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孟燼？”
王機玄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牡丹連忙稟告：
“這是他通過衛星廣播的形式，對D5發起的公共頻道探索通信，如果我們要回應，就主動與他在公共頻道對接……
“此次通話，保密性會很差。”
王道長看了眼被沈瓊霖橫抱出來的高花婷，略微思忖。
他現在更想研究一下小歌姬。
興趣點都被激活了。
剛纔那個已經顯露的異象，極有可能跟靈脩文明正在尋找的寶藏有關啊，這可是真正的大機緣！
不過嘛……
雪山基地那邊已魔氣肆虐；
這個世界，魔氣的源頭就是他這個正道修士；
怎麼這話聽着略有點諷刺。
王機玄看了眼昏睡着的高花婷，對沈瓊霖傳聲叮囑：“暫時不要動她，等我搞定這邊的事，一起研究。”
沈瓊霖立刻點頭答應，嘴角多了幾分欣喜的笑意。
王機玄說的是‘一起研究’，這相當於給了她一張入場券，讓她可以參與到高花婷相關的研究計劃。
只是單純去做靈能機甲項目，對沈瓊霖的生活而言，實在太過單調。
“牡丹，讓崢德過來一趟，我們去第三層指揮中心，到地方了再接聽。”
王機玄懶洋洋地應着。
“好的長官。”
幾分鐘後。
王機玄淡定地坐在指揮中心的指揮官座椅中，東方正弘、周崢德一左一右站在他背後。
他們兩個，一個是傅堅的警衛員出身，一個是傅堅唯一的基因延續者，所謂苗正根紅也不外如是。
大屏幕上出現了簡單的等候動畫，三十秒後，孟燼和他的幾名手下出現在了屏幕中。
“嗯？”
孟燼凝視着王機玄，問：
“黑色風暴？我記得情報中的你不是這個長相。”
王機玄聳聳肩：“我總不能用真正的長相見你。”
——他沒有佩戴納米麪具。
孟燼緩緩點頭，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多餘的話我也不必多說，雪山基地這邊的情況想必你們已經知曉。
“大量刃獸在趕來這裡。
“你留下那些黑色能量污染了那個S級素材，現在那個素材已經成爲了真正的魔鬼，他屠戮了彩虹鎮和雪山基地，掠奪了十萬多人的靈魂。
“現在，整個雪山基地附近，都被你的黑色能量包裹，那個魔鬼再次回到了地下，地下出現了強大的靈能反應。
“你難道不想做點什麼嗎？”
來興師問罪的？
王機玄心底念頭飛速轉動。
這次事件，情況詭譎且極其複雜，涉及多方勢力，真相如何還沉在水底，他當然不能隨意就‘認罪’。
道長嘖了聲：“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種黑色能量的源頭不是你嗎？”
孟燼的面容帶着嚴肅：
“我還以爲你是一個敢作敢當的可敬對手。”
王機玄笑道：“我可從沒把你當做我對手。”
孟燼微微眯眼：“這種時刻，你試圖激怒我不會有任何正向收益，黑色風暴，我們必須解決雪山的問題！”
“首先，雪山基地是邢鈿的地盤，邢鈿是我的敵人，此前是。
“其次，我去雪山基地就是爲了幹掉邢鈿，在這個過程中就算留下了一點特殊的靈能，這點靈能也早已消散了。
“最後，S級素材是你們克隆實驗和灌注實驗的產物，也是你們親手送到那邊，現在出現了問題，反而是要來找兌我？”
王機玄身形略微後仰，悠然說：
“你口中的這種黑色能量，本名魔氣，乃是源於生靈怨恨的力量。
“我當初煉化的是刃獸的靈魂，與現在這種煉化人類靈魂的魔氣，可完全不同。”
只有搶佔道德高地，才能對敵人指指點點。
孟燼沉默了。
他在思考，如何釣王機玄這條大魚上鉤。
王機玄心底念頭不斷流轉，他在思索，自己如何在不現身的前提下，解決那邊的魔氣問題。
魔氣必然是要解決的，難點就在於，如何解決，他又要付出多少代價、有多少收益，什麼時機出手。
孟燼再次開口，嗓音變軟：“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剋制這種……魔氣，如果你有辦法，還請分享給我們。”
