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者去哪了？
看黑曜旁邊多了兩個護衛，王機玄其實想去狙擊這個老傢伙，但對方的挪移手段有些出乎他預料的強。
竟然直接脫離了他靈識探查的範圍。
道長對着黑霧略微思忖，傅堅那邊已經給出了迴應。
【人類拒絕投降。】
王機玄此刻忽然感受到了這六個字的重量。
沒由來的，他像是從魔尊心境中脫離了出來。
魔尊心境，空明道心，逍遙仙人……此間種種，其實不過是自身問鼎仙界的路徑罷了。
而傅堅發來的這六個字，卻決定了億萬人是否能存活。
王機玄在大地中靜坐片刻，而後異魂忽然朝黑霧而去，本體屏氣凝神、異魂擡手慢慢觸碰已滲入大地的黑霧。
這有可能會讓他辛苦化龍的異魂毀了；
但現在，王機玄想去嘗試，於是便這樣做了。
嗡——
異魂忽然震鳴，像是觸碰到了某種炙熱的火焰，一股股鑽心的疼痛通過異魂傳遞到王機玄的大腦，讓他忍不住發出幾聲痛哼。
王機玄咬牙硬頂，異魂綻出滾滾黑氣，侵入此間。
黑霧與黑氣並不相容，二者互相排斥、彼此征伐，要麼是一縷縷黑霧將黑氣擊潰，要麼是黑氣直接同化了黑霧。
同化？
王機玄忽然明白了什麼，轉身抽出異魂，瞪大雙眼看着面前的土壤。
好傢伙，黑霧真的是生命體。
每一縷黑霧就像是一個個體，聚合起來就成了一個整體。
非人生命。
而且夾雜了一絲法則之力。
王機玄看了眼龍蟒異魂，發現龍蟒異魂邊緣出現了石化的跡象，但好在它是魂魄……
怎麼辦？
王機玄快速思索着。
短時間內想要搞定這種黑霧，已經明顯不太可能。
現在來說，規避己方出現大面積傷亡的唯一辦法，就是去狙擊那名老者。
王機玄今日本就有後手。
哪怕那名老者讓他感覺有一絲絲威壓、極度的危險，他也只能去嘗試一二。
王道長極速施展遁法朝D8綜合戰區中部區域衝鋒，徑直趕向附近的一處軍營。
這麼撞運氣是不行的。
現在只能選擇求援。
“艾米娜帶上薩賓娜一起行動。那個老頭去釋放黑霧了，總共要釋放四處，去找人類軍方的主力精銳。一定要找到他的蹤跡。”
“好。”
“牡丹，發動你的機械體網絡，只要捕捉到剛纔視頻中的那個老者，或者發現哪裡出現黑霧，立刻把座標共享給我、艾米娜、尼爾達他蒙。”
“是！長官！”
“牡丹還有！讓老傅扔幾個核彈給那個黑曜！讓他烤火，給他個大火！”
“明白。”
王機玄心底猶自不太爽利。
此前談判，那個黑曜仗着優勢，不斷給他們施壓。
那一個個看着軟綿綿的句子，實際上包含着對方無比強勢的態度。
王道長現在哪裡能容忍比他更強勢的傢伙。
既然老傅決定拒絕投降，這場仗已經要打下去，那還跟黑曜客氣幹嘛？扔個核彈就算炸不死，也能讓他消耗點靈能，何樂而不爲。
順便觀測下核彈超高溫火球和強大的大氣壓強，對那個黑霧的毀傷效果。——這個纔是正事。
王機玄剛抵達最近的軍營，靈識掃過，心底略微估摸。
這裡大概有十幾萬軍人二十多個大型炮羣和遠火陣地、四個機場、數十萬的後勤，還藏了數十萬廉價的自殺式自主警衛機器人。
這應該符合精銳的含義了吧？
而且看人類的防守地圖，這裡是一個重要的火力支點，如果這裡被突破了，整個西側戰線的火力都會被削弱兩三成。
完全符合對方襲擊人類精銳的要求。
道長默唸清心訣，將儲物戒指中的兩套大陣分門別類地放好，順便感應了下自己此前設置的那個陣法。
陣法無礙，稍後打起來可以陰人用。
漫長的十五分鐘過去。
軍營如常，遠火陣地有節奏的開火，轟炸機羣來回起落，一架架大型無人機升空、落地，機場跑道上偶爾會出現一些出問題的無人機和戰鬥機，然後就會被在旁邊等候的機組開着拖車迅速拖走。
戰爭時期，跑道比機體更重要。
刃獸又開始全面進攻了。
