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刃獸與和談
王機玄用靈識注視着不知所措的老鄭，多少也有點……想笑。
沒想到啊，這傢伙也有被催婚的一天！
還好，因爲這個場合比較正式，鄭士多剛支支吾吾幾句，善於應對這種事情的周崢德就站了出來，向前與鄭添元寒暄幾句，對鄭士多一陣誇讚，言說老鄭是一位有着堅定人類立場、揹負巨大痛苦的戰士，是促使總司令改變對靈能者看法的重要戰力，讓鄭添元滿臉笑容。
東方正弘看向穿着軍裝、卻沒有佩戴徽章的安吉爾與李偉奇，含笑溫聲道：
“我在一層準備了會客室。
“兩位今天既然是以太空堡壘的名義抵達這裡，那隻要兩位沒有出格的行爲，我們會以待客之道對待兩位。
“如果兩位不願做客人，我們這邊也有充足的戰備。”
東方正弘略微擡手，周圍一圈高階機械體同時向前一步，躲在遠處射擊位的幾名半人機甲象徵性地調整着激光炮的炮口角度。
安吉爾的笑容依舊自信：“請放心，如果這裡只有擺出來的這些力量，那我想出格，也不會有任何阻礙。”
“兩位！”
鄭添元皺眉道：
“不要一上來就這麼大的槍藥味！
“就當給我們太空堡壘一個面子，不管能不能成，先坐下來談談，有兩頭支柱級刃獸的甦醒程度分別是百分之八十五和百分之四十八。”
東方正弘含笑點頭，並沒有多說，剛要轉身做請。
一旁忽地傳來了低沉、沙啞的男嗓：
“就在這吧，不用下去了。”
幾人明顯怔了下。
安吉爾渾身汗毛直豎，皺眉看向一旁的上升電梯，眼底多是忌憚。
電梯門打開，王機玄的戰傀邁步而出。
魁梧的身軀、銀白色的單側機械臂，略有些狂放的髮型下，那張合金面具倒映着冰冷的陽光。
戰傀經過半個月的恢復與提升，佛魔之道同駐，體內的靈能已徹底被改造爲法力，此刻散發出的強橫威勢，讓安吉爾感受到了些許壓迫感。
邢鈿？
安吉爾剛要開口，一旁周崢德已經笑道：“不是說不上來嗎……邢老師。”
“來了個客人。”
王機玄看了眼安吉爾，淡然道：
“就在這談判吧，東方指揮官讓人搬幾套桌椅過來，今天就在這會客。”
東方正弘緩緩點頭：“好的，邢老師。”
還是周崢德這年輕人腦子好用，他剛纔差點就喊漏嘴了。
王機玄控着戰傀抵近，安吉爾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道長忽地一笑：“這麼小的膽子，還來這裡當使者？”
安吉爾訕笑：“哪裡比得上邢鈿前輩，投奔了神秘的黑色風暴，重創了培育您幾十年的靈能之都。”
“培育？你管這叫培育？”
王機玄嗓音一提，演技瞬間拉滿。
他淡然道：“他們不過是在培養一些走狗罷了。”
“現在呢？”安吉爾冷笑，“現在的你，不正是他們的走狗嗎？”
“這並不一樣，”王機玄控着戰傀越過安吉爾，“現在的我，走的是正途，行的是正道，踏平坎坷、抗擊刃獸、拯救人類世界。”
安吉爾的表情有些……噁心。
“這種事從惡貫滿盈的您嘴裡說出來，只會讓我懷疑傅堅總司令到底有沒有對正義的準確描述標準。”
旁邊衆人看着這兩個‘S級靈能者’言語交鋒，一時也不知該說點什麼。
“團長！”
李偉奇果斷站了出來，快聲道：
“我們今天是來談合作的，合作就是要……不計前嫌，直面現在威脅人類文明的敵人。”
安吉爾緩緩點頭，沒有再開口。
王機玄心底暗笑。
這個年輕人倒是不錯，好像上次就是饒了他一命，讓他去給靈能之都捎個話？
道長並沒有多在意。
他走去剛搬來的長桌後落座，靈識鎖定着遠處奔來的那個人影，對東方正弘略微傳聲。
左右很快就出現了導彈發射的聲響和尾跡；
地表軍營遠遠近近，數百支槍炮同步鎖定了低空突進的這道黑影。
爆鳴聲接連傳來；
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燥熱。
荒漠中出現了一股股爆炸煙霧，這些煙霧離着地表軍營越來越近。
衆人已經坐在了幾張桌子後。
