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牀單,白色的枕套,白色的被子。醫院裡的白色總是讓人覺得刺眼。
躺在病牀上的韓笑微微的張開眼鏡。
王宇斜躺在病牀旁邊的椅子上,身上披着昨天那件被弄髒了的淺色風衣。雖然是閉着眼睛,但是那泛黑的眼袋證明了他昨晚肯定熬夜到很晚。
“……”韓笑微微張開嘴,似乎想些什麼,擔有無從開口的樣子。眼神順着王宇回到了自己貼着輸液後的膠帶紙,放棄了想要說的話。
朝陽慢慢射進半掩的窗簾中,灑在潔白的被子上。韓笑感覺很虛脫,勉強拖起疲倦毫無力氣的身子,把這牀被子小心翼翼的蓋在王宇的身上。雖然動作輕微的讓人看着都跟着緊張,但還是驚動了王宇。
突然感到有東西覆蓋下來,王宇身體顫抖了一下就睜開了眼鏡。當看到面前竟然是穿着單薄線衣的韓笑,馬上就清醒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韓笑竟然有先天性心臟病。
醫生的那段話再次在腦中回想起來:病人屬於病毒性心肌炎。病情輕重不同,表現差異很大,一般來說成年人多較輕,但是她的情況卻不太好。重者可併發嚴重心律失常,心功能不全……甚至猝死。
當醫生跟王宇說完這段話的時候,王宇有種恨不得把自己砍死的。現在看着韓笑醒過來,有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鼻子竟然會有些發酸。
“對不起……”王宇甚至不敢正視韓笑的目光。
“沒什麼,昨天我不該那麼激動。”韓笑的笑容泛着苦澀:“是不是醫生跟你說過些什麼?你沒有跟我爸媽說這件事情把。”
昨天見韓笑暈倒時候,屋內的幾個人終於聽着王宇的聲音不對勁,趕緊出來了。七手八腳的把韓笑扶下樓王宇開車就往醫院跑。韓笑的包就丟在了家中客廳裡邊,包裡的手機正好想起來,臧小小的女朋友也絕對是個編故事的高手,一看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是“爸爸”立馬清了清嗓子:“叔叔,我是笑笑的朋友。我家裡今天沒人,就要她來陪我了。嗯,她去洗澡了叔叔。你們放心好了。”看的臧小小也是一頭的冷汗,這丫的說謊一點都不臉紅的。
聽到韓笑問,王宇搖了搖頭,他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點。昨天醫生說完那番話,尤其是最後那句甚至猝死,他就沒有什麼別的心情了。他就認爲是自己激發了韓笑的病情。
“不要告訴我爸媽。”韓笑懇求的眼神看着王宇。
心理莫名其妙的糾了一下,王宇趕緊起來扶着韓笑坐回牀上,嗓子蠕動了幾下還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病毒性心肌炎,急性期至少應臥牀休息至熱退三、四個周,有心功能不全或心臟擴大者,更應強調絕對臥牀休息,以減輕心臟負荷及減少心肌耗氧量。其實韓笑並沒有什麼生命上的危險,就是現在有些醫生誇大其辭罷了。其實前段時間韓笑就因爲胸悶、心前區隱痛、心悸、乏力、噁心、頭暈的症狀來醫院檢查過了。當時醫生也是把話說的就跟不治療就要命的一樣,不過韓笑並沒有在意,就是開了一些藥。
可能是上次就沒有得到應有的休息,在加上這次事情的激發,才導致了昨天的昏迷。
不過這一次,她就應該老老實實的躺着了。
“不論我說過什麼,你都不要在意。”韓笑在王宇的扶持下乖乖的躺回了病牀上:“我都是不有意的。”
王宇輕輕的用手指點在了韓笑的嘴脣上。
“我知道我的自私給你帶來了很多的不愉快。”額前的長髮飄落下來,遮住了王宇的半個眼鏡,修長高挑的眉毛微微上揚了一下,眼鏡流露出來的是無盡的溫柔,朱脣微張:“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有一點點的不開心。我會一直守候着你。”
這是表白嗎?這一刻,韓笑停住了呼吸。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王宇的這番話。一直守候着……不會再有一點點的不開心……是啊,只要王宇在身邊,還能有什麼事情會不開心?
