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寬鬆睡裙的老人站在門前，皺眉看着王機玄。
王機玄直觀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與其說是敵意，倒不如說是一種嫌棄。
“你姓周？”老人孔蓮玫皺眉問。
“是的，請進來坐。”
王機玄起身讓開了位置。
“嗯，”孔蓮玫點點頭，進門後順手關上了門，“說話小點聲，不要吵到孩子們，直覺告訴我，你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我見過太多年輕人。”
王機玄沉吟幾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孔老太坐去了牀邊，用一雙平靜且深邃的老眼注視着王機玄僞裝後的面容。
“你聽過周美盈嗎？”她問。
“沒。”
“她是一個大官，堡壘內姓周的人按理說都知道她纔對。”
王機玄心底暗笑。
這個老嫗在試探他。
六十九歲比起一百二十多歲來說，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我不知道這些，”王道長眼中帶着恰到好處的不安和拘謹，“如果有機會再見到我伯伯，我可以幫您問問。”
“問這個幹嘛？我討厭那傢伙。”
孔老太哼了聲，皺眉思考着什麼，似乎是在想如何趕走這個年輕人。
她突然道：“你是蘿莉控嗎？”
“嗯？”
“你會對這裡的女孩子產生一些變態的幻想嗎？”
孔老太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盯着王機玄的面孔。
她的右手中多了一把手槍，銀色槍管被磨得蹭亮。
王機玄擡手揉了揉眉頭。
房東太太嘟囔着罵人：“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小花那個傢伙在哪裡開店！歡樂之都的變態區！那裡面都是變態！人類文明最扭曲、最黑暗的慾望就在那！伱進去過對嗎？你已經被污染了！你個小壞蛋！”
“不不不，我其實……不喜歡這裡的女性。”
房東太太震怒：“哦，天吶！我這裡還有幾個男孩子！這更可怕了！你是黃金時代那些噁心的宗教頭子嗎！”
“我真沒有這方面的怪癖！絕對沒有！我喜歡的是一些……氣質首先要出塵，穿長裙、留長髮，說話彬彬有禮，性格溫柔婉約，對，婉約，這種氣質很重要。”
王機玄一本正經地說着：
“我可以用我以前老師的名譽發誓，我絕對不會在這裡找任何道、伴侶！”
房東老太太仔細盯着王機玄的雙眼，隨後緩緩點頭，將手槍收回了睡裙的口袋，絮絮叨叨地嘟囔着：
“很好，小夥子，你的雙眼告訴我你沒有撒謊。
“你暫時通過了我對你的人格考驗，我會持續觀察你，不要想着幹掉我就萬事大吉了，我有許許多多的孩子，他們在下城的各大幫會！
“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婉約這種氣質，在堡壘中很少見了。
“你可以留在這了，明天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幫工的雜活，能讓你養活自身。”
王機玄道：“我可以晚幾天去幹活嗎？我身上還帶着一些大伯派人給我的歡樂幣，可以支付給您作爲房租，我想休息一段時間，之前的顛沛流離讓我倍感疲倦。”
“這不行，每個人都要勞動，你不能……”
孔老太皺眉看着面前出現的十二枚歡樂幣。
“也不是不可以。”
她將這些圓形金屬一把抓了過來，嘟囔道：“這隻能讓你在這裡住三個月！三個月後你就必須出去工作了！而且聽好了，你如果要去爲那些黑幫賣命害人，三個月後就從我這裡搬出去！”
“好的，多謝，不用那麼久，我對種植很感興趣。”
王機玄心情十分愉悅。
跟這個老人交流，讓他感覺意外的有趣。
然而，兩分鐘後。
“給你！省着點用！我一星期最多隻給你一卷！”
一卷柔軟且泛黃的再生捲紙被扔到了王機玄懷裡，門外的老太太口中嘟囔着‘你小子最好給我老實點’，慢慢走遠。
王機玄看着這捲紙，愣了下還沒反應過這是什麼意思，走廊中已經傳來了小葉子那努力壓低的笑聲。
他額頭多了幾道黑線。
算了，修行吧，體會下這裡的靈氣質量。
王機玄起身將房門反鎖，順便用一張‘T.E.R’的文字海報遮住了門上的縫隙。
這三個字母，王機玄在穆良記憶中也看到過許多次。
五心朝天，內行周天，一縷縷靈氣匯聚而來。
‘無量那個天尊，這裡的靈氣看似只是多了一點、純淨了一點，但修行速度比在十三層時快了近四成！’
‘我之前怎麼沒發現這裡！明明也來過萬利金幫派的邊緣位置。’
‘貧道在這住定了！’
‘如果葉子後續不會總拉我做家務的話。’
王機玄不無擔心的想。
……
較爲平靜的兩週一晃而過。
黑火幫與萬利金幫會的邊界，某個鐵皮箱改裝成的廢棄小屋內。
王機玄坐在黑暗中，熟練地摁着面前的方形小盒——文字交換機。
這是他來到萬利金幫會地盤後，第三次與周崢德交流。
【02：找到地道的入口了，在書房的書櫥後，入口撒着不規則的灰塵，沒敢直接進去。】