鄭士多老老實實地站在王機玄戰傀背後，也不敢去看那位鄭添元部長，只是在低頭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認這個生物學父親。
前方，一道黑影貼地疾馳。
安吉爾明顯有些錯愕：“獸神派？我感受到了晶核波動！你們竟然還約了刃獸談判？”
王機玄理也不理這個中年婦女，對着鄭士多打了個響指。
“攔下他。”
“好的邢老師，”鄭士多當着安吉爾的面，左手覆在右手手腕的圓箍上，那圓箍輕輕閃爍光亮，鄭士多手裡立刻多了一把已充能完畢的裝甲用中階毀滅炮，瞄準衝來的人影就是一炮。
周圍那羣高階機械體和半人機甲暫未得到東方正弘的命令，此刻並未出手。
那道黑影在沙丘上左右搖晃，留下數道殘影，毀滅炮直接射空。
王機玄靈識能捕捉到，這個獸神派靈能者嘴角露出了幾分帶着嘲弄的微笑，繼續衝營。
王機玄看向鄭士多，鄭士多立刻會意，拿起那隻劍丸，用盡最大的力氣，朝荒漠遠遠拋擲。
靈識定，飛劍展！
荒漠之上銀光乍現，那把飛劍近乎能洞穿乾坤！
由鄭士多出手，其實只是給安吉爾等人一個假象；
這把飛劍實際上是王機玄在操控，利用的是戰傀的法力，以及王機玄本體的靈識。
飛劍頃刻間衝抵那名獸神派靈能者面前，直刺橫斬，迫的那名靈能者狼狽閃躲、難以還手。
王機玄下手毫不留情，飛劍左右高頻振動，激發出道道寒光，最後數十道寒光同時爆發，那名獸神派靈能者來不及閃躲，全力撐開一面靈能盾，隨後上演了被‘萬箭穿心’的場面。
飛劍洞穿了此人胸口，在半空一個盤旋，朝軍營方向飛回，化作了一顆劍丸，被鄭士多擡手接住，送回了手腕的圓箍中。
老鄭差點‘爽’出聲。
他王哥，裝逼都帶他一份！
而對於王機玄而言，這也不過是一點火力展示罷了。
安吉爾死死盯着鄭士多的手腕。
短短七十秒，她受到了三四次震撼，這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強橫。
B級能量反應的前線靈能者，幹掉了一個接近S級能量反應的獸神派靈能者，雖然獸神派是經過晶核改造，本身有很大水分，但這……
那把能自行飛馳的冷兵器長劍……
安吉爾忽然想起了一份情報，一份被六老打上了‘謬論’標籤的情報，情報裡寫的是，邢鈿在黑色風暴的協助下，終結了四號靈脩者。
——按六老所言，四號靈脩者是被一股邪惡的能量污染，心智迷亂，而後被五號靈脩者做掉。
莫名的，安吉爾現在突然相信了那份情報。
東方正弘問：“邢老師，這個獸神派靈能者是單槍匹馬過來的，大概率是跟我們談判，我們這就把他幹掉了……”
“沒關係。”
王機玄簡單道：
“還有一個傢伙龜縮在後面。
“這其實是刃獸的試探，先派一個傢伙硬闖，如果我們連這個傢伙都攔不下，那他們就沒有客氣談判的必要。
“不信你瞧……”
幾乎他話音剛落下，遠方就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響。
咕——
衆人心底同時浮現出了一個宛若金屬刮蹭玻璃板的嗓音：
“修行者，我想我們可以再次談談。”
王機玄攤了攤手。
東方正弘啞然失笑，立刻吩咐一旁的高階機械體打開攝影裝置。
這裡其實有個小細節。
爲了降低與靈能者接觸的風險，東方正弘和周崢德沒有帶任何副官和助理，幾乎只有他們兩個普通人類，坐在這一圈半人機甲、靈能者中間。
鄭添元雙手拄着文明棍，好奇地看着荒漠中不斷走來的身影，宛若不經意地問：
“我聽到了某種奇怪的嗓音，它說要再次談談，對嗎？你們之前就接觸過？”
“是的，”周崢德在旁道，“經過總司令深思熟慮，這部分情報並未公開，以免引發恐慌。”
“哦？具體是談了什麼？”
“是在噬腦蟲被發現後出現的情形。”
周崢德用目光徵求了東方正弘的同意，快聲說：
“當時，有個拾荒者被刃獸控制，過來跟我們進行交流，其意不過是威脅，順便暗算了我們的黑色風暴先生，給黑色風暴打上了一個印記。
“那時我們才知道，刃獸能夠理解我們，但它們不屑理解我們。