這下輪到王機玄沉默了。
孟燼繼續道：“D2在我們靈能之都勢力範圍內，我們必須爲這裡提供保護，這也算是我的私人請求，懇請你，將剋制魔氣的方法分享給我們，作爲回報，我可以對你作出一定的許諾……刃獸羣已經在衝來這邊的路上，情勢確實十分危急。”
王機玄還真有些意動了。
這能減少自己這邊的麻煩；
再有就是，分享一個簡單的佛法出去，對自己也沒什麼太大影響，說不定還能用佛法影響這些靈能者的心境。
但他剛要開口，突然想起什麼。
不對勁。
孟燼這傢伙還在道德綁架！。
他們爲什麼又去雪山基地？去保護那裡的平民？那裡平民都死光了，附近的堡壘都有較遠的距離，而且現在又有大批刃獸趕過去。
這與孟燼這夥靈能者的行事準則是相違背的。
那裡能吸引孟燼的東西……
魔氣的使用方法？
他們難道是想去抓那個入魔的S級素材，獲得如何用魔氣掠奪靈魂，又來自己這邊虛晃一槍，搞走剋制魔氣的方法？
好傢伙，差點上當。
王機玄笑道：“我差點忘了一件事……上次你跟邢鈿交手時，邢鈿也把一股魔氣注入了你們體內，你們現在竟安然無恙……”
孟燼目光略微閃爍。
王機玄心裡頓時有底了。
“我之前聽五號說過，一二三號靈脩者那邊，有擅長淨化的靈能迴路，應該灌注給了靈能者，再看你們的狀況……你的手下有淨化迴路？”
孟燼苦笑：“上次你讓我們吃盡了苦頭，所以這次我們根本不敢向前。”
“正面回答。”
“並沒有。”
“你在撒謊，年輕人。”
王機玄輕笑了聲，緩聲道：
“那我大概知曉了，你這次跟我通信，只是想在我這裡騙走淨化魔氣之法，你們趕去那邊，應該就是爲了抓獲那名入魔者。
“我再重申一遍：
“那邊情況如何跟我已無半點關係，那邊的魔氣跟我應急時用的魔氣本質不同，我煉化魔氣的材料，都是來自刃獸的靈魂。”
他打了個手勢，不等孟燼再開口，牡丹已經掛斷了通信。
隨之，王機玄仰身坐在椅子中，閉目輕嘆。
另一邊的孟燼，則是輕輕撇嘴，透過運輸機的舷窗，看着外面那不斷翻滾的黑氣，不斷尋找着奪取這股力量的路子。
他的演技退步了嗎？
不過……
‘年輕人？’
孟燼嘴角一撇。
‘明明也只是個嘴上沒毛的傢伙。’
……
這事咋弄。
王機玄對着雪山基地的衛星圖像略微出神。
東方正弘和周崢德已去角落，跟傅堅遠程開會，討論相關問題。
牡丹靜靜地站在王機玄身後，等待着王機玄的命令。
王機玄就這麼坐了三四分鐘。
衛星地圖顯示：
雪山基地主基地、臨時營地、彩虹鎮，都被濃郁的黑煙籠罩；
兩股刃獸羣在地下不斷突進，已經突破了人類在地下艱難佈置的防線，將會在四個小時後抵達雪山基地；
靈能之都派出去的靈能者，正在彩虹鎮外停駐。
王機玄擡手揉颳着額頭。
“長官，”牡丹輕聲說“遇事不決不如問問核彈，那邊反正已經沒了活着的人類。”
“核彈在地下引爆效果有限，”王機玄搖搖頭，“要幹掉那個入魔者，大概率是要靠靈脩者或者我的戰傀。”
“那讓他們去廝殺就好了呀。”
“我是在想，怎麼才能做漁夫，讓他們鷸蚌相爭……那邊是有利可圖的，四號也是我們的敵人，但過去的危險性也太高了。”
周崢德快步趕來，快聲說：“D2那邊，向林天已經向我們求援，他們想要保護雪山基地直線距離最近的兩個堡壘，那邊離着雪山基地只有不足百公里，他們怕那個黑影再次出現。”
王機玄問：“我們的總司令是什麼意思？”
“總司令想派出佛堂小分隊，他們的佛法可以淨化魔氣，配合七星劍陣，應該能剋制那個黑影。”
周崢德簡單說：
“你不適合現身。
“不要被孟燼的話影響，他只是想騙你的技術，你沒有犯任何錯誤。”
叮叮。
王機玄的聯絡器震動了下，菱童發來了一條消息。
【菱童（重返戰場）：不要被敵人的思維干擾了自己的判斷。】
王道長啞然。
他們都誤會了。
他現在之所以糾結，主要是因爲……這麼多魔氣如果被淨化了，那得是多大一股靈力啊？
參考獸語者化作的那個怪物，被淨化後，直接給己方團隊發了一大波福利！
問題就在於太危險。
雖說富貴險中求，但也不是這麼求的。
“牡丹，去問問紀曉和紀亞樂晉升完了嗎？”
“他們已經能出來了，我把他們喊醒。”
