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夜幕降臨
圓潤飽滿顆粒狀的魚子醬，銀色餐勺按住碾碎，破裂後的黏液和醬汁在白色細膩的瓷盤上畫出棕黑色的長痕，釋放出輕微的腥鹹氣味。
“哈利，你看這像不像小漢格頓收集到的泥土。”羅恩壓低聲音問道，轉頭看向哈利，眉飛色舞地指着面前白淨的餐盤——
橫陳在白瓷上的痕跡格外刺眼。
哈利盯着這道長痕，艱難地嚥了口唾沫，面對滿桌美食忽然就沒什麼胃口了，他不禁有些後悔，選位的時候怎麼就挨着這個傢伙坐了。
洛倫聽到他們的對話，忍不住露出笑意，端起高腳杯稍稍提高了聲音：“哈利。”
“嗯，啊？”
“生日快樂。”
衆人一起舉杯，玻璃瓶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清脆，很快被低沉悠揚的提琴壓下，弓弦交割的聲音在餐館的每個角落迴響。
這家餐廳位於倫敦梅菲爾區一家酒店的頂樓，據說是百年建築翻新裝修，腳下是拼接交錯的木地板，牆壁飾面點綴着整齊的豎形條紋，擡頭是挑高近三十英尺的穹頂，垂下一盞盞鑲嵌有青銅金屬的吊燈。
此刻燈光昏黃，亮度卡在某個恰到好處的臨界點，不至於使人視線昏暗，也讓人看不清鄰桌的客人。
少數來回傳菜的侍者注意到，整個餐廳只有洛倫等人穿着隨意，其他客人都是典雅華貴的禮服，男士們基本是黑色正裝，立領筆挺平整的襯衣，女士們各色長裙，配着蕾絲邊的襪子，漂亮而蹩腳的鞋子……
穿着自制皮衣的海格嚥下整塊羊排，順手拿起紙巾抹了下嘴，長長呼出口氣。
據說是來自薩福克不到六個月的羊，反正他吃着感覺也就這樣，這裡提供的餐具都太小了，食物的分量也小，他吃起來很彆扭，不太過癮。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蛇蟲密集的山林，收集屍體血肉沁染後的泥土，而現在他們坐在靜謐的餐廳裡，享用溫暖美味的食物。原本打算回學校吃晚餐的，可是今天趕赴了太多地方，離開小漢格頓時天色已經晚了，洛倫順勢建議在城裡找個餐廳用餐，順便慶祝哈利的生日。
羅恩對麻瓜餐廳很有興趣，其他人也沒有反對。
所以此刻他們就坐在這裡，有些彆扭地享用麻瓜餐廳提供的服務。
最近的光源是桌面亮着的燭臺，微弱的燭火靜靜燃燒，給桌邊的人抹上一層淡淡的暖色。
“預言家日報曾經刊登過克勞奇先生的消息。”赫敏輕聲說道，一小口蘋果泥酪放進嘴裡，等待奶油逐漸化開，這才繼續講述，“關於克勞奇家族的財產分割引發了紛亂，雖然克勞奇沒有繼承人了，可是還有一些血脈遠親，爲了遺產爭得很厲害，古靈閣的妖精誰都不想理會，宣傳如果五十年內沒人拿出合法文書繼承遺產，金庫內的財寶就歸古靈閣所有。”
“聽起來很符合妖精的行事風格。”洛倫隨口應道，他正在專心對付一份阿爾卑斯奶糖味的南瓜布丁。
“古靈閣——”
“打住，古靈閣需要整改，需要法規約束……如果你想跟我詳談這個，建議等我睡着以後。”
赫敏抿了抿嘴：“我想說克勞奇先生被安葬在克勞奇府外的小溪岸邊，如果這些沾染血肉的泥土有什麼作用，我們可以唔……”
洛倫往她嘴裡餵了勺南瓜布丁，表情有些感慨。
原來多好個女孩呀，夜遊都不願意，現在吃飯時都想着掘別人墳墓。
至少也要等到泥土不夠用時再提出來。
或者讓別人提出來嘛。
“……”
又一道菜品端上桌，隨着銀色蓋子掀開，嫋嫋白煙流淌而出，沁着淡淡的涼意。
金妮扯了扯哈利的袖子，輕聲問道：“這個冷冷的白色的煙霧是什麼？爲什麼是流淌的而不是向上飄，很有魔法的感覺。”
“剛剛的侍者說是乾冰，低溫狀態下的二氧化碳。”
“二氧化碳是什麼？”金妮捋了捋額角的頭髮，歪着腦袋看他，眼睛映着燭火的光亮。
哈利有一秒鐘的失神，不只因爲女孩姣好的面容。
在這個燭光搖曳的餐廳，心儀的女孩向他詢問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他解釋不清楚，卻不覺得丟臉，沒有任何窘迫的感覺。這種從容和淡定來自他的全部過往，那些經歷，那些冒險……
他忽然意識到，今晚以後，他就是一位成年巫師了。
……
當天邊最後一縷夕陽餘暉消散，一輪纖細的彎月展露，洛倫看見了深藍天幕上點綴着的繁星。
道路兩旁的路燈昏暗撲朔，略微泛黃的燈光照亮了石子鋪平的地面，照亮了晚歸巫師的面龐，混血巨人腳步聲沉重，使得衆人心裡充滿了安全感。
羅恩和海格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吐槽剛纔的餐廳和食物，哪怕是以普通人的體型，那些食物份量也太少了。
哈利和金妮落在後面竊竊私語，偶爾能聽見什麼禮物，喜歡之類的詞眼，如果不是身邊的人太多，洛倫懷疑他們已經在路燈下擁吻了。
學校大門頂端的公豬雕飾張開翅膀，燈光照耀着在路面投出大片陰影，洛倫等人在看見學校大門時，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覺，有個聽不見的聲音在耳邊囈語，回到這裡是正確的，他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顯然，福靈劑的效果還未消散。
赫敏微微皺着眉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隱約有幾分麥格教授的風範，她嘴裡唸叨着收集的事物，腦海中閃過這一整天的行程。
女貞路小惠金區，科克沃斯蜘蛛尾巷，小漢格頓岡特老宅和墓地……這麼折騰肯定不是爲了練習攝神取念。
海格打開大門，一路跟在衆人身邊進入城堡門廳，踏上樓梯。
“你們感覺到了嗎？”洛倫在二樓樓梯岔口停下腳步，手託下巴目光右轉，那個是桃金娘盥洗室的方向，“我們好像不是去格蘭芬多塔樓。”
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心底已經有了答案：斯萊特林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