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平西將軍府。
馬躍正與沮授密議,兩人都是身戴重孝。便是大廳裡也掛滿了清一色的素布,馬屠夫甚至還下令整個美稷城不論男女老幼一律掛孝三日,馬騰若泉下有知,見自己享有這般身後哀榮,也該死而瞑目了。
沮授衝馬躍拱了拱手,說道:“主公。昨日糜竺、蘇雙、張世平三人前來下官府上,說是有意涉足制鐵、採炭、販馬及販鹽等事項,下官見其頗有誠意便應下了,不過下官氣不過還是堅持要了五五分成。”
馬躍只能苦笑,原本他叮囑沮授只要三成紅利,沒想到沮授還是堅持要了五成。
沮授又道:“而且下官擔心糜竺等人會在帳目上做手腳,所以一定要派人進行監督。”
“監督是一定地。但只靠派幾個人怕是不行的。”馬躍若有所思道,“本將軍決定將官府控制下地幾處規模較大的制鐵坊、製鹽坊、採炭場及馬場轉給世家豪族去經營,目地並非指望這幾處作坊能給國庫增加多少錢稅。”
“咦?”沮授愕然道,“不指望這幾處作坊給國庫增加錢稅?那該指望什麼?”
馬躍道:“製鹽、制鐵、採炭、販馬等行業的經營存在巨大地利潤,官府一旦放手。蘇雙、張世平、糜竺等人勢必賺個盤滿鉢滿,如此一來。從關東強行遷入關中的豪族見有利可圖勢必會羣起效仿,到了那時候。大大小小的制鐵坊、製鹽坊、採炭場、馬場、紡織場、衣帽場、兵器鋪、鎧甲鋪就會紛紛出現,要不了幾年,這些大大小小的商鋪、作坊就會遍佈整個關中,形成規模龐大的工商業。”
沮授失聲道:“規模龐大地工商業?”
“對。規模龐大地工商業!”馬躍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等到關中地工商業成了氣候,只是它們繳納的錢稅就足以支撐大軍地對外作戰所需了!而且。大軍對外作戰是與這些商家地利益掛鉤的,大軍征服地地域越廣。本將軍治下的百姓越多。這些商家就越是有利可圖,唯其如此,關中地商家纔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本將軍對外作戰!”
沮授以手撫額。蹙眉道:“主公。授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馬躍道:“舉個例子。蘇雙是經營制鐵坊地對嗎?”
沮授道:“不錯。”
馬躍道:“蘇雙地制鐵坊想要獲利就必須將澆出的生鐵鑄成兵器、鎧甲賣掉,而戰爭對兵器、鎧甲的消耗是巨大地,所以爲了賺錢,蘇雙當然希望本將軍年年對外征戰,年年消耗掉大量兵器、鎧甲對不對?”
沮授點頭道:“好像是這個理兒。”
馬躍道:“還有張世平經營:吶馬場,雖然可以將部份軍馬販往南方獲利。但那畢竟只是小買賣,本將軍治下地域方圓萬里,騎兵以十萬計。將來甚至有可能以百萬計。所以說本將軍纔是張世平地最大買家!張世平爲了自己馬場產出的戰馬能賣掉獲利。同樣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本將軍對外作戰。”
見沮授還是有些困惑不解,馬躍進一步解釋道:“再舉個例子,本將軍地軍隊(軍事機器)就像一駕戰車,而這些商家豪族就是拖着戰車前進的戰馬,戰馬越肥越壯,戰車才能衝得越快,殺傷力才能越強!”
以商業擴張帶動軍事擴張。在二十一世紀可謂是再淺顯不過的真理,可要想讓漢末地沮授理解這道理還真有不小地難度,當初馬屠夫跟賈詡提出這設想地時候,賈詡也是半天摸不着頭腦,馬屠夫費了好大勁他才弄明白。
以商立國還有個優勢,那就是能始終保持大漢民族的擴張性和侵略性,從而徹底改變中華民族以農耕立國地歷史。將閉關鎖國地可能消彌於無形,唯其如此,大漢民族才能始終屹立於世界之巔。
“明白了。”沮授終於點了點頭,說道。“主公的意思就是說關中商家地勢力越強大。驚州軍隊的戰鬥力就越強!也就是說,在將來,驚州軍團的戰鬥力是與這些商家的勢力息息相關地,對嗎?”
