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命運的後脖頸
“你要去82堡壘？那邊已經快成靈能之都在我們這片區域的據點了，你去那邊……哦？”
黑教官的機械面容上露出了一點玩味：
“你的意思是，去那邊，報復靈能之都的勢力？”
“也不算報復吧。”
王機玄看着那最終定格在‘5392’的傷亡數字，平靜地道：
“我與這些人類非親非故，沒有資格替他們報仇。
“只是我見到了這一幕。
“大魔行兇，衆生慘死。
“如今我實力有限，無法與這般大魔頭正面對抗，那就從小的魔頭入手，行俠仗義、斬妖除魔，求個快意、圖個安寧。
“還有就是，正因爲82堡壘是他們的據點，我們可以去玩一手燈下黑，只要做的足夠隱秘，他們反而不會注意到我。”
黑教官挑了挑眉，低頭靜靜思考着，也有可能是在處理其他問題。
很快，黑教官嘖了聲：“靈能之都那邊開始抗議了。”
“他們還抗議？”王機玄以爲自己聽錯了。
“嗯，死了兩個A兩個B一個C，還被我們抓了一個，他們現在很憤怒，揚言要出動十個S級靈能者幹我們。”
“啊？”
王機玄瞪眼問：
“那他們殺了五千多人、摧毀了一整個營地，這些都不算？就因爲沒有證據是他們乾的嗎？”
“怎麼說呢，”黑教官有些無奈地道，“在這些混蛋眼裡，五千普通人類並不如一個A級重要。”
王機玄：……
“實際情況更諷刺，A級靈能者被稱爲，可以改變戰局走向的強大單兵個體，在他們的生命週期內，通常是能擊潰一兩個將級和次王級刃獸的。”
黑教官平靜地說着：
“這些靈能者，就像是被人類這個大家長給嬌慣壞了的巨嬰，自我、自大、目中無人。
“也不是全部的靈能者都這樣，墮落了百分之七十吧，還是有差不多百分之三十的靈能者是支持地方軍、支持我們的，可惜他們被架空了，或者被閒置了。
“更可惜的還是，今天出手的這個S級靈能者很謹慎，出手報復以後就立刻撤退，我們的人追不上。
“深海主持的這次伏擊任務已經完成，最後的附加選題，深海他們完成的並不算好，拿不到附加分……你打完分了嗎？”
王機玄默然。
他低頭在這個表格上寫寫畫畫。
因爲目睹外擴C區被毀滅的沉悶感，此刻倒是緩解了許多。
黑教官在那專心地敲打空氣，處理着後續事項。
衆半人機甲開始分散回防，菱童、赤蛇開始組織C區的救援。
他們的聊天頻道再次活躍。
半個小時後，一張照片出現在全息地形圖上方，爲王機玄所見。
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到一個穿着墨綠色晚禮裙、在夜空中向上飛馳的女人身影，旁邊還有文字備註。
【S級念力靈能者，封號墨鳳，已知S級靈能者綜合戰力排行第36位，擁有操縱天氣的能力，早年曾參與D2軍區對王級剿滅戰，配合幾位A級靈能者一同行動，從高空降下巨大質量物體，覆滅地面刃獸羣並重創王級刃獸。】
墨鳳。
王道長記下了此魔名號。
黑教官簡單解釋：
“這傢伙逃出了稠密大氣層，然後消失無蹤，不過，她既然已經現身，後續應該還會持續處理這邊的事項。
“深海他們的任務已經變更，審訊那個A級靈能者的同時，嘗試擊殺或者抓捕墨鳳。”
黑教官擡頭問：
“至於你，年輕人，你已經確定了嗎？就去82堡壘？”
“確定了。”
“那我來設置貨車的目的地，順便教你一些必要的軍事知識。”
黑教官眨了下僅有的肉眼：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教官，教官就做兩件事，教學與考覈。
“我教了你，後面就要對你進行考覈。
“晚點送你一套好玩的裝甲。
“同樣，我會貼身保護你，保證你不會在陰溝裡翻船，後續我出手的次數越多，你的考覈評分也就越少。”
王機玄雖然不想說這話，但他還是忍不住問：
“我需要您的評分來做什麼嗎？這事對我好像不太重要。”
