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辦公室裡。
懶洋洋的鳳凰趴在窗沿,眼睛眯起一條縫,時而看向窗外場地,時而看向房間裡談話的人。
歷任校長肖像靜靜待在畫框裡,雙手交迭放在身前,或是正面朝前,或是微微轉頭,每一位都是沉穩和藹的形象。
精美瓷杯裡的茶水冒着縷縷熱氣,桌面上的銀器也噴着蒸汽,溫熱的水汽帶有提神醒腦的功效,斯克林傑深深吸了幾口,整夜沒有休息的昏沉大腦清醒了一些,就連酸脹的身體都輕鬆了。
鄧布利多戴着月牙形眼鏡,靠坐在椅子上,身上還穿着淺藍色繡着星月圖樣的睡袍,綢緞自然垂落,柔軟順滑。
“你必須給我個交代,阿不思!”
斯克林傑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水,長長呼出一口氣:“麻瓜大學和許多地質研究所檢測到了不正常的波動,附近幾個社區的人有明顯震感,至少幾百人看見照亮天空的光束,麻瓜政府甚至打算成立專項調查組,爲了消除影響,我的職員們後半夜被叫起來,直到現在都沒能休息。”
“保持冷靜,魯弗斯。”
老人慢悠悠地向茶杯里加糖,接連放了四五顆,這纔拿起勺子不慌不忙地攪動:“關於昨晚發生的事情,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阿不思·鄧布利多!我現在沒有心情玩無聊的選擇遊戲。”
“那好吧,希望這個好消息能讓你心情愉快一些。”鄧布利多繼續攪動的動作,速度均勻,不慌不忙,“你們可以奪回魔法部大樓了。”
“什麼!?”
斯克林傑驚呼出聲。
自從魔法部失陷被迫流亡以後,這位部長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組織殘餘力量維持政權,保障基礎秩序,積極恢復國際事務,他幾乎忙得腳不沾地,最初兩個月依靠濃茶提神,後面開始用巴費醒腦劑提神,精神都有點失常了。
俘虜互換事件更是讓他飽受質疑,臨時據點每天都能收到大量投訴信,如果不是處在特殊時期,威森加摩差點罷免了他。
陡然聽見有望奪回本部的消息,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佈滿血絲的眼珠直直盯着鄧布利多,驚訝和喜悅交織,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我們能奪回魔法部了,伏地魔又倒臺了嗎?”
“接下來是壞消息。”
“什麼壞消息?”
鄧布利多將銀質小勺在杯沿上磕了磕,動作細緻優雅,然後端起茶杯,湊到嘴邊小口啜飲。
斯克林傑聽到壞消息後心髒漏跳了一拍,心底好像有一羣八眼巨蛛在晃動節肢抓撓,好奇且焦急,看見他不慌不忙的動作,急得咬牙,恨不得抓住他的茶杯直接灌進去。
“唔……”
香甜的蜜茶順着喉嚨流淌進胃裡,消弭了睡眠不足的疲憊,鄧布利多滿足地長嘆一口氣,擡頭對上那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珠泛紅,瞪得溜圓,他不由挑了下眉毛:“魯弗斯,作爲魔法部部長,尤其是在這種時期,你應該時刻保持冷靜。”
“……”斯克林傑眉毛緊緊擰在一起,活像暴躁的獅子。
鄧布利多笑着說道:“壞消息是,伏地魔沒有倒臺,他仍然活着,只是重傷需要修養,很快就會復原。”
“所以……”斯克林傑鼻翼擴張,呼吸有些急促,“所以昨晚的動靜,是你在跟伏地魔決鬥,你成功挫敗他了,並且完全沒有受傷。”
“的確有人挫敗了伏地魔,但是抱歉,魯弗斯,在徵得他的同意之前,我不能透露他的名字。”
“爲什麼?”
斯克林傑滿臉不解,難以接受:“阿不思,我對他沒有惡意,魔法界需要這樣強大的巫師,魔法部只是想尋求合作。這是兩贏的事情,這將爲他贏得前所未有的榮譽、財富甚至是權力!”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在意這些。”
鄧布利多眼眸微垂,眼神深邃莫名。
Www •Tтká n •¢ ○ 前幾年的魯弗斯不會使用這樣的說辭,還記得那年夏天在聖芒戈見面,這位傲羅辦公室主任是少數願意相信他的官員。
只是短短几年,他已經有了掌權者的醜態。
“難道是格林德沃?”
