無反應。半月前還信誓旦旦要擊殺他的葉墨玉更連影兒都沒有。
對於這種情況牛二有些始料未及,卻也沒有絲毫辦法,他總不能直接衝上連雲劍宗單挑兩位仙人。如果那樣,還不如讓司徒南斃了來得乾脆,你好我好大家好!
悶哼哼地走回小屋,牛二躺在牀上。這是青陽鎮一個普通客棧的最差房間,不過牛二渾然不在乎這些,腦袋裡只剩下如何對付葉墨玉和秦觀。迷迷糊糊中,牛二沉沉睡去。
豔陽高照,又是一個好天氣,吃過早餐的牛二和龍吟商量一下,說葉墨玉沒有得到消息那是笑話,雖然修真大聯盟名存實亡,高手死傷殆盡,但依靠仙人的名頭加之秦山最近也沒什麼動作,附庸在他們名下的小門派還有幾百個。就算爲了立功,他們的消息也早該放在葉墨玉的案頭。但四天來葉墨玉一直沒有出現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還沒打算來。
既然如此,牛二和龍吟也不得不冒險朝連雲劍宗方向靠近,雖然這樣更容易讓對方包餃子一舉殲滅,但同時也能更大程度刺激葉墨玉的神經,完成目標。
※※※※※※※※※※※※※※※※※※連雲劍宗後山一處精緻的小木屋前,葉墨玉和秦觀相對而坐,兩人中央,一盤圍棋殺得正酣,黑白子交錯間,你來我往,刀兵縱橫。尤其是黑子,隱隱形成一條大龍,眼看就要將白子盡數絞殺。
“葉兄,你敗了。”手持白子的秦觀微微一笑。
“如何敗了。”葉墨玉看了看棋盤反問一句。
“這裡。”秦觀笑着夾起一枚白子輕輕落下,葉墨玉登時目瞪口呆,隨即嘆了口氣再不言語。
秦觀白子落下的地方,正死死卡在黑龍的咽喉位置,眼看黑龍完成之際突下殺手,乾淨利落地斬斷龍頭。
“葉兄,我看你最近幾日心神不寧,究竟怎麼了。”
秦觀也不得意,端起旁邊一杯溫熱清香的淡茶淺啜一口笑道。
這個老狐狸。葉墨玉心裡暗罵一句,前幾日他親自出手劫殺牛二卻被酒劍仙司徒南攔下顏面大損,半月後又傳言牛二和龍吟攜手出山,四處擊殺修真大聯盟坐下門派傷亡慘重。此事整個修真界都傳得沸沸揚揚,秦觀能不知道?
只是此時此刻葉墨玉心裡清楚,秦觀也只是揶揄他一下而已。雖然他憑藉四方勢力壓到秦觀成爲修真界實際掌控者以來一直損兵折將,甚至包括修真大聯盟兩個副盟主在內的一干高手被秦山殺得乾乾淨淨只餘幾個窩在秦山死活不出去的還能喘氣兒,可是秦觀也不乾淨。古劍院和他自己所在門派連雲劍宗兩起有預謀的叛逃事件就夠秦觀喝上一壺的,自己頂多也就落個指揮不當的罪名被冷處理而已。
到了此時此刻,修真大聯盟基本算是毀在兩人手裡,面對強勢的秦山,他們也只能放下芥蒂全心合作,不求能在仙界大舉下界只是擊潰秦山誅殺牛二,只求能穩住修真大聯盟的名頭到時候也好交差。
自從遇到司徒南之後,葉墨玉就如此打算,就算受盡窩囊氣也要熬過這一個月,等到仙帝下界,就算司徒南也得靠邊站。只是這幾日連續傳來的消息讓他心神不寧。
那日和司徒南分開後,他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瞭解了,牛二的修爲明顯還很低,司徒南更不會讓他出來送死。等到一個月後仙**舉下界,修真界那些愣頭愣腦的修真們肯定會大吃一驚,誰也不會記起一個月前的事,秦山更不會說他們的人差點就被葉墨玉擊斃。這樣一來他的面子也得以保存,更可以在仙帝面前參司徒南一本扳回敗局。只是他如意算盤打的雖好,卻不想剛過半個月,牛二和龍吟竟然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就在方纔,門下弟子又傳回最新消息,牛二和龍吟朝着連雲劍宗方向殺過來,修真大聯盟很多外圍產業被兩人連根拔起,損失慘重。否則在圍棋較量中一直穩勝秦觀一籌的葉墨玉也不會失了方寸被秦觀一子絕殺。
見葉墨玉沒有回答,秦觀也不着急,慢悠悠品了一口香茗才擡起頭笑道:“爲了那兩個小夥子?葉兄,你也太放不開了,讓他們折騰去吧,等到仙帝大人下界時這修真大聯盟還在我們就贏了,還在乎他們罵什麼?”