五號靈脩者的嗓音直接在王機玄心底響起。
王機玄點點頭，正色道：“那就按總司令說的，我方派出佛堂小分隊去保護雪山基地附近的堡壘，牡丹留下，巔峰女僕團跟隨保護，我方配備足夠的撤退機動力，千萬不要跟刃獸死磕。”
“是！”
“可以。”
牡丹和周崢德同時轉身離去。
王機玄心下計較：
吳滿、紀曉、紀亞樂，三個S級擅長佛法的靈能者，配合七星劍陣剋制那名入魔者綽綽有餘。
佛法對魔氣有天然的剋制屬性。
不過，問題在於四號靈脩者跟他尖塔中的‘陳年’靈奴。
這件事的不確定性，終究還是太多了。
王機玄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讓他們隨時做好撤退的準備。
傅堅感受到王機玄的擔心，親自回覆了他幾句。
跟傅堅簡單聊了幾句後，王機玄繼續注視着眼前的衛星圖。
他身體側傾，左手手肘支撐在椅子扶手上，指尖點在太陽穴，看着衛星圖上不斷跳動的兩個紅點。
指揮大廳的門外走廊中。
沈瓊霖雙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中，靠在走廊盡頭，靜靜瞧着王機玄的背影。
一個小巧的身影走出了陰影。
沈瓊霖本來就是個頭偏矮，卻還是比五號靈脩者高了一頭。
五號靈脩者抱起胳膊，站在沈瓊霖對面，背靠着牆壁像是有心事。
沈瓊霖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五號。
她問：“您在想什麼？強大的靈脩者也會有爲難的事嗎？”
五號手指點出一點光亮，嗓音直接在沈瓊霖心底響起：
“那你呢？通過模仿，竟然仿製出了灌注迴路和覺醒迴路的怪物，我該說你是天才，還是把你當做一個潛在的威脅。”
沈瓊霖聳聳肩：“我是人類。”
“其實本質上來說，我也是人類。”
五號傳聲說着：
“我剛知道一件事，但我需要他幫我煉製那種可以療傷的糖丸，如果我告訴他這件事，他恐怕就要過去冒險。
“所以我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你，如果你不告訴他，那就是你來承擔這種後果嘍。”
“什麼事？”沈瓊霖小聲說，“您可太狡猾了。”
“老索菲的尖塔，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四號靈脩者，應該就在雪山基地下方，我剛察覺到了他的尖塔被激活。”
五號傳聲道：
“十二支柱的沉睡迴路，是我們六個聯手開啓的，如果任意靈脩者的核心迴路被毀滅……我的意思是，核心迴路被銷燬不是輪迴，那十二支柱刃獸將會提前甦醒。
“刃獸羣在衝向老索菲，靈能之都地下那三個老傢伙，應該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沈瓊霖愣了下，剛想說一句‘刃獸有仿造星際之門的技術’，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說出來隻言片語，都能被王機玄推測出什麼。
她們都有各自的顧慮，都不想讓王機玄冒險。
忽然。
“當真是，貧道竟然會糾結如此之久。”
王機玄雙手一拍座椅扶手，慢慢站起身來。
他們佛門避世，主修來世福報；
他們邪魔肆意，主追無拘無束；
咱們道門修士，求的就是個內心坦蕩、念頭通達。
有魔不除，如何證大道；
因果不斷，何作出塵仙；
有機緣不去搶，等着自己空耗壽元，未來卡死在哪個境界？
那還不如冒險一試！
那些魔氣本身就是寶庫！
“牡丹！搞架速度最快的飛機！多弄兩架預備用的！”
走廊中，沈瓊霖和五號靈脩者目光對視，忽然各自輕笑。
“哇偶，他自己做決定了，跟我預想差不多，他就是個正義感極強的大好人，”沈瓊霖讚歎着。
“那我也去吧，可不能讓他出問題。”
五號靈脩者隨手一劃，空間出現了一條縫隙，她的石板牆被一把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