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到三月底。
上次約定帶喬安娜去拜訪辛克萊夫人,已經差不多是時候了。
考慮到西方人的習俗,安峰提前一個星期預約,又向喬安娜請教了一些常用的禮儀,去別人家做客總得入鄉隨俗吧。何況他帶喬安娜去做客,也打着拉近關係的小算盤,辛克萊夫人可是個大靠山。
與喬安娜在帕索羅布勒機場匯合,她拉着一個拉桿箱站在機場外等待,古裡見狀便上前幫她提東西,她朝古裡微笑,說了聲謝謝。古裡憨厚笑了,他對喬安娜的印象一直很好,還誇她是個標準的富家小姐。
車子駛入機場,停在一架飛機前,安峰在舷梯前側身,給她搭了把手,喬安娜很淑女的稍稍拉起裙子,小步跨上去,安峰隨後跟上。這架公務機是辛克萊夫人派來接送他們的,可見她的認真態度。
飛機起飛,目標德州聖安東尼奧。
安峰和喬安娜聊着一些莊園的見聞,也算是給她透個底。不過就算自己不說,她也能夠應付自如。想自己第一次去莊園做客的時候,真的被那種幾代傳承下來的貴族禮節給震撼了,一名英國管家像部隊軍官一樣,傭人則是他手底下的士兵,一個眼神,一句提示,手下有條不紊的執行。
安峰說:“那次給我的體驗很深刻,感覺管家就像主人的分身一樣,他們肯定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吧?”
喬安娜說:“當然,像你說的情況,那名管家是最尖端的部分。這類管家往往都經過專業訓練或世襲傳承,有極高的自身素質和豐富的生活知識,熟知各種禮儀、佳餚名菜、名酒鑑賞,堪稱貴族的老師!”
安峰感慨:“太厲害了,管家也有世襲的,感覺就像是……”
安峰絞盡腦汁找不到形容,喬安娜幫他補充:“就像管理傭人的CEO?”
“對,就是這個意思!”安峰說。
“這屬於一種尖端的定製文化。管家掌管着一支包括廚師、保鏢、花匠、裁縫、保姆、傭人在內的家庭服務隊伍。他作爲最值得信任的秘書和親信,替主人考慮,安排整個家庭的日常事務。”
安峰聽了,連連點頭:“你這種說法對極了,我老是想不到該怎麼形容那種在管家控制下的有條不紊。”
喬安娜微笑:“管家雖然不是貴族後裔,但他確實最好的貴族老師。所以社會上有一種說法,合格的管家能夠讓不是貴族的主人各方面表現都像一名三代貴族。所以呢,安先生,你得注意了。”
安峰樂了:“我恐怕學不來那種境界,而且我目前是個負翁,距離富豪有段距離,離貴族更是遠着呢。”
喬安娜說:“貴族不一定是有錢的。”
安峰搖頭:“但沒錢你可支撐不起那些龐大的土地,房屋以及傭人隊伍的花銷,還有給管家開的勞斯萊斯。”
“也對。”喬安娜同意。
……
閒聊中度過四個多小時,飛機降落在聖安東尼奧的機場,仍就是VIP通道走到底。來接機的是一輛賓利以及兩輛路虎。賓利停在放下的舷梯前,他們剛一走下來,就立即有黑衣保鏢來給他們開車門。
來到辛克萊的莊園裡,仍如上次那般,一排傭人挺直腰,目不斜視的站立着等候貴客。車停下,兩名男傭手腳麻利的上前開門,特地把手護在車頂,謹防客人的頭意外碰到,細節無處不在。
安峰和喬安娜下車,拄着柺杖的辛克萊夫人微笑上前:“歡迎兩位!”
傭人隊伍裡男士點頭鞠躬,女士屈膝行禮。安峰見狀,便朝老太太微笑:“辛克萊夫人,感謝您的盛情招待。”
“哪裡哪裡,你們的到來令寒舍蓬蓽生輝。”辛克萊夫人說。
安峰按照下一步的禮儀,側身介紹喬安娜:“這位小姐就是喬安娜,J·S·斯坦維爾小姐。”
喬安娜微笑着手提裙,行屈膝禮:“很高興能來您這兒做客,辛克萊夫人。您的園子真是太美了!”