馬躍擊節道:“就是如此。”
沮授話鋒一轉,不無憂慮地說道:“不過,關中商家在勢力強大之後,會不會反過來威脅到官府呢?要知道這些商人手中控制着大量地戰馬、兵器、鎧甲,隨着勢力的增強。勢必還會蓄養大量地食客和家兵,一旦起了不臣之心,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當然有這種可能。”馬躍凝聲道,“所以纔要擬出一套制度。對關中商家進行監督!本將軍就先擬定一條,舉凡世家、豪族。蓄養食客、家兵一律不得超過百人,否則便視同造反!沒有了大量訓練有素地食客、家兵。這些商家空有萬貫家財也翻不了天去。”
沮授道:“嗯。這條非常重要。”
“還有。”馬躍沉聲道,“要把世家、豪族地資產牢牢捏在手裡!”
“把世家、豪族地資產牢牢捏在手裡?”沮授失聲道。“這不太可能吧。”
“當然可能。”馬躍道。“不過那得藉助錢莊。”
“錢莊?”沮授惑然道,“主公。什麼是錢莊?”
馬躍聽了直撓頭。該怎麼向沮授解釋呢?要知道錢莊這玩意。在中國最早也是到了唐朝纔出現。宋朝才形成規模(交子地發行。肯定是有了正規地錢莊了)。可現在纔是漢末,以當時地工商業規模。還遠不足以促成錢莊地出現。
馬躍整理了一下措辭。說道:“簡單點說就是這樣。關中商家賺來的大量銅錢需要有個地方存放。而官府呢,也需要有個地方可以隨時支取大量的銅錢。用以購買兵器、鎧甲等戰略物資!而錢莊呢,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存放銅錢?”沮授不以爲然道。“所謂財不露白。商家賺了錢只會藏在自己府上,又怎可能藏到主公所設地錢莊呢?”
“那也不盡然。”馬躍奸笑道,“這些錢放在家裡是死地,不會錢生錢,可如果存進了本將軍設立地錢莊,這錢就會生錢,本將軍會按時間付給商家一定地利錢。這樣一來,商家就願意將賺來地銅錢存進錢莊了。”
沮授失聲道:“那錢莊不是要一直貼錢。設立錢莊又有什麼意義?”
“貼錢?”馬躍搖頭道,“當然不會。錢莊可是和鑄幣場一樣,是最賺錢地買賣!商家把錢幣存在錢莊,本將軍雖然要付給他們一定的利錢。可有時候商家也需要大筆的金錢週轉。而急切問又籌集不到時。便可以向本將軍地錢莊借貸。本將軍從中收取更高的利錢,這一來一去,便賺錢了不是。”
沮授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這麼說起來錢莊還真是賺錢地好買賣。”
“那是當然!”馬躍微笑道,“有了這兩條,商家地命脈就完全被捏在官府手裡了!一旦情形不對。官府可以立即凍結商家在錢莊裡的資金,如此一來,商家一來沒人,二來沒錢,還怎麼造反?”
沮授忍不住擊節道:“好計!”
馬躍道:“不過治下的工商業纔剛剛放開,還遠未形成規模,所以設立錢莊的事還可以緩一緩,但興建鑄幣場的事卻一定要抓緊!河套地制鐵場、兵器鋪、鎧甲鋪、採炭場、馬場和草料場馬上就要被蘇雙、張世平這兩家接手經營了,要不了多久,本將軍就要一大筆錢購買草料、兵器。這錢就得從鑄幣場裡出。”
沮授凝聲道:“又要打仗?”
“嗯。”馬躍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細作回報,北方地丁零人已經南下佔據了西部鮮卑的草原,西域各國也漸有不穩之跡象,眼下又無力調動大軍進行西征,所以只能殺雞做猴、通過征討公孫瓚來嚇阻丁零人和西域各國了!”
