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劈開巨Lang,戰刀如虹。一切似乎都凝固在那一瞬間。
不同於上次快到極致的凝固,這次,是實實在在的凝固。隨着牛二一刀劈下,包括排空巨Lang濺起的水珠兒都在空中靜止,眼光的照射下,倒映出七彩光芒。
隆隆隆。
牛二的戰刀,如同破冰船一般,徑直劈下。戰刀劈過的地方,靜止的畫面才恢復流動,排空的巨Lang怒吼着涌向兩旁,晶瑩的水珠兒也碎裂成無數瓣。
塵緣面色慘白,他原本打算祭出水劍阻擋牛二,然後或是凝聚其他招式反擊,或是抽身撤退。但卻沒想到,牛二一刀劈下,水劍造就的巨Lang竟然沒起到絲毫作用,被牛二生生劈開。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一般,從四面八方朝他擠壓,巨大的力量讓他感覺自己如同螻蟻背山一般,不能移動半分。哪怕想動一動小指頭都是奢望。
一瞬間,他終於明白過來,唯一能變化的眼眸裡充滿震驚。那是威能,只有大乘期巔峰高手才能凝聚的威能。更確切的說,威能是仙人的專利,大乘期巔峰高手悟透天地規則的那一刻,才能領悟屬於自己的威能,從而武破虛空,飛昇仙界。
而今天,這種威能不可思議的出現在牛二身上。如同實質般的擠壓,正是威能中最常見的凝固,在這種仙術**力面前,只要修爲沒達到同一高度,根本無法破開。
眼睜睜看着戰刀劈下,塵緣絕望的閉上眼睛。過往的一幕幕如同電影快放般在腦海中掠過,最後,定格在今日的大婚上。
心月,我先走一步了……
喀嚓,一道驚雷直落九天,劈在刀尖兒上,黝黑的戰刀登時罩上一層朦朧的銀白色,鋒銳的勁氣更加狂野,帶着割裂空氣的尖銳嘯聲直劈下去。
“白虎怒,庚金極西劍萬斬!”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沒有一絲波瀾,彷彿早就料定牛二必然出手一般。
話音落點,一頭三丈有餘周身銀白的巨虎猛然躍出虛空。
巨虎身高丈餘,身長超過三丈,一躍而出並未落地,就那樣憑空站在虛空中。滾滾威壓磅礴而出,那是屬於神獸的尊嚴。
一道殘影劃過,沒人看清那個聲音的主人做了什麼動作。卻見巨虎轉過碩大的頭顱,盯住牛二的戰刀,後腿在虛空用力一踏,彷彿踩在堅硬的岩石上一般,龐大的身軀凌空飛起,如一束白光射向牛二。
巨虎過處,凝固的空間如同被打破的鏡面一般碎裂成無數半,再次流動起來。巨虎身後,一道身影劃過,衝向塵緣。
“破!”白虎氣息磅礴,比之塵緣召喚的青龍和朱雀要強橫許多。氣息威壓下,牛二熱血沸騰,大喝一聲戰刀驟然加速,帶着尖銳的嘯音和白虎猛然撞在一起。
轟……
連虛空和大地都狠狠顫抖一下。下一刻,耀眼的銀白色光芒驟然崩裂開來,如同無數口長劍,散發着刺眼的光芒激射四方。
光芒中,幾聲悶響連續傳來,似乎有人在密集的劍雨中交手,幾朵鮮豔的紅花迎空綻放。隨手,三條人影激射而出,一前兩後,分射兩方。
“快,防禦。”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白光綻放,激射四方。遠處圍觀的**驚失色。陳長星更大叫一聲雙手連連揮舞,拍出道道凌厲的掌風護住周圍的人。
陳長星一聲驚呼,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各展神通,或掌或拳,拍碎身前光芒。更有甚者抽出隨身攜帶的兵器,舞的密不透風。饒是如此,銀白色光芒也過於密集,還有八人猝不及防,被光芒刺中,衣襟破裂,鮮血淋漓。
顧不上受傷的惹,陳長星拍散光芒舉頭看去。
戰鬥已經停止,高空中,牛二和先前站在陳長星身邊的白髮老人相對而立。