“你確實不用管這個，這是我們內部的評級。”
“行吧，這個表格填完了，我先休息會兒，有問題隨時喊我啊黑大爺。”
黑教官拿出兩隻儀器對準了王機玄。
“大爺，你這是幹啥？”
“研究下你實力爲啥會隨着時間提升，沒事，休息你的，我最好奇的一點，就是你的靈能反應指數是緩慢增長的，空氣中的靈能時時刻刻都在跟你交互。”
王機玄：……
啊這？
他能修行的事，是早就暴露給菱童了，還是這個黑教官剛檢測到的？
這個二代半人機甲着實厲害。
不過，就長相來說，還是菱童這種沒完成深度改造的新人，更可愛一點。
王機玄對面，黑教官低頭看着這張表格，瞧着上面那幾排‘98’分，以及最爲顯眼的、給菱童的一串‘100’，額頭掛起了黑線。
這傢伙是真不避諱。
不過，這張表格就能說明很多東西了，可以分析出這個王徵的心態、性格特色、處事風格。
‘挺有趣的年輕人。’
黑教官哼起了古早軍中流傳的安魂曲，不斷敲打着面前那極其複雜的操作面板。
身爲二代半人機甲，他要處理的事務，可不只眼前這些事務。
貨箱開始不斷搖晃。
運輸車隊沿着這條半地上、半地下的公路，沿着薩日荒漠的邊緣，朝82號堡壘趕去。
……
【小周（努力學習）：我剛得到消息，堡壘C區被摧毀，死傷有些慘重，你們還好嗎？】
【菱童（戰力升級）：我在救援傷者，你們聊。】
【王徵（神隱中）：不用擔心我，我在外面躲躲。】
【小周：那就好……這些該死的靈能者，他們真就一點人味兒都沒了！】
【王徵：不是說，他們現在正在抗議嗎？這個審判小隊除了被俘虜的全滅，對他們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損失，不要太激動了，周獄友。】
【小周：他們就是輸不起！一羣雜碎！噁心！我現在都想去搶我外公的按鈕！】
【王徵：年輕人，要沉住氣。】
【小周：說的就跟你多老一樣，你明明還比我年輕十歲多！】
【王徵：我在76那邊的宿舍幫我留好了，這邊就是出個外勤，回頭還要回去安穩研發。】
研發需翻譯爲修行。
【小周：宿舍是小事，工作室那邊已經開始做引雷實驗了，外面在打仗、裡面在趕工。這個工作室已經安裝了自爆裝置，實驗數據只同步給我外公的後勤團隊。】
【王徵：實驗如果有突破，給泰叔和小七多搞點榮譽頭銜，泰叔喜歡這種虛名。我就不必了。】
【小周：呃，你纔是技術主導，爲什麼你不必了？】
【王徵：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是我比較嚮往的精神狀態。】
【小周：不愧是我看重的年輕人，沉得住氣。我先去幫忙遠程調度資源，靈能者的血仇又記下一筆，一定要找機會對他們清算！】
王機玄收起聯絡器，擡頭看向靠在貨箱壁上閉眼休息的黑教官。
黑教官主動開口：“有事說，我在讓大腦分區輪替休息。”
“沒事兒，我在跟朋友聊天，”王機玄好奇地問，“大腦分區還能輪替休息？”
“需要儀器輔助。”
黑教官的機械身體開始自檢，他睜眼看向王機玄：
“你的精力好像能一直充沛，這很神奇？”
“我剛纔也睡了一覺。”
——指坐姿修行。
黑教官點點頭，上下打量着王機玄的身形。
“咋了？”
“靈能分子在不斷鑽入你的身體，被你身體吸納，”黑教官道，“還好是我先發現了你，如果是讓靈能之都那些老混蛋發現你，他們怕是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走你，切片研究。”
王道長：……
“爲啥？”
“他們現在解決不了一個問題，就是空氣中明明有稀薄的靈能，但他們就是無法使用。”
黑教官咧嘴一笑，機械感讓他看着有點小恐怖：
“你知道，最初的S級靈能者如何誕生的嗎？這是靈能者最高機密。”
“嗯？”
“兩個A級一起戰鬥，一個A級死了，另一個A級就在旁邊，A級獲得了這份靈能的一部分，大概百分之三十的轉化率。”