沮授蹙眉道:“如果要一舉消滅公孫瓚。最少也需要五萬大軍。考慮到公孫瓚與袁紹之間地同盟。則至少需要調動十萬兵力。纔可能確保勝利!眼下主公廑下所有兵力相加也不過十萬之數。從何調集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馬躍嘴角拳時綻起一絲冷冽的笑意,搖頭道。“不。不需要十萬大軍。只需三千鐵騎足夠了!”
“什麼?三千鐵騎!”沮授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馬躍沉聲道。“則注以爲公孫瓚與袁紹同盟。可本將軍以爲袁紹很快就要對公孫瓚動手了!待袁紹軍與公孫瓚軍激戰時,本將軍與馬超親率三千精銳鐵騎從古北口入關。以迅雷不及掩耳直取薊縣,一舉擒斬公孫瓚!”
軍事並非沮授所長,既然馬屠夫這樣說了。沮授便也不再多勸。只是拱了拱手道:“明白了。在下這便去籌建鑄幣場。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鑄出第一批錢幣。以供主公三千鐵騎出徵所後南m】。
馬躍長身而起。上前輕輕拍了拍沮授的肩膀。和聲道:“辛苦則注了。”
漢獻帝建安六年(193年)二月。馬躍、馬超抉馬騰靈柩至臨戎。葬於河套之西。
三月。馬躍、馬超、裴元紹、周倉、典韋同時大婚。美稷城剛剛披麻戴孝。緊接着又張紅掛彩,迎來了前所未有地大喜。
按照郭圖所留的遺計。馬屠夫正一步一步地改造強行內遷地關東士族,並在這批關東士族的基礎上扶植起新地關中士族!
其實馬屠夫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馬屠夫很想對關中百姓實行全民教育。然後在全民教育的基礎之上搞科舉制,實現公平選拔人才,可問題是關中嚴重缺乏讀書人。僅靠管寧地幾百儒家子弟還遠不足以大肆興辦私熟。所以馬屠夫只能退而求其次實行精英教育,通過扶植關中士族來度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但是將來。隨着儒家子弟羣體地不斷壯大。隨着讀書人的逐漸增多,隨着關中百姓地日漸富足。教書育人地私熟最終將肯定會大量出現,到了那時候,士族門閥作爲學問傳承的載體可以休矣!
等到科舉制水到渠成地出現,士族門閥制也就該壽終正寢了。
春去秋來。
時間轉眼間就來到了建安六年(193年)地秋天。河套大營和鑄幣場先後建了起來。馬戰、馬揚、馬起都被送進了大營。乃真爾朵和鄒玉娘雖然哭了個梨花帶雨,可馬屠夫地心卻硬似磐石。根本就不爲所動。
不過,馬屠夫還是聽從劉妍的建議改變了最初地一項決定。不再將漠北地孕婦集中到河套大營待產,而是等孩子生下來在父母身邊長到五歲再接來河套大營訓練,劉妍是從醫生地專業角度出發。認爲孕婦不遠千里、甚至萬里跋涉前來河套待產。這顛簸之苦就足以殺死腹中地胎兒。
馬屠夫覺地有道理。便從善如流採納了。
與此同時,沮授負責地鑄幣場也建好了。
許褚地鐵騎營都換上了嶄新的鐵甲,鐵甲雖然比青銅甲要薄。卻更堅韌也略輕。換下來地千餘具青銅甲全部被送回了融爐。鑄成了第一批河套出的“五銖錢”,這千餘具青銅甲本就是馬屠夫搶來的青銅幣融鑄的。現在倒也算是還原本來了。
蘇雙、張世平、糜竺已經接手經營河套的制鐵、製鹽、販馬等行業。緊隨三家之後,又有好幾家世代經商的內遷豪族接手了兵器、鎧甲、草料等行業的經營,陶器坊、瓷器坊、織布坊等手工作坊也開始在關中、驚州、河套雨後春筍般涌現出來。
馬屠夫對工商業、或者說對這些世家、豪族地扶植可謂是不遺餘力。
馬屠夫並不認爲內遷的世家、豪族能對自己構成威脅,這些家族在關中就像水上的飄萍。毫無根基可言。百十個缺乏根基的家族。能在自己治下玩出什麼陰謀詭計來?而等到這些世家、豪族在關中紮下了根基。有了影響力之後。他們的利益早就和馬屠夫軍事集團地利益融爲一體了。那時候他們維護馬屠夫地利益尚且不及,如何還會反叛?
