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爲，傅堅爲了大局全力支援靈能之都，他黑色風暴就能不計前嫌原諒這些靈能者此前對他的謀殺行爲？
這完全是兩碼事。
王道長懶得跟他們摻和，確定刃獸轉入防守，就回了第六支柱體內躲着。
一來是思索修行突破之法，靜等牡丹搜索金霞果的下落。
二來，他擔心那些迦裡喏會問他這個‘新個體’所在位置，從而引發一場新的刃獸潮，先躲起來避避風頭。
道長連續躲了十幾個小時，三個消息同步送到了他手邊。
一個壞消息：
刃獸退了，但沒全退。
它們匯聚在了地球原美洲區域，正在瘋狂啃食地層，擴充自身數量，那個停留在北極圈上方的蒼穹之眼，正不斷匯聚星球遊離出去的靈能。
星際之門二十七天的開啓週期，基本已經被驗證。
可以預見的是；
如果他們找不到辦法，阻止更多刃獸抵達地球，那接下來靈脩者只能準備放棄這裡的遠古寶藏逃命。
而王機玄也徹底沒了安穩的修行環境，大概率是要用遁法跟刃獸玩躲貓貓。
以D5綜合戰區爲代表的人類文明，也就如宇宙星海中的小火星，在刃獸的浪潮下瞬間熄滅。
二十七天，彷彿就成了文明死亡的倒計時。
其他兩個倒是好消息。
一個是有關藥草。
趁着刃獸潮襲擊北極區域，牡丹派出無人偵察機進入刃獸控制區，已經找到了數十種王機玄能用來煉丹的藥草，其中就包括金霞果。
現在，牡丹已經派出空中突擊採藥機械小分隊，十個小時內能完成採集。
主打一個高效且穩定。
另一個好消息，則是來自於高花婷。
“小花婷說，前世的她可以幫忙關閉星際之門？”
“長官，小花婷的前世就是這麼說的。”
牡丹回答的很謹慎：
“她還提到，星球屏障如果有人爲干預，還能繼續開啓。
“雖然她對靈脩者的現狀很無奈，也很失望，但出於保護正常人類的目的，她願意分享進入遠古文明的辦法。
“只是，她希望進入該遠古文明的人，能經過她的考驗。”
“考驗？”王機玄身形略微後仰。
牡丹攤手聳肩：“她原話就是這個，考驗。”
王道長揉了揉眉心，輕輕嘆了口氣：“她的路數，我還真摸不準，也無法說她是好是壞她像是一個孤魂……但我總覺得，每件事的發生都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缺少了某些我們所不知道的情報信息，就跟，我當時並不知道自己過不了那個劫難。”
“嗯?”
牡丹小聲問：
“還有長官您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有啊，很多。”
王機玄道：
“這件事稟告給老傅，讓他拿主意。
“我這邊推薦四個人選吧，吳滿、沈瓊霖、赤蛇、艾米娜。”
“誒……長官，對方的意思有沒有可能是，想讓你去參加試煉？”
“我？試煉？”
王機玄嗤的一笑，起身走去角落冰箱，給自己拿了一瓶工業茶飲，嘴上嘟囔着：
“她文明什麼檔次，還讓我去參加試煉。
“只要讓我在支柱刃獸體內修行十年，我能把這裡的天給翻了。”
牡丹眨眨眼。
又來了，長官的迷之自信。
還挺有魅力的。
……
艾米娜現在很煩躁。
她在靈能之都地下停留了半天，最後還是與三光明靈脩不歡而散。
艾米娜也留了個心眼，沒有貿然來尋找王機玄，而是徑直回了76號堡壘的遺蹟，停了幾個小時，才施展王機玄傳授的隱秘法門，化作蝴蝶直奔第六支柱所在地。
王機玄也沒把她當外人，直接讓牡丹把她帶到了第六支柱外骨區開闢的居住區。
這裡有一室三廳，裝潢齊全，得了禁制加持的木板阻隔了支柱刃獸外骨的擠壓之力，刻畫在天花板上的照明陣和御風陣，可以讓這裡保持光線充足、暖風和暢。
“你這裡還挺不錯。”
艾米娜四處打量着。
王機玄擡手做請，笑道：“畢竟是要長久呆着閉關，自然是要收拾收拾，這一戰收穫如何？”
“沒什麼收穫，倒是發現這三個光明之翼的老東西也有分歧。”
艾米娜收攏裙襬，很淑女地用一雙柔荑撫過裙邊，坐在了王機玄會客廳的沙發椅內。
她輕聲道：