“蓋勒特不會隱藏姓名,也不會頂替別人的勝利。”
斯克林傑焦躁地在桌前空地上來回踱步,看着不爲所動的鄧布利多,在歷任校長的注視下,最終頹然坐了下來:“好吧,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但我需要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抱歉。”鄧布利多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
斯克林傑盯着他看了忍不住問道:“那我可以知道什麼?阿不思,你太過分了!”
“抱歉。”鄧布利多語氣誠懇。
只是效果不太好,斯克林傑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惱怒,喘息聲再次響起:“至少給我一個交代,如果伏地魔再次露面,那位神秘巫師會幫助我們嗎?”
“應該可以。”
“……”
最終魔法部部長表情憤慨地離開霍格沃茨,只是鄧布利多向副校長轉述的時候,堅決認爲這是一場愉快的談話。
……
黑湖岸邊。
復活節假期接近尾聲。
天空灰白,不陰不晴,雲層低矮彷彿厚實的棉被。
在霍格沃茨待了好幾年了,小巫師們已經熟悉這裡的氣候了,他們知道天空正在醞釀入夏前雨季,這只是風雨前平靜,所有學生都分外珍惜,散在場地和湖邊,抓緊享受現在的寧靜。
洛倫坐在湖邊的山毛櫸樹下,和赫敏討論魔杖的事情。
老魔杖和其他魔杖不僅在外觀上有所不同,在實際使用過程中的區別更加顯著,這種區別不僅僅適用於洛倫這位被魔杖承認的持有者,哪怕是未被承認的赫敏,也能發揮部分老魔杖的效用。
只是程度稍弱。
“風鈴草火焰……”
赫敏輕聲默唸,拎着長得過分的魔杖朝半空一點,綢緞般的藍色火焰傾瀉而出,不是緩慢的一朵朵,而是溪流般綿綿不絕的流淌。
繞着身邊圍成一圈一圈,柔和藍光映亮白皙臉頰,小女巫眼神微亮。
暫時止住火焰流淌,杖尖畫圈輕輕繞動,在變形術的作用下,綢緞般的火焰緩緩匯聚,融成一團,溫暖明亮。
“【蘭花盛開】”
火光一閃,火焰驟然綻放,化作一捧鮮花落在手上。
赫敏嫣然一笑,拍了拍洛倫的肩膀,將花遞給他:“喏。”
“格蘭傑小姐還挺浪漫。”
嘗試完變形術,普通魔咒,赫敏又先後嘗試了幾種小惡咒和較弱的黑魔法,用幾株被折斷的花草和幾條翻肚皮的魚做完了實驗,植保人士和動保人士表示震怒。 在洛倫身邊坐下,掏出筆記,赫敏一邊寫一邊說道:“老魔杖能夠對各類魔法起到全方面的強化作用,但仍然以施法的巫師爲主導,巫師的意志是關鍵,具體效果與魔力強度和控制精度有關……”
“balabala……”洛倫模仿她的語氣,被捶了一下。
羽毛筆劃過紙面有輕微的沙沙聲。
萬事通小姐只是對傳說中的死亡聖器有些好奇,簡單瞭解一些特性後便不再深入,畢竟她對魔杖製作工藝一竅不通,鍊金術也只是一知半解,深究材質和杖芯這種事情暫時沒有興趣。
寫完筆記後收進掛墜,赫敏面朝湖面,靠在樹幹上,腦袋稍稍歪向洛倫,幾縷頭髮進他的手裡,被他手指繞圈把玩也不在意。
“洛倫,你有沒有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忽然就輕鬆了,危機感沒有了,一直壓在心上的伏地魔和食死徒不見了。”
“沒有,我的心裡只有你。”洛倫指了下旁邊的花束。
“……”
赫敏朝他擠了個白眼,嫌棄他的粗鄙情話。
微風吹過草葉,掠過湖面,泛起細微的漣漪,一場春雨即將來臨。
……
趁着雨還沒下大,湖邊的小情侶手牽手回了城堡。
赫敏又要去找布巴吉教授改稿,洛倫只能獨自回公共休息室。說口令的時候順嘴問候了一下胖夫人的近況,就話趕話的聊起來了。
十分鐘後,洛倫告別胖夫人,鑽進公共休息室。
幾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臨窗的小圓桌旁,哈利獨自坐在一邊,羅恩和西莫坐在另一邊,正在埋頭趕作業,運筆如飛,羽毛筆嘩嘩都快劃出殘影了。
洛倫捧着鮮花來到幾人身後,順便瞄到了羊皮紙上的內容。
是黑魔法防禦課的論文,內容涉及到魔法原理,有點難度。
“怎麼只有你們倆在趕作業啊?”