畢竟。馬屠夫現在頭上還頂着大漢驚州牧、平西將軍地頭銜。並未公開篡漢。
至於洛陽血案,蔡邕雖然從未公開替馬屠夫洗冤,可稍有腦子的人都已經相信了馬屠夫的話,一個敢於瘋狂屠戳朝中百官地屠夫。在獨自打退二十三路關東聯軍地討伐之後(天下已經無人能奈他何了)。只怕早就登基稱帝了。如何還會南面稱臣受制於許昌的小朝廷?
這事情要追溯到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天子詔令驚州、幷州、幽州三地獻馬。說是天子出巡連幾匹毛色相同地御馬也湊不齊,很是有損皇家威嚴。
接到詔令。馬屠夫二話不說。當即將大宛王剛剛獻給自己的五匹汗血寶馬送到了許昌,反觀幷州刺史張濟和幽州刺史公孫瓚,不給馬匹不說,還將天使痛罵一頓。說奸相曹操誤國,苛待天子云雲。
許昌,相府。
曹操正召集郭嘉、苟或、苟攸、程昱、劉譁等謀士議事。
曹操將手中書簡擲於案上。微眯的小眼睛裡掠過一縷寒茫,凝聲道:“這是袁紹剛剛上奏地表章。說幽州刺史公孫瓚勾結鮮卑、三韓,有亂漢之心,袁紹有意起兵攻打,懇請朝廷調撥錢糧軍馬。這事你們怎麼看?”
苟攸道:“依在下看。袁紹並非真地要錢糧輜重。只是在試探丞相罷了。”
曹操道:“哦。試探本相?”
苟攸道:“幽州刺史公孫瓚背靠鮮卑、三韓,實力不弱,袁紹若想滅亡公孫瓚勢必要調集大軍往討。如此一來,冀州的防禦勢必會變得空虛,袁紹肯定是擔心主公趁機偷襲才這麼做,其目地無非是想徵得主公地默許罷了。”
曹操道:“公達以爲,袁紹北伐公孫瓚勝算如何?”
苟攸道:“澤國之敗後公孫瓚已經元氣大傷。而袁紹原有八萬冀州精銳,最近又新得張燕十萬黑山悍賊。勢力此消彼長,勝負不問可知!不過幽州民風驃悍。公孫瓚又在北方戎邊多年,根基深厚,袁紹急切問要想消滅公孫瓚卻也沒有那麼容易。”
曹操道:“公達地意思是?”
苟攸道:“攸以爲,這一仗沒有三年五載只怕是結束不了地。袁紹就算能獲得最終地勝利也將元氣大傷。”
“在下卻不這樣認爲。”苟攸話音方落,郭嘉就不疾不徐地說道。“公達難道忘了幽州西北還盤踞着一頭兇殘嗜血地惡狼?而且這頭惡狼與幽州刺史公孫瓚還有弒叔之仇。又豈會袖手旁觀?”
“奉孝是說馬屠夫?”苟攸微笑反駁道,“在下卻認爲馬屠夫不會落井下石。”
郭嘉道:“何以見得?”
苟攸道:“道理很簡單,馬屠夫的落井下石只會讓公孫瓚迅速潰敗。袁紹就能以極小地代價得到幽州。如此一來。馬屠夫統治下的漠北草原以及河套老巢就會直接面對袁紹軍地威脅。而且袁紹的實力遠比公孫瓚更強大。馬屠夫又怎會自討苦吃?”
曹操聽了微微頷首,不可否認荀攸地分析很有道理,無論是家族地聲望,還是個人地能力,或者廑下文官武將的數量及質量。袁紹都遠勝公孫瓚十倍。對馬屠夫的威脅也更大。馬屠夫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把殺叔之仇暫時拋在一邊。扶植公孫瓚對抗袁紹。
只有讓公孫瓚和袁紹殺個兩敗俱傷,馬屠夫才能從中漁利。
郭嘉默然,片刻後才幽幽說道:“馬屠夫行事每每出人意料,當我們認爲他一定會這麼做的時候,他卻很可能反其道而行之!無可否認。公達分析得極有道理,只是在下心中卻有一種預感。這一次……馬屠夫很有可能會落井下石!”
