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名遠播的魔杖製作大師格里戈維奇只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學究,稀疏的頭髮花白,身上瀰漫着散不去的桐油味,倒吊在半空當中,原本因爲長期伏案而佝僂的腰背脊椎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噠聲。
臉頰漲得通紅,格里戈維奇艱難地從身體裡榨出一絲氣力,極力擡起頭看向面前那位兇狠毒辣的英國女巫:“求求您,我願意交出記憶,您看看就明白了……”
貝拉特里克斯輕蔑地瞥了一眼掙扎的老頭,有些嫌棄地掩住鼻子。
那位享譽世界的魔杖工匠在半空中微微搖晃,虛胖的身體因爲恐懼分泌出大量冷汗,順着倒懸的軀體從頭頂滴落,汗液混雜着桐油的氣味瀰漫開來,讓人噁心。
“記憶?我會好好看看的……”
貝拉特里克斯露出笑容,隨手揮動魔杖,“【鑽心剜骨】”
不祥的血光沒入老工匠的身軀,格里戈維奇悶哼了一聲,下一刻,他的慘叫和哀嚎被堵在了口腔和喉嚨裡,強烈的痛楚讓他叫不出聲來。
鑽心咒的魔力漫延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驟然緊繃,筋骨扭曲痙攣,血管如同蛇蟲一樣蠕動,每一個毛孔都像被釘入了鐵釘,有人掄動巨錘不停敲打,強烈的痛楚讓每一塊骨頭和每一個關節都有了自我意識,要掙脫皮膚和肌肉的包裹,撕裂身體,從無邊無際的疼痛中抽離出來。
格里戈維奇從喉嚨裡擠出嘶啞的嗬嗬聲:
“饒……了我……饒過我吧……”
“求求你……我沒……”
“我真的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工匠渾身無力地癱軟下來,瞳孔渾濁沒有焦點,彷彿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鼻孔和嘴微微張開,勉強從氣管裡擠出凝滯的吐息,卻沒有餘力完成吸氣的動作,一副堪堪將死的模樣。
貝拉特里克斯上前幾步,探出金屬質地的手掐住老人的脖子,像是掐住一條窒息滑膩的肥魚,銀色的手指微微用力,嘴角扯出殘忍的笑容:“現在,讓來我看看你的記憶……”
伴隨着哼哧哼哧的艱難呼吸聲,老工匠被脖子牽引着微微擡頭,渾濁的眼珠彷彿被什麼力量定住了,直勾勾看着前方,瞳孔逐漸擴大,像兩個黑洞似的,連接着久遠的記憶深處……
昏暗的閣樓走廊裡,一連串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舉着燈籠的格里戈維奇疾步走入畫面,那時候的他還是位壯年工匠,身材矮胖但有力,動作敏捷。
一路來到走廊盡頭掛着工作間的屋子,聽見房間內的響動,格里戈維奇面色大變,怒氣衝衝地推開了房門。
工作間燈光明亮,木屑和金粉在搖晃的光圈中閃爍,窗體上棲着一個金髮少年,容貌英俊,姿態像一隻優雅大鳥。
在對上格里戈維奇憤怒的視線那一刻,那張英俊的臉上充滿喜悅,然後那不速之客用魔杖射出一個昏迷咒,飛身躍出窗外,留下一連串朗朗的笑聲。
“那小偷是誰,格里戈維奇?”貝拉特里克斯面色陰沉,一想到只能將這段記憶帶回去給黑魔王交差,她的眼睛裡難以抑制地透出殺意。
“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一個年輕人……”
“【鑽心剜骨】”
淒厲的呻吟再次響起,久久不絕。
……
格里莫廣場12號,地下廚房。
一道明亮炙熱的金色火焰懸浮在長桌上空,璀璨的光亮灑落在昏暗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靜靜燃燒的火焰散發的熠熠光輝溫暖而柔和,不需要外源魔力維持,不需要燃料供給。赫敏站在長桌旁邊,漂亮的眼眸被映得亮晶晶的,小聲呢喃道:
“古卜萊仙火……永恆燃燒的火焰……”
“這……是給我的生日禮物?”洛倫看着懸浮在空中靜靜燃燒的金色火焰,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豔。
不像厲火那樣熾烈暴戾,也不像風鈴草火焰那樣微弱。
金色火焰彷彿是一個活的魔法生物,內部蘊藏的魔力按照特殊的路線流轉,如同巫師和神奇動物體內的魔力,生生不息,源源不斷。
“非常抱歉,洛倫,你的生日禮物現在纔給你,延遲了將近兩個星期。”
鄧布利多苦惱地撓了撓頭髮,嘆聲說道,“因爲運送起來有些困難,我曾經想過用貓頭鷹運送,但郵遞員們都拒絕了這項差事……”
“……”
洛倫和赫敏沒有理會他嘀嘀咕咕的冷笑話,兩人一起湊近了觀察這朵號稱永不熄滅的永恆之火,呼吸吹打過去,火焰浮動跳躍,輕輕晃動的姿態彷彿風吹樹枝。
清亮的眼眸映照出輕輕搖曳的火焰,赫敏小腦袋裡忽然冒出許多奇思異想:
如果釋放風鈴草火焰也按照這個形狀,似乎會更加省力……
釋放火焰咒時,杖尖晃動的軌跡也可以做一些調整……
洛倫若有所思地看着古卜萊仙火穩定燃燒的樣子,腦子裡也有很多關於火焰的感悟:
操縱厲火變形的同時,用相似的方式在火焰內部構建魔力循環,厲火應該能燒得更旺更持久……那個進步緩慢的火焰防禦似乎也能借鑑古卜萊仙火進行改良……
看着兩個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鄧布利多淺笑着說道:“古卜萊仙火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麼珍貴,它只是一個失傳的魔法,古代巫師經常用它維繫長久的照明,替代火把,或是放在壁爐,放在竈臺上面,許多住宅和墓室多有它燃燒過的痕跡。”
“嗯?”赫敏擡起頭,有些疑惑地問道,“既然是常用魔法,爲什麼後來古卜萊仙火失傳了?”
“因爲日常使用它的巫師總會發生意外。”
“詛咒?”赫敏眨了眨眼。
“是火災吧。”
洛倫表情微妙,對身旁的小女巫解釋道,“古卜萊仙火永不熄滅,經年累月,幾年十幾年的時間下來,總會在某個巫師疏於防範的時刻引發意外,釀成火災,再加上它永不熄滅的特性……”
“……”
赫敏陷入了沉思。
“古卜萊仙火溫和穩定,幾十年如一日地保持一個狀態,會讓巫師們放鬆警惕,等待他們醒悟過來,火勢已經無法阻攔了。”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不過你們不用作日常取暖照明,用普通的燭臺單獨存放就好。”
洛倫稍作思索,在心底規劃好火焰的儲存辦法,隨即擡頭看向鄧布利多,問道:“校長,你在信上說有事情需要我的幫助,什麼事啊?”
“我需要你們替我接應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