牛二立身天碑之上,本色布衣破破爛爛,碎裂成無數片勉強掛在身上。布衣之下,更是鮮血淋漓,道道傷口觸目驚心,從頭到腳,幾乎覆蓋全身,顯然是在爆炸中躲閃不及被光芒刺破。
白髮老人神情淡然,雙手背在身後,布袍更完好如初,只是陳長星注意到,老人身前下襬處,卻少了一塊衣角,似乎被什麼東西生生削去一般。
目光一凝,想到牛二週身淋漓的鮮血,陳長星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微微一變。
牛二和白髮老人都處在爆炸中央,縱橫的白光遠比外圍密集百倍,在那種情況下,牛二竟然奮不顧身,追殺塵緣,而且完全放棄防守,全力進攻。否則,也不可能被白光傷成這樣,如同一個血人。而白髮老人,更不可能被削掉一角衣襟。
想到這兒,陳長星身體微微一震,一股寒氣從心底升騰,蔓延全身。縱然是他,也沒見過如此不要命之人,簡直拿自己的性命當玩笑,在那種情況下,還出手攻擊。若是以後誰惹到他,後果可想而知。
白髮老人身下,是一臉慘白的塵緣。
塵緣站在原地,周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甚至連衣袍都不曾被割破。只是擡頭看向牛二的雙眼,卻異常複雜,帶着淡淡的失落和不甘。
“牛少俠,老夫慕容青雲。”白髮老人看着牛二,毫不掩飾目光中的讚賞。
就在方纔,碰撞的一瞬間,牛二非但沒有退去,反而逆流而上,戰刀橫掃塵緣。若非自己先一步趕到,抓起塵緣,那一刀,怕是足以讓道虛觀年輕一代強者隕落。
饒是如此,自己也沒能完全躲過,被生生削掉一角衣襟。
更讓老人驚訝的是,牛二一刀不成並沒有退去,反而完全放棄防守,迎着光芒瘋了一般繼續攻擊,瞬間劈出十八刀。
十八刀重疊交錯,宛如一張大網當頭罩下,老人自忖帶着塵緣難以接下,不得已纔將塵緣先行拋出,揮動肉掌連拍,藉着那反衝力飛出。
如此瘋狂,卻出其不意的戰法,老人見所未見,今日若不是自己出手,塵緣怕是難以逃出生天。饒是如此,他也清楚,塵緣雖然天子縱橫,但今生,恐怕也難以超越面前的年輕人。
“領教了。”牛二立身天碑之上,和白髮老人慕容青雲平視,微微點頭道。
在慕容青雲身上,牛二感受到一股博大渾雄,如煌煌陽謀,光明磊落。對此牛二也有些奇怪,難以解釋。那純粹是一種直覺,無憑無據卻實實在在。以往見過的那麼多人中,也只有古清風給過他這種感覺,但卻不如老人來得強烈。確切來說,如果古清風是潺潺小溪,慕容青雲就是汪洋大海。
“古武戰技,果然名不虛傳,力道所及,萬法皆破。”慕容青雲看着牛二,如一團春風,和煦照人,“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還請解惑。”
慕容青雲話一出口,連陳長星都是一驚,看向牛二的眼神多了一絲怪異。
對於慕容青雲,陳長星再瞭解不過。他和另一位帶隊去連雲劍宗參加論道大會的慕容青鋒是親兄弟,更是道虛觀開派祖師九州散人慕容紫英的嫡系子孫。
在道虛觀中,慕容青雲執掌藏經閣,萬年以來積累下的無數神功寶典,仙術法決,乃至前人修煉的心得都珍藏在藏經閣內。雖然沒有確切的瞭解,但陳長星幾乎可以肯定,藏經閣內的每一本書慕容青雲都瞭如指掌。而且,在修爲上,慕容青雲也早已達到大乘期巔峰,距離飛昇成仙也僅有一步之遙而已。
陳長星真不明白,無論學識還是修爲在道虛觀都無人可比的慕容青雲究竟有什麼問題要向牛二請教,而且如此客氣。
其他人也也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們不像陳長星一般對這個不常露面的老人那麼瞭解,但也知道慕容青雲在道虛觀乃至整個修真界的分量。那是絕對的大佬,跺跺腳修真界也要抖上三抖。聽他問話,不約而同的都閉上嘴,連受傷的幾人也都咬牙挺着,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這個隱約間超然在道虛觀之上的老人。
