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步步雲端,款款生蓮
宋玉籫這般叮囑過身邊的棗子,主僕二人之間自然是添些默契。
洗三當日,李濟祉爲長女取名叫安樂。安樂,平安喜樂也。
次日,李濟祉晚膳後,歇於皇子妃餘元青的屋裡。不過,自從吳慧心早產之事爆發出來,這一對夫妻之間,就是憑空少些往日掩飾中的和睦感覺。餘元青直覺着,前面可能壞事兒。她在沐浴後,揮手讓侍候的丫鬟退下,親自拿着帕子給李濟祉絞乾頭髮。
“殿下,是生我的氣嗎?”餘元青試探的問道。
“哦,你瞧着,我爲何事生氣?”李濟祉反問道。
餘元青苦笑上臉,做出挺難堪的樣子,她小聲的說道:“自從我爲吳妹妹的早產一事是處罰過宋妹妹後,殿下與我之間似乎便轉淡幾分。我心中盼着,這是一個錯覺。可心裡仍不踏實,還是想與殿下問個明白。免得哪日,我真是讓殿下厭棄了,尚不自知。”
餘元青婉婉述來,語音之中有些一辨解。
李濟祉把頭擱在小榻的空縷木枕上,正是讓薰香爐烘着他洗過後的頭髮。此時,李濟祉的眼睛閉着,嘴裡卻是平靜的回道:“男主外,女主內,你罰宋氏,你無錯處。我保她,是希望敲打一二。至於某些事情,在皇子所裡別鬧過線。前朝之事泛累,我回皇子所是想好好歇歇精神。你是我妻,皇子所你全全打理,那麼,就得讓每件事情都順服下來。”
“吳氏早產,與宮廷內苑有關。昭陽宮沒有發話前,咱們身爲晚輩,豈能咄咄逼人,讓長輩難堪?”李濟祉補充此話,話語之中對餘元青有點拔之意。
“母妃那裡也是此意嗎?殿下,母后沒罰了四妹、五妹,是否說明昭陽宮的決定,是要捂下此事?”餘元青跟着李濟祉的話,繼續問道。李濟祉冷哼一聲,道:“怎麼沒罰,你在皇子所也得到了消息,那天侍候四妹、五妹的奴才全部被送去慎行司。至於昭陽宮的交待,安樂洗三當日,婉嬪母妃與定嬪母妃厚上三成的賀禮,那就是歉意。”
李濟祉對於宮廷內苑的處罰滿意嗎?他不滿意,可是又能如何呢?只能捏着鼻子認下這起子事情到此爲止。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他這位皇子,也不得不低頭啊。
餘元青聽得出來,李濟祉的語氣之中有些怨氣。不過,這位三皇子有些自我開解,把事情是在心頭放下罷了。
“只是這樣一來,倒是安樂遭了罪。娘娘的厚賞,對安樂的身子骨沒半分益處。”餘元青站在吳慧心的立場上,發表了看法。李濟祉睜開眼睛,他支起胳膊肘兒,半側着身望向餘元青,道:“你真關心安樂,往後,便是多注意幾分。本皇子盼着這個孩子平安長大,能一輩子快快樂樂。”
“殿下且放心,我是安樂的嫡母,自然一樣盼着安樂身子骨好轉。”餘元青回道。
李濟祉頷首一下,最終,沒再多說什麼。
六月末,李濟祉在長女李安樂的洗三過去小半月後,終於,讓魏書來傳話,晚上到宋玉籫的屋裡用膳。
小半月的難碰面,又或是見一面,都是在皇子妃餘元青的正屋裡。宋玉籫都以爲三皇子李濟祉的冷落,是準備寒成冰塊一樣,讓她在這個夏季完全感覺不到炎熱,只剩下透心的涼。
“主子,太好了,殿下今晚過來。”棗子特高興,跟三伏天最熱時吃了冰碗一樣,心裡爽快着。宋玉籫瞧着棗子喜得滿臉通紅通紅,她沒太興奮。這些日子坐冷板凳的靜氣功夫,讓宋玉籫養得心神寧靜如波。她緩緩開口,點醒着棗子,道:“殿下來,咱們可得擬好菜單子,棗子,你先別盡顧着高興。”
棗子連點頭,道:“對,對,主子說得對。”
宋玉籫想着,夏天熱吃些清涼的,太油膩的菜色三皇子李濟祉未必喜歡。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宋玉籫敲定菜單子時,還是營養搭配,葷素合理來着。
晚膳,李濟祉用得不少,膳罷後,興趣都還挺高昂的樣子。
晚間,消食罷,有宮人侍候沐浴洗漱。李濟祉洗去暑熱一身泛後,從耳房返回宋玉籫的寢屋。他剛進了裡屋,便瞧見屏風後的伊人身影。這會兒,宋玉籫是挽着髮髻,頭上帶着李濟祉贈的那一款枕花釵。她着月白色的抹胸薄紗裙,在燭光之中,顯得飄飄搖曳,愰如美人步步雲端,款款生蓮。
“今晚燈光映美人,真是越看越美。”李濟祉撫手拍掌,贊下此話道。
宋玉籫福一禮,巧笑倩兮,回道:“殿下,您過讚了。”
“哦……是嗎?”李濟祉似笑非笑的反問道。宋玉籫點頭,肯定的回道:“往日妾美,今日妾美,哪日的面目,不都是妾嗎?”
此刻,李濟祉執起宋玉籫的手,說道:“膚若凝脂,聞曰,溫玉暖香之色。貌若天仙,見曰,閉月羞花之顏。凡塵俗世,哪能有人不被媚眼誘之?釵美,衣美,人更美……”
順着李濟祉的動作,宋玉籫被這位三皇子摟進懷裡。這一刻,二人的心跳聲,有些重疊在一起。宋玉籫卻是閉上眼睛,說出了煞風景的話,道:“殿下,有一件事情,妾要與您說。”
氣氛如此曖河蟹昧,宋玉籫的話語,卻是打斷了它的升溫。李濟祉眼眸中的一些欣喜與興奮壓抑下去,他聲音平緩的問道:“何事?讓你得在今晚講?”此時,李濟祉鬆開了摟着的宋玉籫。
宋玉籫站在李濟祉的跟前,她擡頭,雙目清澈的說道:“若是不說,妾怕往後,妾也許會沒勇氣再說,又或是被一些情緒影響,覺得說了也無意義。”
李濟祉靜靜的聽着,宋玉籫講道:“在吳庶妃早產前,妾和婢女棗子收拾錦盒時,發現多出兩個荷包。那兩個荷包模仿妾的習慣,尋常人見了能以假亂真。”
聽着宋玉籫的話,李濟祉的心緒被擾動兩拍,他的面上卻是沒表現出半分。只是淡淡的問道:“荷包現在何處?”
“妾怕惹麻煩,私自做主把旁人放在屋內的荷包燒個乾乾淨淨。現在,妾只能講出此事,沒有任何的證據。殿下,妾這般做,是不是錯了?殿下,您會信妾的話嗎?”真做錯了嗎?宋玉籫沒認爲她做錯什麼。她便是把所謂的證據拿出來,也得小心設局之人,來一個倒打一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