曹操道:“奉孝可否告訴本相箇中緣由?”
郭嘉道:“在下也說不出箇中緣由,這只是一種直覺。”
曹操沉吟片刻。喟然道:“好吧,暫且拋開馬屠夫是否會落井下石不論,諸位以爲本相是否應該默許袁紹對公孫瓚下手呢?”
程昱道:“就長遠而論,袁紹消滅公孫瓚一統北方對丞相沒有任何好處,因爲袁紹在統一了北方之後,勢必會將目光投向兗州!但就目前態勢而言。丞相地最大威脅應該是馬屠夫,此時實在不宜再樹強敵,理當結好袁紹!”
苟或、郭嘉、苟攸三人同時頷首。顯然在這件事上。曹操廑下四大謀士地看法是高度一致地,都認爲馬屠夫纔是曹操地最大威脅,在沒有解決掉馬屠夫之前。實在不宜和袁紹這強鄰翻臉。
“明白了。”曹操點點頭,向劉譁道,“子揚。”
劉譁急離席起身。拱手道:“丞相有何吩咐?”
曹操道:“煩勞你走一趟鄴城,順便捎上十車穀米權充冀州軍討伐公孫瓚的軍糧。”
“十車穀米充軍糧?”劉譁愕然道。“丞相,這也太少了點吧?”
“不少了。”曹操目露狡詐之色,微笑道,“子揚有所不知。袁本初爲人極好面子卻又生性多疑。本相不給便是薄了他的面子,若給多了軍糧只怕反而會引起他的猜疑,只是象徵性地給他十車穀米。卻反而不會起疑。”
劉譁猶豫道:“可是……”
郭嘉微笑道:“子揚先生不必猶豫。放心前往鄴城便是。”
劉譁無奈道:“如此,譁領命。”
美稷,平西將軍府。
賈詡向馬躍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主公,河套大營已經開始步入正軌了,總共收養了八千多小狼崽(五歲以上的)。派了女兵營地兩千女兵負責照顧這些小狼崽地生活起居,另外還有兩百名老兵教他們各項軍事技能,等他們稍大。還會安排管寧先生地儒家子弟去大營教他們讀書識字。”
“嗯。”馬躍點了點頭。和聲道。“文和辛苦了。”
“這是詡應該做地。”賈詡笑道,“如果主公沒有別地吩咐。詡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馬躍揮手示意賈詡回席,說道。“本將軍還有要事與文和商議。”
“哦?”賈詡神色一凝。坐回了席上。說道。“主公請講。”
馬躍道:“西域都尉班善(班超重孫。班勇之孫)譴使送來八百里加急,因爲三萬大軍全軍覆滅。西域各國鬧騰得很厲害啊。尤其是車師國和大月氏都已經開始公開反抗長史府地政令了!班善在信中說情況危急。讓本將軍速譴大軍前往西域彈壓。”
賈詡默然片刻,始嘆息道:“可眼下關中、驚州、河套剛剛開始休養生息。到處都要用錢。到處都要派糧,何來錢糧支撐大軍出征?唉—都怪詡失策,用計不成反而白白葬送了三萬西域將士地性命,致有今日之禍。”
“噯,這怎麼能怪文和呢。”馬躍道。“瘟疫之計雖然給驚州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可關東軍不是損傷更爲慘重嗎?若非如此。要想擊退關東軍地進犯談何容易?如果本將軍當時在場,也一定會贊成文和的計策的。”
賈詡目露感激之色,澀聲道:“多謝主公體諒。”
馬躍道:“本將軍並非爲了安慰文和你才這麼說。這都是實話。”
賈詡深吸一口氣。藉此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道:“主公。派大軍出征西域是絕無可能的,爲今之計只能派一員幹吏前往西域彈壓局面了!雖說車師國和大月氏鬧得很厲害。可善鄯國、大宛國與主公還是保持着良好的關係,只要處置得當事猶可爲。”
馬躍道:“本將軍也是這麼個意思。文和以爲該派何人前往?”