“講!”牛二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自從慕容青雲出手,他就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也殺不了塵緣。如果他執意要留下自己,恐怕連走脫都很難。
雖然在踏出天絕步第八步和第九步時,天碑曾經將兩股神秘的力量傳入他體內,但在剛剛的交手中,牛二已經確定,慕容青雲一隻腳已經踏入飛昇的大門,只是另一隻腳在門外罷了。如此強橫,放眼修真界也沒有幾人可以比擬,更遑論自己。
“塵緣,你沒事吧。”牛二話音落點,一個不大的聲音傳入耳朵。
牛二神情微微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下去。下方,心月早撲到塵緣身旁,扶住他緊張地問道。
一瞬間,牛二的心如同被萬劍穿過一般,抽搐着疼痛起來,雙眼再度騰起熊熊怒火。
慕容青雲也注意到牛二的情況,皺了皺眉,神色間有些不悅,道:“塵緣,還不退下。”
心月微微一愣,慢慢轉過頭,注意到牛二的目光,明亮的眼神瞬間黯淡,閃過複雜的光芒。僅僅片刻又重新亮起來,毅然扶着塵緣無聲走遠。
“有些事,強求不來,天意弄人,人又如何。”慕容青雲看着牛二歉意一笑。對於此事,他也不好說什麼,雖然阿塵緣是晚輩,但其本身就放蕩不羈,又天資卓越。古往今來,哪個驚才絕豔之輩都或多或少有一點和常人不同之處。
“哎……”牛二也明白慕容青雲的意思,悠悠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牛少俠,老夫想問一句,方纔交手時的凝固,你是如何施展出來的。”慕容青雲目光灼灼,盯着牛二。
早在八十年前,他就已經修煉到大乘期巔峰,只是最後那一步,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邁出。
通過前人筆記,他清楚地知道,最後那一步,就是天地間最爲玄奧的威能。只有大乘期巔峰高手領悟天地規則才能凝聚出來的玄之又玄的能力。而威能,也是敲開仙界大門必備的鑰匙。
萬年以來,道虛觀雖然也有六十多人飛昇,但卻沒一個人能描述那種玄之又玄的威能。仙人的能力,已經超出天蒼大陸的語言範疇,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否則,慕容青雲也不會被這一步阻擋了八十年之久。
今日,見到牛二擡手一刀中,竟然展現出仙人的法則,慕容青雲大爲振奮,這纔不顧一切開口詢問。
聞言,牛二也是微微一愣。確切地說,他也不知道是如何施展的。
當時盛怒之下,他一刀劈出,只是感覺身體裡涌出一絲能量沒入戰刀,周圍的一切也就隨之靜止。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無法描述。
皺了皺眉,牛二看向老人,目光中充滿歉意,剛要回答,背後,一股尖銳無匹的寒氣突然襲來。
牛二登時警覺,剛剛壓下的怒火再次升騰,比之方纔更猛烈。
頭也不回,牛二雙眸血紅,左手黑光崩裂,高高舉起,牙縫裡,生冷地擠出四個字:“隻手遮天!”
“住手。”對面,慕容青雲顯然也發現異常,眼神陡然一凜,雙腳虛踏如一道流光飛向牛二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