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陪着安峰學了一遍,主要就是法律常識。州法律規定,購槍者必須是公民(或持有綠卡),合法購槍的最低年齡是十八歲,手槍則二十一歲。另外,購槍者不能馬上拿到槍,需要額外等上十天。
還有彈匣容量不能超過十發,外出攜帶必須使用槍鎖,一次不能購買超過五百發子彈,不能公開持槍,也不能隱蔽持槍,只能小心翼翼的鎖在家裡……嚴禁自動武器,嚴禁攻擊性武器等等條框。
對於在禁槍國家生活的人,安峰不覺得這條法律有多嚴格,但喬安娜說,在一些管理寬鬆的州,比如德州,買槍那是真的和買白菜一樣,長槍短槍隨便選,付錢就拿走,隱蔽攜槍證非常容易拿,而且由於這幾年槍擊案的頻發,擁槍派衆多的德州政府甚至鼓勵大學生和老師帶槍上課。
安峰瞬間覺得德州牛仔叼爆了,腦補一幅畫面:學生老師手裡拿着書本,腰間別着手槍在課堂上交流……能不能不要這麼猛?都說德州民風彪悍,他沒去過,但光是從他們擁槍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安峰問:“牛仔故鄉不限制彈匣,全自動也可以有?”
喬安娜答:“當然,一切都是爲了防止戴草帽的墨西哥嘛!”
然後就是HSC的考試了,一般槍店裡都有教官主持,哪怕只有一個人,交錢就可以考。喬安娜告訴他,共三十道題目,判斷題或者選擇題,至少要答對二十三題,本着一切安全第一,憑感覺就能過。
安峰考試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他沒有愧對中國來的都是學霸的名頭,對了二十九道題,唯一錯的還是他理解錯了裡面的詞彙,然後他去填寫了一份DROS審覈登記表,記錄了他的一個指紋。
最後店員告訴他:“十天後如果沒有通知,就可以來取槍了。”
“恭喜你!”喬安娜笑着說。
“還有十天哩,興許我沒通過呢。”安峰謙虛道。
“沒關係的,只要沒有犯罪或者精神疾病前科,這十天就是商店吊胃口用的。”喬安娜滿不在乎的說。
“你錯了,女士!”
喬安娜身後傳來一個嚴肅的聲音,安峰扭頭,她轉身,看到一個大肚便便,穿着警服警察走了過來,他戴着牛仔圓邊帽,腰間別着手槍。安峰詫異,就他這體型,抓賊時能不能跑起來都是一個問題。
“嗨,約翰遜先生。”喬安娜微笑着打招呼。
胖警察臉上的嚴肅突然就消失了,他按了一下帽子朝喬安娜點頭致意,然後看向安峰:“你男朋友?”
“NO!”喬安娜搖頭,“我朋友,安。我帶他來學習法律的。”
“你好,我是帕索-羅布勒的治安官,叫我詹姆斯吧。”胖警察朝安峰伸出手來,安峰握住。
“你好,先生!”
治安官,他在美劇裡聽過這類名稱,這通常是縣,或者小鎮居民選舉出來的,手下也沒多少人,加上小城也不是整天飛車爆破搶銀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估計有三百天都是用來上班喝茶的。
當然,也不排除有治安官和藍波槓上了……多半發生在好萊塢。
詹姆斯·約翰遜兩手插腰帶,態度和藹的說:“我知道你,我有一個表親的孩子就在你那葡萄園工作,聽說他們原先的老闆破產了,新來的中國老闆是個好人,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你了。”
安峰謙虛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詹姆斯笑了笑,然後正經道:“剛纔喬安娜的說法不全是正確的,在某些案例中,持有綠卡未滿90天購槍有被拒的情況。而且友善的提醒你,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持槍出現在校園周圍。”
“謝謝,我知道了。”安峰認真的點頭。
和詹姆斯聊了會兒,他是來玩槍的,還邀請安峰一起,但他以已經玩到手軟的藉口拒絕了熱情的治安官。
喬安娜邊走邊說:“約翰遜先生人很好的,有他在,你購槍一般沒問題,沒聽到他說你是‘好人’嗎?”