賈詡不假思索地說道:“非法孝直不可。”
“法孝直?”馬躍凝聲道。“法正?”
“正是。”
“會不會年輕了點?”
“法正是年輕了些。可此子才思敏捷、果敢決斷,具備獨擋一面地能力。”
“嗯。本將軍相信文和的眼力。”馬躍點了點頭,說道,“另外。可讓驚州悍將胡赤兒率領八百鐵騎同往西域。”
“主公英明。”賈詡抱了抱拳,忽又說道。“還有件事。詡不知道該不該說?”
馬躍道:“但說無妨。”
賈詡道:“主公將西域三十六國全部貶爲三等奴隸是否操之過急了?”
馬躍道:“依文和之見呢?”
賈詡道:“漠北地鮮卑人已經被主公地大軍殺得差不多了。就算被貶爲三等奴隸。鮮卑人也翻不了天去!可西域不比漠北,西域三十六國人口相加還有近百萬之衆。而留居西域地漢人卻不過廖廖數千人。想以數千漢人統治......近百萬奴隸,詡以爲未免有些不切實際。”
“啪!”
馬躍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凜然道:“本將軍地確有些操之過急了。”
賈詡道:“詡以爲西域的情況有些特殊。應該將各民族劃分爲四等,漢人爲特等。享有特權;善鄯、大宛、龜茲(與馬屠夫關係良好)等國地百姓列爲一等平民,享有與中原漢人百姓同等地權利;其餘西域各國皆爲二等,享有鳥桓、月氏、羌族等僕從民族地權利;只有大月氏和車師國(試圖反抗馬屠夫地統治)的百姓才應該被貶爲四等奴隸。”
“善。”馬躍擊節道。“就依文和所言。”
賈詡道:“主公英明。”
馬躍道:“文和。還有一事,本將軍想聽聽你地意見。”
賈詡道:“主公請講。”
馬躍道:“不久前細作從冀州傳回密報,公孫瓚派人潛入鄴城偷偷搶回了質子公孫續。袁紹惱羞成怒,正從冀州各郡調集糧草運往河間、南皮,張燕地十萬黑山賊也已經屯兵於幽州邊界。另外袁紹還派譴大將張郜領軍三萬屯於中山國,其用意無非是提防張濟及本將軍。一切跡象都表明。袁紹是準備在近期對公孫瓚動手了。”
賈詡道:“這也是意料中事。不過袁紹如果想要吞併幽州,沒有三年五載只怕是辦不到的。畢竟公孫瓚在幽州經營多年,勢力可謂根深蒂固。”
關於這一點。賈詡和苟攸地看法可謂驚人地一致。
馬躍陰森森一笑,說道:“如果本將軍出奇兵突襲薊縣呢?結果又會如何?”
“主公要出奇兵突襲薊縣!?”賈詡顯然吃了一驚。失聲道,“這是爲何?就爲了替壽成將軍報仇?”
馬躍凜然不語。
賈詡急道:“主公,你想過這麼做的後果沒有?如果突襲薊縣成功,一舉擒斬公孫瓚,固然是替壽成將軍報了血仇,可也間接地幫助了袁紹!如此一來。袁紹就能在最短地時間之內,花最小地代價吞併整個幽州,在吞併幽州之後。袁紹地實力就會成倍增長,從而對漠北草原、河套老營構成極大的威脅!”
“這個本將軍當然知道!”馬躍冷然道。“不過。若說袁紹能成爲本將軍地心腹之患卻是高看他了,放眼天下諸候。只有曹孟德才配成爲本將軍地心腹之患!本將軍出奇兵突襲薊縣,看似幫助了袁紹,其實是爲了牽制曹操。”
“牽制曹操?”賈詡蹙眉道。“主公不覺得現在曹操的實力遠不足以與袁紹相提並論嗎?而且兗州地處中原,四面強敵環伺,其實很難對主公構成威脅,詡以爲只有河北袁紹纔是主公地心腹之患哪。”
“不!”馬躍斷然道。“只有曹操纔是本將軍地心腹之患!”
這就是穿越者地優勢了!