“旺達沒能加入誓約，這是一個隱患。
“我後面在那停了半天，就是想逼旺達加入這份誓約，與刃獸對抗到底，但他似乎更認同與刃獸的那份契約。
“他的壽命大限已經快到了。”
王機玄問：“那個一號和三號，沒對這個旺達出手嗎？”
“爲什麼要出手？”艾米娜反問。
“他們明顯意見相左了呀。”
“意見相左只是不相爲謀，他們還是互相扶持的親密夥伴。”
艾米娜的笑容多是無奈。
她輕聲道：“倒是我這次失誤了，不小心就坐實了你還活着，但還好，這件事還沒被刃獸知道，我跟他們交涉過了，誰都不能公開提及黑色風暴。”
王機玄看着艾米娜；
艾米娜與他對視了十幾秒，而後不好意思地錯開視線，臉蛋上帶着一絲尷尬。
這一幕，讓王機玄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某個師妹。
道長正色道：“是那個三號，尼爾達他蒙此前感受到了我的小動作，讓我感覺詫異的是，他竟然沒把消息分享給他的兩個夥伴。”
艾米娜認真思索着，迴應道：“尼爾達他蒙給我的感覺一直很怪，他明明是最強的那個，卻對薩賓娜言聽計從。”
“他們是情侶？”
“靈脩者沒有情侶這種概念，我們認爲這種關係比較低級。”
艾米娜道：
“靈脩者追求的和諧關係是靈慾。
“尼爾達他蒙對薩賓娜並沒有靈慾。”
正端茶過來的牡丹，小聲嘀咕：“有沒有一種可能，尼爾達他蒙對旺達有靈慾？”
“哈哈哈！”王機玄忍不住笑出聲來。
艾米娜那張俏臉差點繃不住了。
“好了好了，”王機玄擺了擺手。
他回想着尼爾達他蒙深陷刃獸潮時的戰鬥畫面。
這個猛男是真的猛，而且有着豐富的與刃獸戰鬥經驗，只恢復了六七成的‘功力’，就幾乎能殺穿兩個支柱刃獸羣。
當時如果不是尼爾達他蒙的牽制，刃獸也不太可能那麼輕鬆就退卻。
所以，王道長還是提醒道：“對這種強者還是要有一點尊重的，儘量不要去調侃他。”
“是，”牡丹溫柔迴應。
艾米娜想了想，還是蓬的一聲化作了小號的模樣，長裙都變得十分寬鬆。
她用這種模樣更容易表達情緒。
此刻直接頹然一嘆。
“咋辦呀王徵，我們好像遇到麻煩了。”
“什麼麻煩？”
“星際之門！還有二十六天了，”艾米娜鬱悶道，“刃獸這次之所以突然退兵，就是不想打不碾壓的對局，這其實是極其理智的，但到了我們這邊就極其難受了。”
王機玄問：“我們試着主動進攻呢？”
“進攻不了呢，”牡丹在旁回答，“刃獸現在全面躲入地下，我們的火力發揮受限，而且我們一直以來的開發路線，也習慣了防守戰。”
艾米娜也道：“人類軍方並沒有那麼多的戰鬥物資，支撐不了全面進攻式的會戰。”
王道長抱起胳膊仔細思考了好一陣。
現在來看；
如今唯一能指望的，還真只剩高花婷這條線了。
“我們得想個辦法關閉這個星際之門，”王機玄道，“根據我聽到的情報，從星際之門鎖定這裡的定位到開啓星際之門，大概需要一百六十天，先關了這個星際之門，我們就有了半年的時間。”
小號的艾米娜直接癱坐在那。
她幽幽地說着：“實在不行，我就把尖塔開出來做宇宙飛船吧。”
“逃命？”
“不然呢？”
“那能逃去哪，”王機玄聳聳肩，“刃獸就等一個撕毀契約的機會，我們挑撥了他們一下，尼爾達他懞直接幹掉了一隻迦裡喏的身體，現在是全面戰爭，我們這裡都只是戰場的一個角落。”
艾米娜鬱悶道：“刃獸災害還是我們搞出來的，抱歉了。”
“你又不是他們，不用因爲別人的罪責而內疚。”
王機玄起身負手踱步。
還是老樣子；
他只要一想到去那個遠古文明，靈覺就會微微跳動示警，彷彿那裡對他而言是龍潭虎穴。
可，爲什麼？
那個遠古文明藏了什麼兇險？
被艾米娜稱爲神婆的那個六號靈脩者，到底又在搞什麼鬼？她的核心迴路去哪了？
刃獸已經明牌，就是要在一個月內，或者半年內，徹底毀滅他們。
他去北極圈搞事雖是一時興起，但也只是刃獸對光明之翼發難的導火索，刃獸本就要逼迫光明之翼履行契約，成爲它們的附屬，然後呢？
