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亞·米瑞斯·戈羅斯蒂塔做了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哥哥抓住自己的手,然後摸着她的腦袋,跟她說自己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你還會回來嗎?”
“光明在的地方,我永遠都在。”
“打敗自己的是對生活的絕望,活下去,活的更好!”
米莉亞突然覺得哥哥在騙自己,她拉着對方哭喊着對方不要離開,但對方越走越遠,她看到父母、外祖父母他們都笑着跟自己揮手。
“哥哥!”
米莉亞吐出一口水,緩緩睜開眼,迷糊間就看到一道人影,也穿着制服,那眼神同樣的清澈,她呢喃的喊了聲,“哥哥。”
“醒了!醒了!”旁邊的警員高興的喊了聲。
“新兵”格安卡洛斯長舒了口氣,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穿上,“好點了嗎?還冷嗎?”
米莉亞一臉的水漬,看着眼前的大人們,明顯有點緊張,但還是點點頭,“謝謝。”
她左右看了看,慌忙起來,“你們…看到我哥哥的衣服了嗎?”
小姑娘都快哭出來了。
“那是我哥哥最後一件衣服了,他晚上回家就沒衣服換了。”
格安卡洛斯半蹲着,聽到這句話眼眶有些微紅,他沒見過她哥哥,但當一個孩子懂事的令人心疼時,總能觸動內心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哥哥,你們是不是跟我哥哥認識?”米莉亞突然說,擡起頭,那眼睛很大,也很亮,她被照顧的很好。
“你想去見他嗎?”
米莉亞遲疑了下,然後點點頭,“想。”
“那我們就去換身衣服,然後把你弟弟帶上。”格安卡洛斯摸着她的腦袋。
米莉亞開心的點頭,拿起木盆帶着他們就走回家。
有錢人的世界玩的不同,但窮人的世界卻過的一樣。
到處都是尿騷味,甚至能看到小臂大的老鼠跑過,聽的人的腳步聲還停下來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大膽。
米莉亞她們住在一處很偏僻的角落,外面堆滿了垃圾,而在那門口,一個瘦弱的身影怯怯的站着,光着腳,穿着短衫,眼神眼巴巴的看着遠處,瞧見米莉亞的時候,就快速跑過來,奶聲奶氣的喊着,“姐姐。”
“你不乖哦,不是讓你在家裡等我嗎?”9歲的米莉亞像極了一個姐姐。
小弟點頭,從褲子兜裡掏出“肉乾”形狀的東西,準備啃下去。
“這個不能吃。”格安卡洛斯忙阻攔他,蹲下來,掏出巧克力遞給他,對方對於這個陌生人明顯害怕,躲在米莉亞身後。
“他很膽小的。”
米莉亞笑着說,拍了拍弟弟的腦袋,“穿衣服去,我們去找哥哥。”
哥哥!
小男孩一聽就雙眼都亮了,跑進了屋裡。
“你不去換衣服嗎?”
米莉亞扯了扯裙子,笑了,她的眼睛很美,就像是月牙,真的很美,“這是我哥哥買給我的禮物,我很喜歡。”
格安卡洛斯看着對方那褪了色的裙子,擡起頭,防止眼淚流下來,女孩子,其實都喜歡新衣服。
等小弟弟跑出來,他身上也穿着一件不知道過了多久的衣服,上面的卡通玩偶都有點老了。
“走!我們去見伱哥哥。”
格安卡洛斯帶着他們上車,第一次坐上悍馬,他們兩個很開心,風,吹過鬢角,臉上才終於露出了屬於孩子的天真。
但悍馬車轉過一處街道,米莉亞忽然就心臟好難受,隱隱約約傳來哭泣聲,就像是一把錘子敲在她身上。
越來越近了。
她終於看到,那是個露天的靈堂,放着幾十具甚至上百具的棺材,不少人癱在地上,哭紅了眼。
“我…我哥哥呢??”米莉亞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她還是擡起頭問格安卡洛斯,後者抿着嘴,牽着他們走到最深處的棺材。
裡面躺着少尉,他穿着自己喜愛的軍裝,蓋着墨西哥國旗,臉上安詳。
“哥哥!”米莉亞渾身一顫,眼淚唰的流下來。
年幼的她,已經明白了死亡,墨西哥讓她很早就承受了許多次。
“哥哥,你起來啊,哥哥。”
旁邊的小弟也哭着,他興許不知道死亡的含義的,但他明白,自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靈堂中。
米莉亞大聲的哭喊着…
但那個最愛她的哥哥再也起不來了。
米莉亞她仰着頭哭泣着,眼淚砸進棺材中,哭的嗓子嘶啞、哭的眼睛紅腫。
格安卡洛斯生怕他們兩個哭傷了身體,雙手攬住他們,“你們的哥哥在看着你們,愛哭的孩子,長不大的。”
米莉亞抱着他的脖子,她聽的這句話聲音一頓,腦海中響起自己摔倒時,膝蓋摔破了皮,那時候也是哭的稀里嘩啦,哥哥也是這麼跟自己說。
“愛哭的孩子,長不大的。”
米莉亞死死的抱着格安卡洛斯,咬着嘴脣,但她的肩膀在顫抖着。
“哥哥,我很聽話的。”
…
“Vaquero mexicano(墨西哥牛仔)”
這應該算是墨西卡利最豪華的酒店了,蒂華納販毒集團的產業,現在…應該歸於維克托的“希望”集團了。
蒂華納的覆滅給維克托帶來了不少的“實業”,墨西卡利就7家酒店、4個度假村、171家店鋪、以及7套豪宅,其他的更是不計其數。
想想看下加利福尼亞州得有多少?