他等了一會兒，大概二十多秒。
【01：安裝好監控了？】
【02：裝好了，之前發現的密室與地道口，兩個位置都已裝了。前天時，我在上方照地道延伸方向探查過了，可以確認，直達黑火幫腹地，連通了黑火幫幾個要害地帶。】
【01：驚人的發現！這極有可能是黑火幫高層的逃生通道！那個人妖大叔到底把你搞去了什麼地方？】
【02：他養母家，他養母與黑火幫有關聯，很可能是這老嫗有兒子在黑火幫做高層。這算是意外發現。】
【01：太棒了！我派人去那邊埋伏！必須把他們一網打盡！尤其是那個罪惡的文黑森！】
【02：不要過來，會打擾我，我挺喜歡這裡。】
王機玄看了眼體內那團增幅驚人的氣。
他原本預計自己最快也要三個月才能抵達氣息充盈之境，而現在……
只需要再有一個月！
如果能搞到足夠的刃獸血液，煉化提取其內的靈氣，可能半個月都夠了！
因爲修行效率的提升，打黑火幫和修行，他現在可以完美兼顧。
【01：你最近又讀書了嗎？】
【02：這幾天讀完了《堡壘工程應用》和《堡壘管道鋪設》，正在讀《現代物理應用》和《讓刃獸懼怕的武器》。】
【01：上次沒來得及問你，這些藏書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02：我房東的書房，地道入口旁的書架上，我房東讓我隨便讀。閱讀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她總說。】
【01：你房東問題很大，藏書、密室、過道都能證明。你還需要什麼嗎？我最近去找我舅舅搞了一點單兵用的裝備，不過單人用的火箭彈我還搞不到，那東西會威脅堡壘的內部支柱穩定性，我們沒辦法用那東西去轟D級靈能者了。真遺憾。】
王機玄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02：刃獸骨骼、血液，以及一切你能搞到的，與刃獸相關東西。】
【01：……】
【01：你要這些是爲了增加自己的力量嗎？唉，不要告訴我，你的力量也來源於刃獸。】
【02：也？靈能者？】
【01：是的，據說靈能者都是用刃獸的力量澆灌出來的，只不過這個技術掌握在十三所手裡，死亡率很高。我應該能搞到微量刃獸血，你那些神奇的紙就是用刃獸血做的對嗎？唉，我還是跟刃獸的力量建立了聯繫。】
王機玄微微挑眉。
【02：對我而言，刃獸的力量只是一條捷徑，我要利用它們還要剔除裡面的雜質，不用它們，我也能變得更強。】
【01：ᓫ(°⌑°)ǃ】
【02：下次聊，下批物資還是送到四十九層的老位置。我今晚還有些正事要忙。】
【01：正事？什麼？】
【02：除魔衛道護正氣，了卻因果定玄心。(￣︶￣)】
王機玄隨手關機保電量。
他將文字交換機放入了前方的鐵箱中，動作迅速地脫下了上衣和長褲，疊好後放入其中。
這半個月，他在小葉子的照顧下過的很不錯。
雖然每天要幫忙做一些家務，但那耽誤不了多久修行的時間，他還能偶爾吃到一些營養豐盛的蔬菜。
有了營養供給，又有靈氣蘊養，王機玄的新道軀已初顯流暢的身體肌肉線條。
王道長拉開了一旁的衣櫥。
一隻造型簡潔的黑色防爆戰術頭盔、一套漆黑的防護戰鬥服，十幾把手槍和微衝、三十六枚龍眼大小的濃縮高爆手榴彈，在衣櫥昏暗燈光照耀下整齊排列。
他嘴角微揚，快速更換裝備。
先將原本上衣內兜中放着的幾疊符籙，分門別類放在了這件特製戰鬥服的屁兜內，那六枚用刃獸外骨搭配部分金屬煉製而成的透骨釘，被王機玄塞入了戰鬥服袖口。
現在遇到文黑森，王機玄已有八成九的把握，一釘戳破對方的腦袋。
不過可惜；
他今晚的狩獵目標，並不是那個文黑森。
選槍，放置彈匣，取出十二顆濃縮高爆手榴彈放入腰間武裝袋。
伴隨着“咔咔”兩聲，子彈順利上膛，他將槍械放入了腰帶上綁着的槍袋。
王機玄輕吸了口污濁的空氣，轉身走出這間鑲嵌在地下的鐵皮屋，臨走前不忘看一眼周公子上次送來的，那隻造型誇張的黑色機車。
他還沒辦法熟練駕馭這種坐騎。
同一時刻。
十三層治安所隊長辦公室內。
周崢德眉頭擰巴成了一個川字，面色凝重地拉開抽屜、戴上眼鏡，打開了一隻立體投影屏幕，尋找到檢索欄目，輸入‘除魔衛道護正氣，了卻因果定玄心’，點擊翻譯按鈕。
“酷！因果原來是這個意思。”
“也就是說，他在隱忍了半個多月後，又開始襲擊黑火幫了？”
周崢德聳聳肩，對此有些不以爲然。
肅清部隊和幫會聯軍兩邊都在集結力量，幹掉黑火幫只需要按照時間表穩步推進，再有一個月就能直接動手。
現在穆良又找到了一條地下通路，還有那個可疑的老太太守住那條通路，或許等他們收網時，就會有些意外收穫。
這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穆良現在執意去親手幹掉幾個黑幫成員，確實有點……
小打小鬧、不值一提、白白冒險。
“不過他這種處理方式的辦法確實很酷，我很喜歡。”
周隊長笑聲讚歎。
年輕的周衙內此刻並不知道，他接下來要爲此加多少小時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