王機玄能感受到人類戰士的高度緊張，以及刃獸那冰冷、單調的思維。
他想着沒辦法回迦裡喏的軀體……
嗚——
防空警報？
西側更遠處忽然傳來了霹靂炸聲，整個大地都在顫動。
王機玄身形跳出大地，站在一輛裝甲車上向那個方向眺望，看到了一顆巨大且炙熱的火球在緩慢上升，強大的衝擊波劃過天空，空氣都開始變得燥熱。
好大的當量。
那個方向好像就是黑曜烤火之處。
不過這種直接轟炸，大概率是很難傷到擁有亞空間和龐大靈能的靈脩者。
王道長還沒來得及過去瞧瞧，牡丹的嗓音直接在他肩上扣着的聯絡器中響起。
“西北方向！離長官直線距離一百六十公里！”
王機玄身形一閃，自夜空炸出驚雷，不顧法力損耗，化作一條電龍激射而去！
雷遁！疾！
牡丹的喊聲不斷傳來：
“第二團黑霧出現了，在迅速擴張！衛星鎖定了目標靈脩者！目標靈脩者試圖進行空間挪移，我方發射強激光進行干擾！”
王機玄遁速已經拉到了極致。
東天泛起的魚肚白下，大量的飛行刃獸正與三大太空堡壘廝殺，就在這個背景牆下，一條電光似乎是要撕開天幕。
快點，再快點！
“目標靈脩者的挪移被破壞！”
“我方三名半人機甲戰死！”
“我方十二名靈能者戰死！”
“目標靈脩者試圖再次釋放空間挪移！”
“自爆機械體已衝鋒……第二次阻攔！黑霧已擴張三分之一直徑！目標靈脩者在躲避黑霧！我方軍隊已無法撤出，被黑霧包裹的所有戰士生命體徵立刻消失……機械體受干擾無法正常行動！”
“黑霧擴張完畢！”
牡丹的嗓音忽然停頓。
在她此刻能見到的視角中，第二團黑霧如一面高高的牆壁，將一大片二線防線的軍營區域，以及此地的軍事堡壘，完全吞沒。
死傷難以計數，且折損的都是前線戰力。
而那名老者，雖然被己方戰士、機械體自殺式阻攔襲擊，但當黑霧擴張，己方戰士們直接死亡，那名老者卻能順利的抽身後退，與黑霧邊緣保持着幾米的距離。
長官來不及趕來了；
這個老者已經開始激活多重靈能迴路，第三次握住了那個應該是挪移道具的圓形石盤……
忽然。
黑霧邊緣出現異常涌動。
即將完成施法的老者略微皺眉扭頭看了過來。
老者看到了翻涌的黑氣，看到了兩個閃爍的紅色光點。
他有些錯愕；
黑霧之中是不可能有活物能活動的，哪怕是所謂的機械體，也會被黑霧夾雜的那一絲規則之力石化；
這可是當年跟伊娜文明對抗的某遠古文明的終極武器之一。
老者面色略微變化，身形立刻要後退。
黑霧忽然被撞破！
三個已經接近被石化的人影衝了出來！
半人機甲！
而且都是改造程度相對較高的D8綜合戰區的半人機甲！
他們的機械義眼在閃爍光亮，身上的發光八卦盤在閃爍中忽然熄滅，本就開始石化的身體血肉部分幾乎瞬間成爲了石塊，而他們最後的動作是拼命甩出各自的機械臂。
六條手臂帶着黑霧，帶着八卦盤最後留下的微弱光輝，扔到了老者面前。
滴滴滴。
轟！
兩條手臂在被黑霧破壞前成功自爆！
兩顆並不算耀目的火球，在地平線上再次升起！
這團剛展開的黑霧出現了一個不明顯的凹陷，地面出現了高腐蝕性的黑血，而黑霧蠕動着、不斷顫動着，開始恢復完美的‘圓弧’邊緣。
爆炸之地。
老者黑着臉掃了掃衣袖，他的短髮被燒焦了一縷，這讓他略有些惱怒。
被打斷的施法再次重新來過。
老者目光略微複雜，不過終究是沒說什麼，畢竟，這種程度的反擊、這種堅韌的意志，也非這顆星球的特產。
他最近這幾百年已經見識許多……次……
刺啦！
老者的毛髮根根炸起！
他有些惱怒，不知道這些人類到底還要做這種無謂的嘗試多少次，但當他略微扭頭，瞳孔猛地一縮。
天邊出現了一個光點，空氣中拉開了一條長長的電弧！
偉大先驅！
老者急忙施法，但那光點連續閃爍已經到了近前。
一劍東南來！
空間出現了輕微扭曲，老者手中的圓盤自行關閉，這名老者卻並未慌神，左手將圓盤抱在懷裡，右手高舉，背後是數十個靈能迴路不斷閃耀！
