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秦長官,我們並不是想故意打攪您,主要是那個女共黨……”
軍統特務總隊,又稱軍委會特務第五團,又或者軍委會水陸交通統一檢查處第二巡查總隊!總隊長名叫張業,跟現任軍統秘書長的唐縱一樣,也是老蔣侍從室裡面出來的。根子也算牢固的緊,又跟戴笠關係密切,加之能力也不錯,所以能在軍統獲得這樣一個高位。不過這個特務總隊並不是對外的,它是專門擔任軍統內部和軍統有關單位的武裝警衛與便衣警衛工作,以及在各個集中營擔任看守和充當殺人的劊子手等職責。
本來,以張業的身份和出身,遇到什麼事兒一般也不需要這麼小心。可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碰到這樣一個硬茬子。他本來想把這件事上報給戴笠或者唐縱,交由這兩位來處理這件事。可因爲最近國軍表現不錯,戴笠正抓緊時間打算策反那些早就看中的僞軍隊伍。這一次的目標是龐炳勳。此人曾經馮玉祥坐下大將,臺兒莊也曾血戰日軍,要不是得到了張自忠的及時救援,早就戰死沙場了。後來更坐到了集團軍司令一職。只可惜雜牌出身,不爲老蔣所喜,部隊損失了也沒有補充,後來因爲被日軍圍剿,部隊被打散,他就帶着幾個人躲到了山裡,結果又被早就已經投降日本人的“盜墓將軍”孫殿英知道了,報告給了日本人。日本人派人勸降,龐炳勳也不想死,就這麼半推半就的投降了。龐炳勳是北伐時期就出名的大將,軍統方面也只有戴笠親自出馬纔夠份量。而且日本人對龐炳勳及其部屬也看得極嚴,想要制訂計劃,讓龐炳勳脫離日軍視線,也需要多方面的配合,戴笠爲了確保成功,所以親自走了這一趟。可他這一走。軍統就只剩下了唐縱和毛人鳳。毛人鳳早就察覺了秦衛對自己不喜,纔不會主動惹麻煩上身,早早地就藉口有事跑了。而唐縱呢,那是真有事兒,還在重慶鄉下沒回來呢。所以。張業只能自己面對秦衛。
“女共黨……”秦衛有些衣衫不整。捋起的袖子正好把幾條新鮮的劃痕露了出來,神情也極其狼狽,“我真就不明白了。前段時間我剛剛從重慶警察局那邊兒弄走一個男共黨。那是我的老部下,老朋友,這也就罷了,怎麼這回就又出了一個女共黨,還是我的三姨太?你們都是搞情報的,連我以前的部下有沒有女人都不知道?而且我絕對沒有揹着自己老婆在外面瞎搞過……可就因爲你們的一個電話,我做爲一個新時代好男人的完美形象就被毀啦,毀啦!知道嗎?”
“卑職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這小娘們兒是偵緝大隊那邊兒送過來的。本來還挺嘴硬,可看到要用刑了,就大喊大叫,說是您的……卑職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敢放肆,只能請您來一趟。”張業虛擦了一把汗。陪笑着說道。軍統的人一般都傲氣,因爲他們的權力幾乎無所不包,哪裡都能伸手。可這些遇到秦衛這種真正的高官就不管用了。一級上將全中國纔有幾個?戴笠也就是跟秦衛關係好,你讓他去跟何應欽面對面,看他敢不敢拿出軍統大老闆的架勢來?何況軍統上下都對戴笠這個大老闆畏如獅虎。而秦衛跟戴笠的關係又一向密切,真要是不小心得罪了,秦衛要收拾他們比何應欽要收拾他們還容易。沾上這樣一位仁兄,誰敢不老實?
“有鼻子有眼?”秦衛眨了眨眼。他在重慶露面不多,雖然算是名人,但真正曉得他的事情的人卻沒有多少。而能讓張業這個軍統重要人物說一句“有鼻子有眼”,那說明那個所謂的女共黨恐怕對他還真有的所瞭解,這就不由得他不好奇了:“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
“姓餘,叫餘玲玲。”張業趕緊答道。
“餘玲玲?這名字我我怎麼沒什麼印象?”秦衛皺了皺眉。
“沒印象?她說她……哦,她還是中央大學的學生。”張業想了想,又趕緊補充道:“她還說,她是在政治部排演的新戲《南京》上演的時候跟您認識的,當時您還在咱們軍統當主任,還把于右任於老錯認成了張大千!”
“這個……好像有那麼點兒印象了。”秦衛努力想了想,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好像認識這麼一個女人,“可我記得,那小丫頭應該是跟着鄭介民混的纔對,怎麼又賴上我了?”
“鄭秘書長?”張業又是一驚。不就是個女共黨嗎?怎麼招惹了秦衛不算,又招惹了他們的前任秘書處主任?鄭介民現在雖然帶兵去了,可人家以前終究是軍統的二把手,這關係可同樣不得了。恍然間,他覺得自己手裡好像捏上了一塊火紅火紅的烙鐵。
“算了,不說這些,先看看再說……人你們關在哪兒?”
