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輕輕呻吟一聲,苗詩韻睫毛抖動,眼睛緩緩睜開,“老流氓,竟然敢打暈我,給我出來,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不要以爲你厲害我就怕了你了,給我出來。”
說着,苗詩韻翻身站起,撅着小嘴兒四下張望,尋找老乞丐的影子。
“他已經走了。”牛二淡然一笑。和苗詩韻相處的這段日子,他對這個活潑可愛、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也生出一絲好感。
“走了?”苗詩韻疑惑地四周打量一圈兒,似乎不太相信牛二的話,嘴裡道,“幸虧他跑的快,否則姑奶奶一定打斷他的腿。”
“詩韻,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牛二神色一整,看着苗詩韻道。
他接下來的路,荊棘密佈。稍有不慎,連性命都會搭上。苗詩韻和他萍水相逢,更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牛二不希望她也捲入其中。
“你什麼意思?”苗詩韻轉頭看着牛二,大眼睛裡滿是不解。
“沒什麼,我有些私事要辦。”牛二苦笑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
“哦,我明白了。用到我時,就把我抓來,現在用不着了,又想把我一腳踹開。我告訴你牛二,姑奶奶我是被你抓來的,想讓我走,沒那麼容易。”苗詩韻如潑婦般單手掐腰怒指牛二道。
牛二有種哭笑不得的衝動。什麼叫用到她時?什麼叫用不到時。難道自己長的就那麼像始亂終棄的人麼?
“說吧,那個老流氓把我打暈後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姑娘我再考慮一下。”
苗詩韻插科打諢,牛二好容易凝重起來的氣勢頓時全消,笑道:“他說讓我去做他的徒弟,如果你也要去,他也不介意。”
“小乞丐?”苗詩韻登時瞪大眼睛。似乎看到自己穿着滿身補丁的棉襖,臉上烏漆巴黑,端着帶缺口的破碗和牛二一起蹲在街邊乞討的樣子。心裡登時一寒。
“你真的答應了那個老流氓?”
“當然。”牛二點了點頭,誠實無比。
“騙鬼去吧。”苗詩韻大眼睛一轉,目光中帶着一絲戲謔,“找的藉口都這麼拙劣,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呃?”牛二有些迷糊。自己大師級騙術修爲莫非碰到宗師級的了?
“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去?要去參加那個論道大會麼?還是直接找那個白衣小和尚火拼?”苗詩韻和牛二廝混這麼多天,學了滿嘴新詞彙。
“論道大會我沒興趣,也暫時沒有和龍吟火拼的打算,倒是找一個就近的鎮子要飯纔是正經。”牛二知道怕是很難甩掉她,也笑道。
“那好,到時候本姑娘先賞你一文錢。”苗詩韻說着挺胸擡頭,朝前走去。
“那不如現在先付了吧。”牛二快步跟上去,“這樣也不用記着那麼麻煩,對你對我都好。當然,如果你非要多給我也不介意。”
“美得你,姑娘我還缺銀子花呢。”苗詩韻撇了撇嘴道。
“哦,這樣啊,那我們正好組團要飯,也不知道如果要來個賣妻葬父什麼的有沒有市場。”牛二擡頭看着陰沉沉的天空裝作思索的樣子道。
“牛二,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苗詩韻滿臉通紅。雖然古靈精怪,但她畢竟是女孩,對男女話題十分敏感。聞言瞪着牛二道。
“呃?這樣不好啊,更何況你長的那麼難看,不如換成賣女求榮,那樣或許會火。”
“該死的,牛二,你給我站住,不準跑,站住……”
※※※※※※※※※“你看他如何?”
牛二和苗詩韻呼喊着跑遠,兩道光芒緩緩聚攏,凝成兩個人。開口說話的正是剛剛離去的老乞丐。
“你整日跟着他,還不比我清楚?”另一個人正是牛二在破廟中遇到的老人,在慕容青雲面前自稱劍神。
老乞丐聞言搖了搖頭:“迷呀。他觸摸天道,修爲竟然沒有一絲增長,怪異至極,連我也看不透。”
“確實。”劍神點了點頭,“他身上圍繞着一層奇怪的氣息,阻止神識查探。古武戰技,果然名不虛傳,也不知究竟能給我們怎樣的驚喜。你沒從他的口風中探出點什麼嗎?”