“哈利直接放棄了,隨便湊了一篇打算得低分捱罵,我們不一樣,我們有追求。”
“追求什麼?”
“當然是追求優秀啊!”
“你這篇優秀論文有點深奧啊。”
“當然,我查了好多資料。”
“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桃畔」什麼意思?”
羅恩轉頭看向他指着的地方,立即打了個墨團,在空白處重新寫下正確的單詞:“這……拼錯了,是「挑釁」來着。”
巴沙特教授年紀大了,比較和藹,教學方式也比較溫和,一兩個墨團沒關係的。
洛倫點點頭,又指了一個地方:“那這個「古十」什麼意思?”
“呃……又拼錯了,是「占卜」來着。”
“還有這裡,這裡,這裡……”洛倫接連指了好幾個地方,最後指向署名,“還有你什麼時候改名字了,羅鳥·衛其利先生?”
“嘶……”
羅恩睜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墨團是能力問題,一篇墨團就是態度問題了,巴沙特教授肯定不能容忍,到時候怕是要讓他做實踐練習的道具。
“糟了,弗雷德和喬治的查錯字筆失靈了……”他驚恐地瞪着羽毛筆,發出一聲哀嚎,“我不會要重新謄抄一遍吧!”
西莫趕忙檢查自己的羽毛筆,今天早晨才拆封的,嶄新!
發覺自己沒有遭殃後鬆了口氣,假模假樣地安慰起羅恩,只是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格外燦爛。
“別擔心羅恩,黑魔法防禦課論文要下週二才交,來得及。”
“你笑什麼,很好笑嗎?別忘了昨天你羽毛筆壞了,變形術的論文向我借的羽毛筆!”
“!!”
“……”
洛倫默默坐到圓桌對面,沒有摻和兩個優秀學生的恩怨情仇,樂滋滋地圍觀,等到兩個人理清有多少篇論文需要重新謄抄,窗外的雨已經下大了,洛倫這才注意到一直保持沉默的哈利,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哈利,你怎麼了?”
哈利轉過頭來,雙眼無神,好一會兒才重新聚焦,嘆了一口氣:“我想我媽媽了。”
“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思念是正常的,實在難受就把你媽媽的照片翻出來看看,給盧平教授他們寫信吧。”洛倫沒有說什麼玩笑話,“還是要振作起來,不要沉湎在回憶裡。”
“我知道……”
哈利眼神再次渙散,“但我只要空閒下來就會想起那晚的場景,想起我媽媽說的話,她說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還會再見嗎?什麼時候?在哪兒?”
“……”
迎着那雙期盼的眼睛,洛倫只能保持沉默,無奈地說:“你還是去找鄧布利多吧,就算得不到答案,還能順便申請一下復活石。”
哈利眼睛一亮,隨即黯淡下來:“鄧布利多不會同意的。”
“試試看嘛,實在不行還能蹭點餅乾甜點,總比你傻坐在這兒好。”
“我……我,好吧。”
哈利眼神閃爍,猶豫了許久,還是起身朝肖像洞走去。
“……”
這次把他推給鄧布利多,下次把他推給金妮,下下次讓羅恩帶他去練習魁地奇……
洛倫嗅了下手裡的鮮花,戰術後仰,什麼叫轉移注意力大師。
對面的西莫聽了一耳朵莫名其妙的話,他只隱隱知道洛倫和哈利復活節那晚夜不歸宿,第二天起不來,但不瞭解具體情況,就算問羅恩也問不出來。
好奇得好像洛麗絲夫人在心裡抓撓,渾身發癢。
那樣的事情是什麼事?
什麼那晚?
什麼復活石?
聽不到冒險故事他要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