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忍不住問道:“爲什麼?同樣是他主持的拍賣會,爲什麼效果會很差呢?”
蔡琳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將視線再次投向大廳裡的客人,繼續解釋道:“很簡單啊,那樣的拍賣會,雖然同樣是他主持,但宗旨已經變了,已經變爲實實在在的爲慈善事業做貢獻。也就是說,無論你花了多少錢,楊遠山都沒必要因此而賣你一個面子。試想,在這種情形下,那些惟利是圖的商人們有幾個會當冤大頭的?更何況,那種拍賣會雖然以楊遠山的名義舉辦,但同時也有其他的機構參與。大家賣的是楊遠山的面子,參與的機構多了,別人自然也就提不起興趣。”
易楚感嘆道:“原來是這樣啊……這麼說來,這楊遠山倒是個仁商啊。”
蔡琳笑道:“差不多吧……不過你也別忘了,他到底是個商人。既然是商人,總是要與別人合作的。買他畫的這些人,出的錢越多,說明實力越雄厚。能和這些人合作,他也是願意的。”
兩人閒聊時,楊遠山的第二幅也已經拍出去了,價格是五十五萬。
楊遠山對今天的拍價似乎很滿意,一邊不斷的感謝出價的人,同時也不失時機的推出了今天晚上最後一副拍品……
易楚見蔡琳一直在大廳的客人身上梭巡着,便忍不住問道:“蔡姐,你要找的人沒有出現嗎?”
蔡琳搖頭道:“目前還沒有出現……不過不用着急,等這邊結束後,我們去其它地方看看。這傢俱樂部的節目很多,聚集在這裡的人恐怕還沒有今晚客人的四分之一。我估計,除了這裡之外,我要找的人,最有可能在三樓的賭場出現。”
易楚一怔,道:“這裡還有賭場?”
蔡琳解釋道:“怎麼說呢,就性質而言,它就是賭場。但在稱呼上嘛……你可以叫它棋牌俱樂部,也可以叫它休閒廳、遊藝廳,總之不叫賭場就是。”
易楚立刻明白了蔡琳的意思,道:“我知道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賭的肯定也不是現金。”
蔡琳忍不住笑道:“當然不是現金。來這裡的人,口袋裡有沒有現金還是個疑問。他們……只習慣與籤支票的。”
舞臺上,第三幅作品已經進入了拍賣程序。
楊遠山微笑着說道:“各位,這第三幅畫是楊某今年最爲得意的作品,取名爲《醉秋圖》。這筆意雖然談不上幽遠,但自問也是有着幾分從容的。所以呢,我希望這幅的拍價能突破前兩幅畫的價位,也好爲今天晚上的慈善拍賣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有道是,助人乃快樂之本,楊某深得其樂。但同時我也知道,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品嚐這份快樂……”
楊遠山在臺上侃侃而言,易楚心中對他便多了幾分的好感,這傢伙口才不錯啊。
今天晚上的第一幅畫,第一次報價是十五萬,所以第二幅畫儘管拍出的價格有所不如,但喊出的價格卻是不變。楊遠山宣佈開始拍賣第三幅畫時,一些不打算拍畫,但有心湊個熱鬧的人便準備開始報價。
可就在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略顯清瘦的男人站了起來,出口道:“我出一萬。”
他的話音剛落,一些人看過去的視線便帶有鄙夷的神色。
楊遠山也是稍稍一愣,待看清楚出價的人後,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原來是陳秘書啊,稀客,稀客……”
陳秘書走上臺去,搶先伸手握住楊遠山的手,笑道:“楊先生,得罪,得罪……打擾你的拍賣會,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是負命而來,不得已而爲之啊。”
楊遠山奇道:“怎麼,陳秘書來這裡還帶着領導的使命?”