“多謝你的讚美!美麗的小姐!”辛克萊夫人很開心,屋內同時走出來幾名衣着華麗的男女,夫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大兒子巴澤爾,他的兒子查理;當然,另一位是二兒子馬修,還有上次跟你說的孫女凱瑟琳!”
安峰朝他們微笑點頭,並上前逐一握手寒暄,喬安娜也跟在他身旁,臉上掛着微笑認識對方。
辛克萊夫人說:“你們從加州趕過來,想必也辛苦了,快請進吧!”
距離門最近的管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轉身走在最前面推開門,客人和主人們並排,邊聊邊走,邁上臺階,走進屋內。傭人們不能走正門,只能從旁邊的小道有序離開。
……
上次安峰沒有留意迎接的這些細節,但經喬安娜的科普後,終於知道這是管家刻意安排的。
管家目的就是讓賓客舒心。不同等級的客人有不同的招待方式,安峰第一次來是比較平民化的,所以招待的風格也傾向隨意,沒有太多的講究。而這次到訪的喬安娜是貴族出身,所以那嚴謹的一套也擺了出來。
僅僅這一個簡單的細節,管家就做出了細緻無比的規劃。
可以說,這次玩的纔是正宗上流社會那一套,從下車開始,安峰就要多觀察多注意了。他真佩服應付自如的喬安娜,甚至是她在主導很多過程。
喬安娜正在與辛克萊夫人暢聊。除了她們,其他人臉上都掛着微笑,不過細節處體現出並不是所有人都適應這種傭人齊聚,隆重歡迎的場合,比如那十七八歲的小孫女凱瑟琳眼睛就四處瞄着,在走神。
歡迎儀式結束後,兩名客人就在傭人的帶領下回到客房放置行李。安峰走出客房,在走廊上和喬安娜通氣。她解釋道:“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可以讓主人家陪着,也可以自己逛逛。至於晚上的宴會提前半個小時回來,換一身衣服。這裡要注意,即使你的衣服並不髒。”
安峰鬆一口氣:“明白。”
喬安娜問:“怎麼樣,還能適應吧?”
安峰說:“適應是需要點時間的,沒想到走個路站個位都講究道理。還是你聰明,打眼色的功夫一流。”
喬安娜笑了:“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哦。”
下樓的時候,安峰倒是遇上了辛克萊夫人的二兒子,那個叫馬修的中年人,四十出頭吧,穿着一身黑西服,往上梳着油亮的頭髮,給人一股精力充沛的感覺,陽光正面,很容易獲得他人的信任。
“你好,安先生。”馬修·辛克萊伸手。
“你好,請叫我布魯斯吧。”安峰和他握手。
“好的,布魯斯。”馬修側身示意一起走,“你現在有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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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正想找人聊天呢。”
“那好的,我想和你談一些關於石墨烯和你的GP公司的事情。”
安峰和馬修來到後院花園,沿着鵝卵石小路漫步在湖邊。一路聊着,馬修對石墨烯的技術很感興趣,想加入合作圈子。當然是以他個人的身份,不代表辛克萊家族。因爲目前家族還是老太太說了算。
馬修特別提醒:“這項技術一旦出世,會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得失。所以,如果沒有足夠強的合作伙伴,總會有些人自以爲是,或者認爲能夠通過利誘,威逼等等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安峰笑着:“聽你說的好黑暗。”
馬修也笑了:“明的不敢來,犯天下之大不韙會激起民憤。但想要避開暗的,一是你得足夠的高調,衆所周知,科技明星不是誰都能捏的軟柿子。但我感覺你並不傾向於高調,所以第二種辦法是有一幫強勢的夥伴。”
安峰直說:“那辛克萊夫人不算麼?”
馬修毫不猶豫的點頭:“是,只要我母親出面說話,就沒人敢招惹辛克萊家族,但事情有些不樂觀。”
安峰知道他指代癌症的事情,不過能給自己提示,不管是出於好心還是什麼,安峰都得感謝他:“多謝你的提醒。當然,我目前也在尋找合作伙伴,因爲它的涉及面太廣,而我恰好需要資金和人脈。”
馬修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