……
“就在這裡面。”
張業親自把秦衛引到了一間審訊室。這也是認識高官的優待。原本那個女共黨是被捆在刑室的,可因爲秦衛的關係,在確認秦衛的態度之前,他們只能給拿出一個較好的態度。
“這是審訊室?”秦衛本來想直接推門進去,可剛伸出手的時候,他卻猶豫了一下。
“是。”難不成你還不滿意?那可是個女共黨,就算關係再硬,咱們也不能給她安排高檔套房吧?張業有些不明白秦衛的意思,只能暗暗琢磨。
“可我怎麼感覺這像是囚牢?”秦衛突然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們確定你們不是奉了誰的命令,想把我誘捕進來?”
“誘捕?”張業,還有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全都被這話嚇了一大跳,尤其是張業,他敏感地認爲這有可能是秦衛想給他點兒顏色瞧瞧……裡面那小妞恐怕真跟這位有點兒不清不楚地關係,就算不是什麼三姨太,十有八九也是有過一腿兩腿的老情人。想到自己不經意間可能捅了這麼一個大馬蜂窩,他的臉色頓時就苦了起來:“秦長官,您、您真會開玩笑。您可是咱們黨國上將,誰敢抓您啊?”
“那可難說。”秦衛搖了搖頭,“剛剛在委員長那兒的時候。陳辭修和陳果夫、陳立夫他們看我的眼神兒就不對,誰曉得你們是不是他們的暗手?”
“……”陳誠和陳氏兄弟?這、這不就是高層鬥爭!張業的頭頓時大了兩圈兒,差點兒就腳底抹油.可秦衛就在這兒,他又能跑到哪兒去?“秦、秦長官……您就是喜歡開玩笑。咱們可是軍統!卑職說穿了也就只是個典獄長,您、您實在是太高看我了。”
陳誠那是政治部。麾下的土木系也主要是搞軍隊的。陳氏兄弟的中統更跟咱們是對頭,我肯定不可能是他們的什麼“暗手”的!再說了,你堂堂一級上將。就算抓,也輪不到我這個守監獄的動手啊。
“軍統?噢,對了,你們是軍統……”秦衛貌似不好意思地呲了呲牙,“不好意思啊,最近有點兒過敏。”
“呵呵,沒關係。”張業笑得有點兒苦。你過敏?我看你是閒着沒事兒來消遣老子的。他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高層鬥爭又怎麼樣?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就算要找,至少也得找戴笠那個層次的。再說了,這些高官鬥得再狠。也不可能在他這個不相干的人面前把相互之間的事兒抖露出來。換言之,秦衛剛纔那話根本就是在“逗”他玩兒呢。早聽說秦長官睚眥必報,自己打電話去白公館,貌似給這位大佬惹出了內宅的麻煩,所以人家纔會故意用言語嚇唬自己一下……可話說回來,陳誠和陳氏兄弟跟秦長官不對付。這話到底是真是假?這事兒要不要通知一下上面,或者某些相關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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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說這些煩心事兒,開門吧。”秦衛又笑了笑,然後一指審訊室的門。說道。
“是。”張業急忙回神兒,一把扯過身後的下屬,讓其把門打開。
“餘玲玲?”
門打開了,張業等人在前面開路,秦衛跟着走了進去。而一進門兒,他就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漂亮臉蛋兒。
“秦主任?”
是餘玲玲。當初秦衛受邀觀看郭沫若和田漢一起編劇的《南京》的首演,結果鄭介民的老婆柯漱芳帶着這小美人兒過來跟他們一羣人見面,還曾經讓他好一陣迷糊,以爲對方是別有目的。可之後有限的幾次見面,不論是柯漱芳,還是餘玲玲,都沒有表示過什麼,再後來,隨着鄭介民去軍校進修,又去貴州帶兵,雙方接觸的就更少了,秦衛都差點兒忘記了這個人。不過很顯然,餘玲玲還記得他,原本坐在椅子上,一見到他,立即就驚喜地站了起來。
“這是秦長官!什麼主任?”張業在一邊皺眉。他又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事兒了。這小娘們兒見了人居然叫“秦主任”?人家秦衛早就不在他們軍統幹了好不好?
“哦,”餘玲玲輕輕吐了一下舌頭,站在那兒沒敢再動,只是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秦衛一眼:“秦長官。”
“不用這麼見外。”秦衛笑了笑,“我就是有點兒奇怪。你不是跟鄭太太挺熟的嗎?什麼時候又成共產黨了?被抓之後也不去找她幫忙,反倒找我?”
“鄭太太想把我許配給談榮章。”不提柯漱芳還好,一提,餘玲玲的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
“談榮章?談榮章是誰?”秦衛想了一下,沒想起這個名字,只得向張業問道。
“偵輯大隊大隊長。”張業小聲地提醒道,同時心中慨嘆。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談榮章堂堂軍統少將,在這位心中居然是連聽都沒聽說過的角色。
“明白了。”秦衛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餘玲玲:“你不想嫁給那個談大隊長?”
“他有老婆,您也見過的,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位毛女士.而且……我不喜歡他。”餘玲玲道。
“那是你的感情問題,我不想多問。我就是不明白,你怎麼又成共產黨了?”秦衛問道。
“那是談榮章誣衊我。”餘玲玲頓時激動起來,“我不嫁,他就說要給我點兒顏色看看……就把我抓起來,送到這兒來了。”
“真的?”秦衛笑問道。
“真的。”餘玲玲使勁兒點頭.
“長官,這女的說謊。”張業突然湊過來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