葉墨玉臉色一變。秦觀這番表面看來是勸慰的話實際暗藏殺機。
自從秦山反擊開始,隨着修真大聯盟高手一個個隕落,修真界的風向標也立刻從這邊轉向秦山,漫罵聲隨即而來。什麼葉家的飯桶盟主啦、萬劍宗慘死的三頭豬啦,後起之秀只是中土修真界的靶子啦等等等等,最後竟然罵到葉墨玉的頭上,說他頂着仙人的光環乾死人的事,眼見着修真大聯盟垮臺也縮在連雲劍宗不敢出頭。
葉家本就是修真大族,萬千年來高手輩出,傲視天蒼修真界,更被人尊爲修真皇族。幾千年的皇族頭銜牢牢把握,葉家子弟也難免生出高人一等的情緒,何時遭過這樣的辱罵,如果不是他傳下死命令任何人等不準離開連雲劍宗半步,恐怕葉凌天帶着葉家剩餘的子弟早就殺出去了。
雖然裝作充耳不聞,實際上葉墨玉也強壓一股怒火。只是他清醒地認識到大局,等待着仙界的支援。只是今日,身兼朋友對手的秦觀一句話就挑起他心中壓抑很久的怒火,臉色也迅速沉下去。
“葉兄,你別放在心上,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如果你咽不下這口氣,那我親自出手幫你解決了他們如何?”秦觀一直保持着和藹的微笑,沒有絲毫異樣。
“不需要。”葉墨玉臉色鐵青,再也不理秦觀大袖一擺轉身走進木樓。
背後,秦觀露出一個得意的微小,也轉身慢慢悠悠走出小院兒。
秦觀消失不久,沉着臉的葉墨玉重新出現,掃了一眼四周確認沒人發現後騰身而起,如一道流光射向遠方。
只是葉墨玉沒有發現,他只剛走,秦觀面帶笑容地從小樓背後轉出來,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抽動。
“祖師,您這一招激將法用得實在是妙。”秦觀身後,柳星寒也悄然無聲的出現,諂媚地道。
秦觀聞言臉色一沉:“若不是你們沒用,我何苦來用這激將法?”
“是,是,還請祖師饒恕。”柳星寒臉色一變,誠惶誠恐連連告饒,眼前不由浮現江月明慘死的場景。
秦觀面色這才微微一暖:“下去準備人手吧。”
柳星寒卻是一愣,葉墨玉出去擊殺牛二和龍吟,他準備什麼人手?難道要去幫忙?要去也應該葉凌天出面。更何況如果葉墨玉連小小的牛二和龍吟也收拾不了,如何能凌駕祖師之上這麼久。
秦觀也知道柳星寒的困惑,緩緩開口道:“葉墨玉此去不外乎兩個結果,一是他成功擊殺牛二,若是如此,儘管修真大聯盟瓦解我們戰績慘淡,但完全可以搪塞過去,仙帝大人也不會追究,不過,我不想仙帝大人知道是葉墨玉殺死牛二的,所以,一旦葉墨玉平安回來,他也必須死。”說着,秦觀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柳星寒周身一顫,目光中帶着震驚和無比欽佩,不愧是祖師,什麼都敢想,連葉墨玉都要殺。
柳星寒被秦觀提拔成連雲劍宗掌教,察言觀色陰謀詭計自然拿手,瞬間反應過來連忙道:“祖師的意思是一旦葉墨玉成功,那葉凌天等人也必須……”說着,他擡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秦觀微笑着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自己的選擇,才又開口道:“若是他被司徒南擊殺,那你就分配人手全力防禦連雲劍宗,其他的一切都不要管,我們只靜待仙帝大人到來就是了。”
“是。”柳星寒眼中透發興奮的光芒,應了一聲連忙轉身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