這更加堅定了維克托要將整個原蒂華納地盤搶過來的念頭,奈何現在兵馬未足。
什麼?
有人想要? 你把臉伸過來讓我看看,你鞋拔子是不是粘在上面。
勝利者有分配蛋糕的權力。
就像是世界是個草臺班子,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上臺當演員。
維克托的面子(口徑)還是夠粗,他要在這招待犧牲軍警的家屬,墨西卡利的名流沒人敢不給面子。
酒店外,遍地豪車。
哪個公司的主管來了,誰誰的姘頭到了。
男的是穿着西裝,一副紳士,女的則是穿金帶銀,好一副富貴之態。
卡薩雷在外面迎賓。
維克托坐在主位,抽着雪茄,旁邊坐着的都是目前還活着各個部門的負責人。
“我這人很開明的,你們想上桌吃飯可以,給亞歷杭德羅先生投票,讓他做下加利福尼亞州州長。”維克托指着旁邊的老上司對着其他人說。
亞歷杭德羅被他叫過來了,分蛋糕了!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維克托先生,這亞歷杭德羅剛晉升下加州的安全部長,這直接跨到州長,不符合規矩,而且,這裡面關係到好幾個部門,說的算的人在墨西哥城裡,我們…沒這個資格。”一個滿頭銀髮的中年人苦笑着說。
你晉升也是得講規矩的!
除非你真的能一拳把規矩打爆。
但……
他現在是警察,要是提兵叩關,那就成叛軍了,到時候全國20W軍隊可不是開玩笑的。
維克托手下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輕輕的敲着桌子,桌子邊的官員們全都不敢動,正襟危坐的。
“市長沒問題吧?”
維克托開口了,那幫人互相瞅了眼,還是那白髮中年人,“只要競選程序符合都可以。”
“那下加州我要4個名額!其他你們拿去分。”
總共才6座城市…
但能拿到剩下兩座城市的“話語權”,在坐的也比較開心了,還以爲維克托要吃獨食呢。
“可以可以,謝謝先生。”中年人忙不迭的點頭,站起來彎腰舉杯。
維克托伸手,屁股都沒動一下。
不管在什麼時候,拳頭大才是真的大。
咣!
就這時,一聲打砸聲響起,然後緊接着就是咒罵聲。
將酒店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就看到一個喝醉酒的中年男人手裡端着酒杯,一腳將一名男孩踢倒,指着他就罵,“擠擠擠!你沒吃過東西罵??身上的臭味都要噁心死我了。”
“弟弟!”米莉亞跑過去,一把抱住對方,男孩怯怯的害怕的渾身發抖。
“賤種!”
醉酒中年男看了下自己的西裝,不滿的將手裡的酒水潑在米莉亞等人的臉上。
“你幹什麼!”
“新兵”格安卡洛斯和他三名隊友衝了出去,他一把就推倒對方,瞪着眼,“你想找死嗎?”
這男人喝多,三兩下爬不起來,還打着酒嗝。
人人嘲笑種族制度,但哪裡沒有歧視?
“瑞科爾!”一名老者跑過來,看了下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忙不迭的朝着格安卡洛斯道歉。
“媽的,賤種!”中年男人好不容易爬起來,指着小男孩說,他老爸反手就是一巴掌,怒罵着,“閉嘴!”
老者目光看向首桌,就看到一雙雙眼睛望過來,頓時就叫苦不迭,沒一會就看到維克托跟身邊那綽號“胖虎”的卡薩雷說了聲,後者就站起來,走了過來。
“喝醉了就給他醒醒酒,在老大的場子上鬧事,把他拉出去手和腿打斷,下次就不會喝那麼大了。”
老頭一聽就着急了,這可是自己的獨生子,忙舉起手哀求,看卡薩雷沒反應,就朝着維克托喊,“先生,先生我兒子不是故意的,您就饒了他吧。”
“我兒子還小。”
這話說出來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都看樣子四十多了,還小?
維克托也笑了走了過來,低頭看着米莉亞兩姐妹,對方也擡起頭望着他。
“那你知道他們多大嗎?”
老者頓時啞口無言。
“我知道你們,米莉亞、路斯基尼亞。”維克托摸了摸他們的腦袋,“你們的哥哥是勇士,他是一個真正的軍人。”
“在我眼皮下,你侮辱犧牲軍警的家屬,你就是侮辱我!”
“以後要是我死了,去下面見兄弟們,他們問我,我怎麼回答?”
“把他拉下去,牙齒給拔光,舌頭給我截了,我要他當殘廢!”
這麼狠?!
所有人心裡一顫,老頭一把抓住維克托的手臂,“先生,先生,這是我的獨生子,我們賠錢,你要講道理啊!”
“講道理?”
維克托笑了,“跟弱者講拳頭,跟強者說道理?”他臉上的笑容一收斂,上去惡狠狠的一腳踹在那中年男人的胸口,一腳踢飛。
“我告訴你,我維克托就是道理!”
“我想講道理時,它纔是道理,我不講,那它就是一堆廢紙,老頭,重新生一個,這個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