陳秘書在楊遠山這種巨賈面前,絲毫不敢怠慢,謙恭的笑着,湊近楊遠山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楊遠山聽後,卻是笑的更加開心,連聲道:“客氣,客氣,胡市長實在是太客氣了。”
大廳裡也有認識這位陳秘書的人,認出他後,眼中便多了些好奇。而不認識他的人,自然也不會因此而鼓譟什麼。畢竟楊遠山還站在哪裡,而能和楊遠山笑談耳語的人,想必是有些來歷的。而事實上,這位陳秘書姓陳名致遠,正是寧南市市長鬍子藍的秘書。
果然,楊遠山走到麥克風前,笑道:“各位,楊某今天要對大家說聲對不起了。至於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呢,呵呵,這個還真是有點……”
他話未說完,陳致遠卻走上前,笑道:“楊先生,下面的話能交給我說嗎?”
楊遠山一攤手,笑道:“領導有命,敢不遵從。陳秘書請……”
陳致遠急道:“不敢,不敢,小小秘書,哪敢稱什麼領導。來的時候,胡市長一再囑咐過,他的這些話,一定要當着大家的面說。所以,還請楊先生見諒。”
陳致遠接下來的一番話,其實很多人都已經隱隱約約猜出一些。並且,陳致遠既然以市長秘書的身份參與了畫作的拍賣,那麼這就意味着,今天的拍賣會已經到此結束。
果然,陳致遠先將自己的來意做了一個說明,大致的意思便是,他首先是代表市政府來參加這次拍賣會的。鑑於楊遠山先生一項熱衷與慈善事業,並且毫不計較其中的名利,一直不肯接受媒體的採訪和表彰。所以,市政府便決定,以政府的名義參加這次拍賣會,並且拍下其中的一幅作品,懸掛在市政府的會客廳上,以這種特殊的方式來褒獎楊遠山爲寧南市慈善事業做出的貢獻……
陳致遠在臺上說的激情澎湃,不僅以政府的名義褒獎了楊遠山,同時對臺下的人也是多有讚揚。所謂花花轎子大家擡,更何況,這轎子上坐着的還是楊遠山。一時間,大廳裡響起來了熱烈的掌聲。
易楚站在角落裡看得有趣,也應和着鼓了幾下掌。心想,那位胡大市長果然聰明,知道什麼叫投其所好,這一招不僅彰顯了市政府的親和力,更是迎合了楊遠山的心思。
無論在什麼地方,市政府的會客廳上掛着一位商人的畫,而且還是以拍賣的形式得來的,這樣的事例都屬罕見。至少在寧南市,這樣的褒獎方式是絕無僅有的。楊遠山雖然不在乎媒體上的那些褒獎,但對來自父母官的重視卻不能不在乎,也不會不在乎。
大廳裡的掌聲還在繼續着,易楚卻忽然發現,蔡琳緊貼着自己的身軀竟然有些微微的發顫。他急忙調轉視線看向蔡琳,卻見她臉色蒼白,兩隻美麗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在陳致遠身上。
易楚疑惑的看了一眼陳致遠,低聲問道:“蔡姐,你怎麼了?”
蔡琳微微的搖頭,卻沒有說話。
易楚皺了皺眉,脫口又道:“蔡姐,這個陳秘書不會……不會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人家堂堂的一個市長秘書,怎麼會是警方要抓的嫌疑犯呢?更何況,蔡琳現在的表情也不像遇見了嫌疑犯的樣子。她臉上的神色,不僅沒有絲毫的興奮,更是多出了一些苦澀的意味。就像是見到了不想見的人,又或是見到了……那個在夢裡思念的人。
蔡琳依舊沒有說話。
這時,臺上的陳致遠已經結束了他的‘演講’,正和楊遠山說着什麼。笑談間,他的視線漫不經心的掠過大廳,最後落在了蔡琳身上。看到蔡琳後,他的神色忽然開始變得激動,拼命的揉着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見到的……微微的出神後,他急急和楊遠山說了句對不起,便匆匆的往蔡琳和易楚所在的方向走來。
此時蔡琳已經恢復了正常,她見陳致遠正向自己走來,急忙低了頭,拉着易楚往雲水閣外走去。
易楚奇道:“蔡姐,到底怎麼回事情?”
蔡琳低聲說道:“快走,我遇上了熟人……快點,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就糟糕了。這次任務失敗事小,關鍵是不能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