無數的土棱、風刃朝王機玄襲來的方向攻去！
但擋不住，根本擋不住！
那劍光只是兩次閃爍，老者打出的攻勢就出現破洞，劍光吞吐近萬米！
王機玄幾乎是直接出現在了老者面前，追着劍光，一劍刺喉！
老者亡魂大冒，身形飛速後撤，手中圓盤連續閃爍光亮，他連續七八次短距離挪移，身形卻避開了黑霧邊緣。
王機玄長劍兜轉，毫無花哨的劍光橫掃！
黑霧被從中割開，下起了漫天血雨；老者被劍光掃中，身形如炮彈般加速後飛，手中圓盤暫時熄滅光亮。
就這？
王機玄身形微微一眯，身體比腦子更快，已是持劍猛攻。
左手掐印，三十六把飛劍激射而出，飛劍爲陣！
以天罡之數，凝火龍法相！
兩聲龍吟幾乎同時響起，王機玄肩上飛出的黑龍一個盤旋，貼着黑霧朝老者猛砸。
該老者亡魂大冒。
他看過史書也聽黑曜講解過伊娜文明先驅的厲害；
但老者真正對上，卻發現這都是自己聞所未聞的手段！
甚至，老者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的靈能都在朝對方匯聚，他對靈能的感知沒有變化，但自身卻無法直接掠奪靈能。
這就是，靈能之源！
怪不得，首領聽聞這個消息，放下了已經要成功開啓的一處遺蹟，急匆匆的就趕了過來。
絕對不能給這個遠古餘孽更多成長時間！
老者心底念頭急轉，動作卻是未停，背後出現裂縫，直接打開亞空間，在其內抓出了七八件寶物。
三面圓盾圍繞他旋轉，一把長矛被他握在掌心，兩架似懸浮炮臺的東西釋放出濃密的悽紅光束，兩三把模樣怪異的‘冷兵器’被老者直接甩了出來。
兩者就在黑霧邊緣拉開了激戰！
老者的寶物十分驚人，且每個寶物都曾是一些文明的智慧結晶。
王機玄勝在手段層出不窮，單單一把法寶長劍就能施展數百種術法，此刻更是不節約法力的戰法，光劍陣和異魂，就壓的這名老者擡不起頭。
可惜，那些寶物讓老者在短時間內能立於不敗之地。
藉着寶物的防護老者也重新穩住陣腳，自身核心迴路不斷共振，數百靈能迴路接連閃爍。
很快，王機玄反倒有些壓力了。
老者眼神冷冽，已是殺心漸起。
而這第二片黑霧外圍，大量刃獸正在地下狂奔而來，它們有意識地繞過黑霧，要朝此地出現的黑色風暴進行自殺式襲擊。
迦裡喏們也在發力。
但應對刃獸，自有人類的炮火。
此地戰場迅速變得十分混亂，黑霧邊緣地帶成了人類與刃獸的必爭之地，大量資源朝着這裡傾瀉，山頭在崩碎，大地向下塌陷，刃獸的屍體一片一片，黑霧中石化的人和機械體卻早已失去了生命氣息。
王機玄打出真火，眉心綻出紅光，魔羅天煞訣加持自身，攻勢瞬息間猛烈三成！
那老者低頭噴了口血，身上已是傷痕累累，但核心迴路與靈能迴路並未有太大損傷。
他不言，王機玄不語，二者再次對衝廝殺。
忽然，遠處迸發出了近二十股氣息，這些氣息在互相共振、彼此共鳴。
那是核心迴路的波動！
屬於王機玄一方，僅有三股。
艾米娜、尼爾達他蒙、薩賓娜。
而屬於黑曜一方的核心迴路波動，則有十六股，且不包括黑曜和葉子。
王機玄嘴角輕輕抽搐，雙眼一片血紅。
他當然不會傻到，用元嬰中期的修爲，去硬抗十七個靈脩者，哪怕此間半數是年邁靈脩者。
但現在，他必須表現的上頭一點。
除卻此前佈置的陣法，王機玄還有底牌。
相對而言，王機玄更擔心D8綜合戰區的戰局。
兩團黑霧釋放，兩股精銳戰力被毀，且對方擁有如此多可以直接改變戰爭走向的靈脩者，以及五頭能活動的支柱刃獸……
王機玄心底一嘆。
老傅，當哥的，只能幫你儘量拉扯了。
疾！
王機玄渾身上下綻出金紋，攻勢猛地凌厲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