黑教官撇嘴聳肩：
“靈能之都最大的秘密，就是靈能者的晉升研究。
“他們已經研究了大幾十年，對此還沒什麼頭緒，只是提出了靈能共振的假說。
“然後靈能之都就開始瘋狂搞克隆實驗，就像吳滿，那個被你救了的少年，他就是克隆實驗的受害者，而獸語者的克隆體還有一個功能——給獸語者當養料。
“如果誕生A級的獸語者克隆體，當他們發揮了一定價值後，就會被獸語者吞噬掉，利用他們的儀器。
“五十年前的那場叛亂……就是六個SS級靈能者試圖控制全人類那次，本質上，是他們想要足夠多的素材，誕生足夠多的A級靈能者，供他們汲取力量，衝擊他們所認爲的……
“神靈之境。”
王機玄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
他老家的魔教，絕大多數都不會吃自己的弟子！魔教也是要傳承的！
“所以，我們總司令在選定繼承人後，就會立刻摁下按鈕，結束那六個老混蛋，破壞現在的靈能之都格局。”
黑教官搖搖頭：
“那六個老混蛋也很聰明，他們在他們的住處外圍，悄悄修建了一個巨大的鋼筋水泥罩，大概直徑三百米，極厚，就是爲了核彈爆炸時，不會對靈能之都產生太大的破壞。”
王機玄表情一言難盡：“這些老混蛋竟然還有一定的良知。”
“良知？哈哈哈哈哈！你可真誤會了！”
黑教官拍腿大笑：
“他們是降低我們手裡的籌碼，只要核彈被引爆，靈能之都能保持足夠的力量，就能對D5進行全面報復。
“這六個老混蛋加上那個按鈕，就是一條狗鏈子。
“不然，我們幹掉了2A2B、俘虜1A3B，包括鬃熊和韋馮他們，靈能之都可就不是抗議，以及這種泄憤般的報復了。
“所有戰區都在看着我們啊。”
王機玄問：“黑教官，你都不能做總司令的繼承人嗎？”
“我其實是可以的。”
黑教官的表情多了幾分無奈：
“但，孩子，我快崩潰了，自我意識的崩潰，必須找能夠抗住靈能之都壓力、反過來制約靈能之都的年輕人，最老也要50歲以下的。”
王機玄面露恍然。
那沒事了。
稍後只要這個黑大爺在他這表現不錯，能得他一點好感，那他就給黑大爺搞個安魂固魂的法器。
這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嗎？
科學雖猛，但他們修仙的在魂魄這塊，也是有一些獨到之處的。
“準備跳車了。”
黑教官慢慢站了起來，提起了這隻小椅子，走到車廂中門前。
“補給車在路邊，這裡已經在82號堡壘的外擴範圍，我給你準備了一套裝甲，這樣來遮掩黑色風暴的身份。
“因爲82堡壘出現了一些腐壞，戰區前線決定派出‘特遣隊’進行調查和清理。
“在此之前，我要給你做一個48小時的特訓，確保你符合‘特遣隊’的戰力指標……
“不會給我丟臉。”
王機玄背起了大揹包，提起了自己的椅子，苦笑道：
“我怎麼可能會給大爺你丟臉？雖然我暫時還沒辦法跟菱童他們比，但我也……有點本領的。”
他話還沒說完，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他的脖頸，把他直接提了起來。
“走！”
黑教官朝前縱躍，穩穩落地，身體遵照慣性朝旁傾斜，一雙機械大腳彷彿嵌入了旁邊的大地，穩固不動。
前方不遠處，一輛補給車解除了環境僞裝，兩臺自主機器人警衛擡手敬禮。
黑教官放下王機玄。
“王徵，你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兩天不一定夠，包括偵查和反偵查。”
王機玄擡手扶額。
他堂堂前大乘期修士、天劫挑戰者、宗門某峰的小驕傲，竟然被人像他提隔壁鄰居小姑娘那樣，提着脖子就帶下來了！
奇恥大辱！
很好，那就讓這個黑大爺看看，什麼是正道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