“那個兔崽子,機靈的要死。想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比我們一路修煉到今天的境界還辛苦。”老乞丐破口大罵,狠狠的呸了兩口,才轉向劍神道,“老傢伙,上面傳下什麼消息沒有?”
“暫時還沒有。”劍神搖了搖頭,“仙帝對事情控制得很嚴,我們幾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哎……”老乞丐長嘆一聲,“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四個月,如果是四年,牛二必將成長爲仙人的噩夢。”
“只是,我們沒有四年的時間。”劍神也嘆了口氣,炯炯有神的雙目罕見地透出一絲滄桑,“這次,如果他能堅持過去,那仙界也必將面臨着一次大洗牌。小小年紀竟然能感悟天道,將來的他,或許真的要我們仰視。”
“他必須要堅持過去。”老乞丐話語中隱隱透出一絲鏗鏘,“若是他有什麼意外,我們六個,誰也跑不了,必然是仙帝最先清洗的目標。”
“希望如此吧。”劍神點了點頭,臉上帶着一絲凝重,“金衣有線索了嗎?”
“沒有。”老乞丐搖了搖頭,帶着一絲不解,“沒想到,天蒼大陸還隱藏着我們無法看透的秘密,或許,那個金衣和古武戰技一樣,本來就不屬於天蒼。”
“那個世界,確實讓人嚮往。”劍神擡起頭,仰望蒼穹,“只是不知道,牛二能否幫助我們實現。”
“算了,不要想了,既然選擇了下界,我們就已經踏上一條不歸路,只希望這次能賭對吧。”老乞丐拍了拍劍神的肩頭,“千百年歲月悠悠,我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除了心中那份執着的夢想,再沒什麼能讓我們激動的了,縱然是死,也要拼一把。”
“哈哈哈……”劍神聽罷仰天大笑,“想不到千百年來,老夫雖然努力追趕,但在心境上,還差了司徒兄一籌。”
“陳兄客氣,修爲上,你卻是我們六人中最高的。”老乞丐也呵呵一笑道。
“他們三個也不下於我,只是我的**偏向攻擊罷了。”劍神搖了搖頭道。
“好了,我們也不要在這兒傷春悲秋了,還是去看看他們如何吧。”老乞丐說着,身形慢慢淡化,消失。
“好,我們就來比一比,看誰的速度更快。”劍神豪氣沖天,身形化作一點流光驟然遠去。
※※※※※※※※殘陽如血,秋風如刀。
連雲劍宗後山的一處絕壁上,一個一襲黃衣,上繡五口水藍色長劍的女子臨風而立,靜靜看着朝飛暮卷、雲海翻騰。
身側,一面瀑布飛流直下,砸入絕壁下幽深的水潭中,隆隆之聲猶如戰鼓擂動,粗獷豪邁。濺起的水霧朦朧瀰漫,在絕壁前盤旋飛舞,如天邊雲彩。
透過朦朦水霧,隱約可見對面也是同樣的黑色。兩處絕壁如同兩條黑龍,蜿蜒咆哮,怒吼蒼天。
這就是天蒼聞名的連雲四景之一的斷雲澗!