“不。”韓笑拒絕了之後,把臉扭到了背面。
王宇愣着,他不明白韓笑爲什麼要拒絕自己。爲什麼要說不。
而韓笑扭過的臉上不斷的滑過淚珠,好像是永遠不窮無盡的流着。她不是一直想要得到這種結果嗎?爲什麼今天會拒絕呢?似乎連自己也說不清楚。她要的不是施捨來的愛,她要的不是王宇這種氾濫的愛。
現在王宇由心而發的這種愛並不氾濫,但是在韓笑的眼睛裡卻不一樣,她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王宇了。
然而王宇轉身離開的瞬間,韓笑還是沒有止住這不爭氣的眼淚。
王宇離開病房一口氣的衝刺跑出了上千米,狂奔下樓直至醫院門口。剛纔對韓笑說的確實是真心話,但是韓笑拒絕他之後。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另一個女人的身影又讓自己後悔。
許雯雯和韓笑的容顏不斷在腦海中換來換去。腦袋有一種欲張欲裂的感覺,猛地向着醫院門口那棵樹葉都脫落乾淨的大樹上撞去。
行人看着這個不可理喻的帥氣男孩竟然抱着樹幹猛磕。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韓笑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在家休息。公司裡少了那張最甜美的笑臉,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彆扭。
……
陳威現在對牽着的女孩有着種種的好奇。
艾達(許雯雯)沒有說過她有自己身法或者家人的任何一點事情。陳威只知道,她來一直在愛爾蘭長大,父母現在都回國了。最讓陳威納悶的事,一個從小在這長大的孩子,中文可以說的這麼好。
當然這一切都是許雯雯捏造的。
“你的那個朋友真的那麼厲害?”艾達坐在綠色的軟包沙發上拖着下巴望着對面的陳威。
陳威一邊說着他的故事,一邊喝了口咖啡。
每天下午下班,他都會來跟艾達約會。跟艾達說着自己的趣事,他發現艾達對自己身邊的朋友很感興趣的樣子。尤其喜歡聽他說起他高中的故事。
“是啊。小宇當時就是我們學校的旗幟。”陳威也樂意去講,樂意去回憶那時候的點點滴滴:“每個女孩都對他抱着嚮往,那時候我們都羨慕他。每個星期的情書信紙都能去廢品站賣一塊多錢。”
“那他高中有幾個女朋友?”艾達對王宇的事情很好奇。
陳威也越說越起勁:“嘿,只用手指似乎都數不過來吧。不過他當時最喜歡的只有一個女孩,後來,杯具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雖然天色已經晚了,艾達卻沒有一點要回學校的意思。
“當時算是巧合。”陳威又想起了那年的那些熱血往事:“跟他認識,就是因爲打架。Waiter,continuedCup(服務生,續杯。)”用手晃了晃空掉的咖啡杯。
“當時,我們分在同一個班裡。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看他很不爽的。那小子,頭髮一根根的很精神的站了一頭,眼睛裡,不管是看誰都帶着一絲不屑的樣子。尤其是那邪笑,總是引得班裡的女孩發出被迷暈的‘哦~’的聲音。最可惡的事情就是我和他被班主任安排成了同桌,而且前排後排都是女生。每個女生都會輕輕的敲一下他的肩膀,跟他扯東扯西。而我就被晾在了一邊。”陳威說到這,不禁的笑了,搖了搖頭繼續說着:“最可惡的是不他還故意不弔的樣子,當時我們班裡的女生也算是學校裡都很搶手的美女。”
艾達的笑容有一種不可琢磨的意味,陳威也沒有在意。
“那一天我都沒有跟小宇這小子說話。”陳威的話夾子也打開了:“當時我們都是走讀生。晚上下晚自習的時候,我推着車子回家。學校門口,有一個高年級的學生正在跟他媽媽爭辯什麼。出於好奇,我就走近了過去。大致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是他沒有交學費,不知道錢花在哪了。老師通知他媽媽來學校,他媽媽也是農村的婦女,可能家裡條件不是很好。就在校門口訴斥他什麼,而這個高年級的學生竟然惱羞成怒的推倒了他媽媽。”
“還有這種人!”艾達顯然也對這個高年級的學生很厭惡。
“嗯,我當時也就急了。怎麼說也是生你養你的母親!”陳威義憤填膺的樣子:“當時我就丟掉手中的車子上去給了他一拳。”
“啊?!”艾達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那個高年級學生是我們學校的一個混混,而且混的也不錯。就跟我打了起來。”陳威看着艾達可愛的樣子笑了笑:“單挑,他不是個。可是不一會就有跟他認識的幾個人看到了,接着他們四、五個人打我一個。”
艾達也跟着驚心動魄:“那你還不跑。”
“我跑啊,但是被圍了。”陳威無奈的攤開了兩手:“就是這個時候認識的小宇。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冒出來的,一腳就踹倒一個,上來又一拳把那個帶頭的高年級學生給放到了。那時候我就不由的對這小子心升好感。”
“那你們贏了嗎?”艾達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嗯。他很能打。”陳威給出了一個讓艾達安心的答案:“我,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