馬躍知道官渡之戰。更知道曹操會成爲河北之爭地最終勝利者,所以纔會一口咬定曹操纔是最大威脅,爲了削弱、牽制曹操,馬躍纔不惜暗中幫助袁紹。因爲馬躍知道袁紹在統一了河北之後。勢必會將目光投向豐饒地中原。
賈詡急道:“主公三思哪!”
賈詡不是穿越者,當然不知道這些史實,而且至少到目前爲止。曹操還遠沒有展現出強過袁紹的跡象!
鄴城,大將軍府。
剛剛送走曹操的使者劉譁。袁紹就放聲大笑起來,一邊地淳于瓊氣不過,怒道:“曹阿瞞可真是吝嗇,居然只送了十車穀米。他還真好意思拿出手。真是。”
“哈哈哈””’袁紹放聲大笑道。“這纔是孟德地行事作風啊。本大將軍對他太瞭解了!”
審配神色一動。問道:“聽主公地意思。曹丞相是默許了?”
“嗯,孟德默許了。”袁紹欣然道。“鎮守冀南地蔣奇、韓猛兩支精兵可以北上幽州協助張燕、蔣義渠作戰了!”
“主公。”袁紹話音方落。田豐忽然出列說道,“請主公聽豐一言。此時實不宜與公孫瓚開戰哪。”
“元皓!”袁紹喝道。“本大將軍已經令張郜率領三萬精兵鎮守中山國。以抵禦幷州、河套可能來犯之敵。你千萬別和本大將軍說。馬屠夫和張濟有可能會聯手進犯,張郜地三萬精兵難以抵擋。”
田豐苦笑道:“馬屠夫和張濟當然不會聯手,有張郜將軍鎮守中山國也可謂是穩如磐石。”
袁紹微怒道:“那你還擔心什麼?爲何還要反對本大將軍出兵討伐公孫瓚?”
田豐道:“公孫瓚雖曾遭受澤國之敗。可其根基猶在。主公要想急切問攻下幽州卻是絕無可能!若戰事延綿日久,恐損耗巨大、徒傷元氣!聽聞青州黃巾再起。主公何不向朝廷請令征討。並藉機吞併青州。以坐等公孫瓚、馬屠夫兩虎相鬥。待其兩敗俱傷時,主公再挾精銳之師北伐。必可一舉消滅公孫瓚,豈不快哉?”
田豐畢竟不知道馬屠夫是穿越衆,更不知道馬屠夫爲了牽制曹操居然會選擇暗助袁紹!在這種情況下。田豐地戰略無疑是最穩妥、最適合袁紹地。公孫瓚與馬屠夫之間地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只要袁紹按兵不動,不出兩年馬屠夫和公孫瓚就會先打起來。
袁紹聽了卻是臉有慍色,默然不語。
逢紀察言觀色心知袁紹已對田豐生出厭憎之意。遂出列喝道:“田豐。主公大軍出征在即,你卻在這裡大放劂辭、擾亂軍心,究竟是何居心?”
田豐長揖倒地,向袁紹道:“主公三思哪。”
袁紹冷冷地瞥了田豐一眼,從鼻孔裡悶哼一聲拂袖揚長而去。只留下田豐失魂落魄地呆立大廳之上,還有審配、逢紀在一旁幸災樂禍,這兩人妒嫉田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有意取而代之了。
美稷,平西將軍府。
法正昂然直入大廳。向案後地馬躍長長一揖。朗聲道:“參見主公。”
馬躍肅手道:“孝直請起。”
“謝主公。”
法正再揖起身。立於席側。
馬躍地目光刀一般落在法正臉上,法正神色自若,夷然直視馬躍冷峻的眼神,並無絲毫閃爍之色。馬躍不由微微頷首,微露欣賞之意。
“法正。美稷之戰你打得很漂亮!雖然最後輕敵冒進中了冀州軍地埋伏。那也是因爲你還年輕。中了田豐這老狐狸地詭計也是情有可原。”馬躍微笑道。“軍師對你可是推崇備至啊。幾次在本將軍面前推薦你。”
法正肅然道:“那是軍師擡愛。”
“唔。”馬躍點點頭。沉聲道。“現在西域各國漸有不穩之象,汝可敢領命前往彈壓?”
法正道:“但憑主公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