“師妹。”
背後,腳步聲響起,一個請呼聲傳來。
“兩位師兄。”
女子身形未動,卻已知道來人的身份,平靜地迴應一句。
後方,兩個男子微笑着走上來,只是眉宇間,帶着一抹解不開的憂愁。
兩人快步來到女子身旁站定,一同癡癡的看着雲海,誰也沒有說話。
這三人,正是連雲劍宗當代最傑出的弟子宋別離、秋離歌和司徒天河。
前段日子的連番大戰中,三人的消耗都很大,也各有勝負。戰績最好的是秋離歌,但也只有八戰五勝,宋別離九戰五勝,司徒天河則十戰四勝,完全被四方世界壓制住。
“師妹還在爲五天後的論道大會擔心麼?”半晌,宋別離當先開口,呆呆盯着雲海道。
秋離歌悠悠一嘆。關於論道大會背後的事,他們三人作爲連雲劍宗的核心弟子早就知曉。只是越如此,就越發覺得身上的擔子更重,越害怕失敗。
“怕個鳥,大不了和他們拼了,狠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如果宋師兄和秋師妹擔心,五日後就交給我,我倒要看看,那幫兔崽子誰不怕把命搭在這兒。”司徒天河在三人中脾氣最爲火爆,性格也最耿直,瞪眼道。
“這不是有必死的決心就能解決的。”球離歌依舊盯着雲海,鬢角青絲隨着秋風舞動不惜,“司徒師兄,你切莫生出這種想法,我們連雲劍宗領銜中土修真界,憑藉的是歷代前輩高深的修爲和宗師氣度。”
“和他們講什麼宗師氣度,還不是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司徒天河辯解道。
“司徒師弟。”宋別離轉頭看着司徒天河,“秋師妹說的對,有些事,不是死個把人就能解決的,四方世界進入中土以來,四處挑戰,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已經有幾十個,他們反倒愈加猖狂,中土現在需要的,就是強有力的反擊,一個可以震懾四方的人物。”
“那是他們卑鄙,用車輪戰術,否則,我們又怎能敗?五日之後,定然要迎頭痛擊,將他們統統趕回去。”司徒天河握緊拳頭,青筋暴露。
“雖然他們用車輪戰,卻也只是試探而已,我聽說,塞北第一高手暗血門的狂刀這幾日四處挑戰,所過之處無一活口,據說此人修爲已經達到寂滅中期;還有西域雪家雪千山,也被稱爲西域第一高手,憑藉一雙肉掌八日內橫掃十二個門派,所向無敵。而且,他隨身攜帶的兵器從來都沒拿出來過,實力深不可測;還有南荒苗家雙雄,苗道宗和苗道青,枯木訣已經練到春風化雨之境,也有寂滅初期的修爲。而且據說他們還不是苗家第一高手;另外,南荒燕家高手也已經出發,趕往中土,據說這代傳人是千年難遇的人傑。”
“那又怎樣?”司徒天河劍眉倒立,雙目中戰意熊熊。
“何止他們。”秋離歌苦笑一聲,“江湖傳言,天隱寺傳人已經入世,只是似乎在等待什麼,並未出手。許多人猜測,此人修爲比之那些四方世界的人,恐怕還要高上一籌,怕是已經踏入大乘期。而且,據說修真皇族葉家的人也已經入世。論道大會,恐怕也不會如想象一般。”
司徒天河身軀微微一震,再也不說話。
天隱寺,修真皇族,那是存在於傳說中的隱世門派,實力之強橫,縱然是連雲劍宗也無法比肩。如果他們真的來到連雲劍宗,怕是除了老輩高手,無人能擋。
“東南西北齊聚,隱世門派出山,難道真的有什麼大事要發生麼?”
宋別離苦笑一聲。論道大會也不是第一次了,每千年就會舉行一次。只是這種怪異的情況從未有過,四方雲集,風雲輩出。他們絕對的優勢幾乎在一夜間就化爲烏有,一旦連雲劍宗完敗,那中土修真界的末日,也就到了。
“或許,我們三人只能用生命來捍衛中土修真界最後的榮譽了。”秋離歌一如既往的平靜,不大的眼睛帶着異樣的光芒,似乎渴盼着什麼,“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奇蹟出現。”
“我們敗了,哪還會有奇蹟。”司徒天河呸了一口,“莫向天被人打得起不來牀,古靈兒修爲還不如我們,密宗那兩個對付二流選手還差不多,道虛觀塵緣還新近大婚,是否能趕來還是未知數。算來算去,能和敵人一戰的,除了我們也只有心禪寺三人了。”
“也許,真的會出現奇蹟……”秋離歌如囈語般看着遠處,目光竟然有些呆了。
宋別離身軀猛然一震,似乎想到什麼,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秋離歌:“師妹是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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