刃獸會圈養這片星域所有的文明，像是割韭菜那樣，定時定點地摧毀文明、留下火種，讓這些文明不斷繁衍出新的個體，然後再用刀肢摧毀，通過殺戮來獲得晶核內的靈能，源源不斷地繁殖。
它們就像是大號的病毒。
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現在他們這最老的艾米娜也有一萬七千歲，可她現在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出主意。
王機玄思緒有些雜亂。
他坐了回去，問：“跟我說說戰後你跟一二三號都交涉了什麼？”
“交涉？”
艾米娜腦袋後彷彿升起了幾個氣泡，其內浮現出了一幅正激烈爭吵的畫面。
…
畫面的背景是一個金光閃爍的大殿。
這應該是薩賓娜的亞空間尖塔頂端，畢竟薩賓娜坐在了主位上，穿着金色長裙，表情因惱怒而猙獰。
“旺達！”
薩賓娜直接呵斥：
“我們是最親近的戰友，不是嗎？爲什麼你要選擇背叛我們的立場。”
“你們並沒有尊重我的意見，”旺達簡單道，“在我看來這場戰爭其實已經失敗，我們沒有足夠的資源和靈能，去消滅越來越多的刃獸羣。”
尼爾達他蒙在旁靜靜坐着，表情有些不以爲然。
薩賓娜嘆道：“可就算這樣，我們也該有最基本的尊嚴，被自己的造物當做奴隸凌辱，那樣的活着真的算活着嗎？”
“我們對生與死的定義有些不同。”
旺達搖搖頭，含笑說着。
這老頭一直在笑：
“雖然我更傾向於和刃獸和談，就算未來成爲它們的維修工，也能享受極樂天幕帶來的好處。
“但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
“如果能擊敗刃獸，那我願意全力以赴。
“我對刃獸的投降，只在於你們戰死之後，或者，是我們即將被殺死了，你們如果不好開口，我願意開口承認失敗、請求它們饒我們的性命。
“你也一樣，艾米娜。”
艾米娜嗤的一笑：“我可受不起您這種人情。”
一直沒開口的尼爾達他蒙，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汗，沉聲說：
“我們已經立下了核心迴路見證的誓約，今後與刃獸只能死戰。”
旺達嘆道：“這裡的人類是怨恨你們的。”
“與刃獸的戰爭，並不是這些低等文明能左右的。”
薩賓娜淡然道：
“不過，他們的機械文明已經有了起色，這種機械文明是類似刃獸的高階文明，並非基礎原始文明。
“這或許也是一條路徑。”
旺達嘖了聲：“不願意去給刃獸做奴隸，而是去給原始人類做奴隸？別忘了極樂天幕，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了。”
艾米娜道：“說來說去，還不是怕死？”
旺達道：“生命是可貴的，尤其是我們的生命。”
“好了！”薩賓娜低吼道，“想辦法關閉星際之門，我們需要跟人類談談，拿更多素材給我們！”
“那你們純屬癡心妄想了。”
艾米娜簡單點評化作蝴蝶直接離去。
這場爭執最終就這樣不歡而散。
…
“這些歲月長河的蛀蟲。”
王機玄聽完艾米娜的講述，忍不住如此嘟囔了句。
艾米娜問：“要跟他們繼續聊關閉星際之門的辦法嗎？還是……去找那個遠古文明？”
“兩手準備吧。”
王機玄道：
“我暫時不參與這些，你來主持，儘量跟他們配合，用靈脩者的手段去嘗試關閉星際之門。
“如果無法關閉，只能找那個遠古文明求救。
“對了，小花婷的事，你千萬別說漏了！”
艾米娜指燈發誓：“絕對不會！”
王機玄輕輕吐了口氣。
“牡丹，找到藥草直接去找我們的樹人老祖，準備開爐煉丹。”
這場戰爭，他大概率是無法繼續看戲了。
那就儘量提升些實力，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
王機玄看向角落擺放的迦裡喏屍體。
決定了；
他第二具戰傀，直接煉這個迦裡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