“我知道。”安峰說,他心裡還是有些得意的,自己豪氣的舉動換得了一個好名聲,對買槍都有幫助。
就在安峰發動汽車,準備離開時,他忽然想到一點:“喬安娜,我記得剛纔他們說槍彈分離和不能隱蔽持槍的問題。”他疑惑的看着喬安娜,除非她真的有隱蔽持槍證,要不然就好玩囉。
喬安娜給自己戴上一個牛仔帽,笑着說:“你覺得,城市的犯罪率要有多高,纔會有警察專門來查一位漂亮友善的女士?”
安峰搖頭,然後他笑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條道理在美國也同樣適用。下次得小心漂亮的女人,誰也無法保證,她會不會像喬安娜一樣,前一秒還嬌滴滴的,後一秒就能亮槍嚇人。
……
小城生活節奏緩慢,開車在公園周圍轉了轉,見到很多悠閒坐在長椅上讀書,在咖啡廳閒聊的本土美國人,偶爾經過的皮卡多半是在葡萄園工作的。喬安娜說這一帶大概有幾十戶葡萄種植戶,大都是富豪。安峰想想也對,自己買一塊地都花了一千多萬,其他人的就算小一點,轉手賣出去也有好幾百萬,對於年收入十萬就算中產階級裡過得好的標準來說,他們無疑是富裕的。
喬安娜家裡也有葡萄園,併成立了自己的牌子,嚴格算起來,那應該是酒莊了。安峰好奇問她爲什麼還要找工作,她一點兒也不奇怪的說:“家裡人替我出大學學費,但不包括我的其他花銷。”
“哦。我還以爲你畢業了呢!”在這一點上,外國人教育子女的方式很不錯,要換在國內,恐怕很少有富豪願意讓自己處在上學階段的孩子外出給人打工吧?喬安娜二十一歲,正是上大學的年紀。
“明年這個時候我才畢業,可能會繼續MBA的學習,我想真正結束求學的時間大概在二十四歲吧。”喬安娜說。
“工商管理專業的?你真厲害!”安峰佩服道,二十四歲拿下碩士學位,用國內的話來說就是“學霸”。
喬安娜笑着說:“謝謝,但我發現從中國來的留學生纔是真正的厲害,他們幾乎可以埋頭苦學一個月。你知道嗎,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捧着書本。天吶,我不敢想象自己要這麼做會不會發黴。”
安峰笑了起來,雖然剛認識,但和她聊天很輕鬆,她懂得很多,也很會用技巧教導人,而不是生搬硬套的拿理論。安峰把車速放慢下來,前方有一輛大衆途銳慢速行駛着,安峰瞧了一眼逆向車道,剛想給她展示一把自己變道超車的技術,喬安娜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跟在他後面。”
安峰疑惑的把轉向燈滅了,慢速跟上前面那輛途銳。
只見喬安娜一臉狡黠笑意:“等着吧,有好戲看了。”
安峰慢慢跟着,喬安娜忽然示意他看後視鏡,安峰發現自己後面跟着一輛車,沒有超車,沒有鳴喇叭,同樣是跟在安峰後面。逆向車道沒有車,完全可以超過去,但大家都抱着看戲的心態,無聲的配合着。
不一會兒,身後便有了五輛慢速行駛的車子。
前車經過一個路口時,停在路旁一輛警車啓動並追了上來,外置喇叭叫了幾聲,讓那輛白色途銳靠邊停車,並引導其餘車輛超過去,安峰第一個經過,他看了一眼無辜的大衆車主,是個亞洲面孔。
安峰祈禱他最好是日本人或者韓國人。
喬安娜把往後看的腦袋轉了回來:“看到了吧,非正常的低速,並影響到後車行駛時,他是要交罰單的。”
“你們平時都是這麼歡樂的嗎?”安峰提高了車速,有了剛纔那一幕,他可不想讓後面這幫傢伙跟着。
喬安娜說:“只有在這種沒有上班壓力的小城才能見到,大家都很默契,不按喇叭也不超車。換在洛杉磯那種大都市,也有性子特別急的司機,他會說F開頭的詞,在你身後一直按喇叭,或者把你別到路旁。”
“有意思。”安峰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