“後來，隨着新獲得的各種情報不斷增多，我們也大概明白，我們這顆星球上的原始文明，是遭受了靈脩者文明與刃獸文明戰火的波及。”
鄭添元緩緩點頭：“看來，我有必要去找總司令好好請教一下了。”
“實際上，”周崢德沉聲道，“太空堡壘也面臨着……”
“咳！”
東方正弘輕咳了聲，周崢德立刻改口：“面臨着一個抉擇，就是如何去平衡靈能之都與我們地方戰區的關係。”
“是嗎？”
鄭添元含笑點頭，目光略有些閃爍。
第二名獸神派靈能者用懸浮飛行的方式穿過荒漠，此刻已經抵達軍營外。
王機玄突然開口：“就在那兒吧，再向前就毀了你。”
這名靈能者瞬間落下身形，穩穩地站在了數百米外的黃沙上，右手撫胸、低頭淺淺行了個禮，而後慢慢坐了下來。
它直接開口，王機玄能用靈識聽到他的嗓音：
“修行者，是我。”
“哦？”王機玄通過戰傀的嗓門發聲，“迦裡喏？你不是在喚醒你的獸神嗎？怎麼有空來我這。”
“一位獸神大人馬上就會醒來，我想，伱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威脅。”
“你要喚醒的支柱刃獸並不在這附近，而且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你也只是在用普通刃獸的性命來對抗沉睡迴路，你的獸神大人活動一段時間就會再次沉睡，他應該到不了我這裡。”
“是這樣。”
那個傀儡靈能者嘆了口氣，繼續道：
“此前我被激怒了，想不顧一切喚醒獸神大人，進攻你們人類的領地。
“現在，那位獸神大人已經在隨時可以醒來的邊緣，犧牲一些非核心個體，對我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就如人體會進行細胞的新陳代謝。
“我最近研究了這顆星球上的原始文明，很有趣。
“但這個時候就爆發大戰，並不符合我們雙方的預期，獸神大人會毀滅你們現有三分之一的文明，殺死你們最少六七千萬的人口。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躲在北極圈，獸神大人沒有足夠的時間移動到那裡。”
“得了吧，”王機玄冷然道，“你說過，迦裡喏從不說謊，支柱級刃獸的機動性，用我敘述給你聽嗎？”
傀儡靈能者卻說：“你得到的情報只是片面的，在這顆星球上，獸神大人們和靈脩者們，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壓制，能力會相對受限。”
壓制？受限？
王機玄略微挑眉。
傀儡靈能者繼續說：“我的條件很簡單，如果你不想便宜了靈脩者跟他們的靈奴，不如跟我們進行合作，你本來就是局外人，神秘修行者，我們並不願觸怒你背後的偉大文明，尤其是，天道。”
“合作？那就講講你們的條件。”
“你掌握了老索菲的核心迴路，把它給我，我們放過這顆星球，殺死所有靈脩者後我們就會離開，只要靈脩者不來這裡，我們也不會來這裡。”
王機玄還真糾結了。
刃獸平均可信度略高於靈脩者；
不過，他跟五號這邊都已經開始深入合作了，這個時候背信棄義，非正道修士所爲。
但事關幾億人性命……
自己的各類手段，面對支柱級刃獸時，也不知道能不能發揮作用。
可如果自己妥協了，已死去的百億人咋辦？
這血仇不報了？
王機玄倒不是動搖，而是左右權衡，發現無論是答應還是拒絕，都有相反的理由。
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傀儡靈能者道：“我可以用你能接受的任何方式，向你證明我今天這條許諾的可信度，隨着你與靈脩者的交流加深，我想，你應該能瞭解我們刃獸文明到底多強大。”
王機玄沉默着。
就在第七層中，聽到了他與迦裡喏交談的五號靈脩者，也有些緊張地抿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