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那兩隻攝魂怪不是伏地魔派過來的,如果他已經打聽到我的地址,現在已經帶着一大羣食死徒闖入德思禮家了……可是除了他還會有誰想對付我呢,還有誰啊?”
“我真的煩躁極了,洛倫,你明白嗎,我就像是在燒熱的坩堝裡掙扎的鼻涕蟲,寧願立刻被藥杵碾成肉糜,也不願意再這樣渾渾噩噩什麼也不清楚地躲在這裡。”
哈利痛苦地呻吟道:“韋斯萊先生寫信叮囑讓我不要離開德思禮家,小天狼星也告訴我無論如何不能離開這座房子,噢……”
“我想這也是鄧布利多的意思。”赫敏輕聲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哈利的語速加快,焦躁彷彿要透過電話線傳輸過來,“可是躲在這裡有什麼用?我真是不明白了,難道他們以爲伏地魔如果找到這裡,這座房子和德思禮父子能夠攔住那些食死徒嗎?他們甚至不會魔法。”
“不要說那個名字。”洛倫提醒道。
“什麼?”
“那個人對自己的名字施了魔法,對唸誦這個名字的人有一些感應。”
“是……是嗎?”哈利的聲音噎住了,彷彿一坨從冰箱底層翻出來的冰塊卡在嗓子裡,凍得他心口發涼。
赫敏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魔法。
沉默許久後,哈利漸漸恢復理智,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了一下情緒,乾澀的嗓子發出略微喑啞的聲音:“對不起,洛倫,我失控了。這種感覺快要把我的腦子折磨失去知覺了,明明我是處於風暴最中心的人,但我沒有一丁點辦法看清周圍的環境……”
赫敏的耳朵貼在聽筒上,聽着那邊處於變聲期的少年苦澀地道歉,抿着嘴脣沒有吭聲。
“鄧布利多要求所有人對你保密……也是出於對你的保護……”洛倫慢慢說道,“畢竟,你隨時會勾結咳,我的意思是,你和神秘人之間擁有奇妙的聯繫,以往你總想用這種聯繫窺探那一方的情報,我們曾經討論過這種想法的弊端。現在他已經恢復強大的魔力了,隨時可能反過來利用這種聯繫……你也不想親自向神秘人告密,對吧?”
“……”
哈利聽着聽筒那邊半是戲謔半是安慰的話,覺得額頭傷疤有點抽痛,什麼叫勾結神秘人,什麼叫親自向神秘人告密,聽起來他是什麼資深食死徒一樣。
“我一定會盡快掌握大腦封閉術的!”
“祝你順利。”
洛倫不是很看好他,畢竟提前兩年讓他開始練習,到現在也沒練出什麼成果。從某種角度來看,大腦封閉術就是不適合情緒飽滿的巫師,這是相性問題,而非天賦和努力的問題。
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隔絕聯繫呢……
洛倫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陷入思索。
赫敏順手接過電話:“哈利,伱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繼續待在德思禮家。”哈利聲音頹喪。
猶豫了幾秒鐘,赫敏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推測:“我想……等到你的生日結束,哈利,你應該就可以離開德思禮家了。”
“可他們不是說……”
“那是爲了用血脈延續你媽媽留下的庇護魔法,需要你每年在那邊待一個月,在這之後,鄧布利多肯定會把你接到更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
“太好了!”
聽着那邊嘰嘰喳喳地歡呼一陣後掛斷電話,赫敏放下電話,有些心累地靠進洛倫懷裡:“哈利說得對,攝魂怪不是伏地……神秘人派過去的,而是魔法部,現在能命令攝魂怪的只有他們了,而且我能夠肯定,這是康奈利·福吉或者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做的……”
說到這裡,赫敏氣憤地捶了一下沙發:“他們除了權力就看不見別的事物嗎?如果說他們中了奪魂咒我也相信,可是沒有!”
洛倫慢悠悠地念道:“或許他們相信,至少遲疑過幾秒鐘,但他們不在乎。”
“魔法部真應該革除他們的職位,現在的制度太有問題了!”
“等以後你做了魔法部長再說吧……”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也不是……”
說鬧歸說鬧,兩人的心緒還算平靜。不管怎麼說,福吉和烏姆裡奇至少不敢公開謀害哈利,其實真把他們跟哈利放上決鬥臺,誰能站着走下來還不一定呢……兩人也沒有名義動用魔法部的傲羅緝拿哈利,只有暗戳戳使喚攝魂怪這種不能說話的非人生物。
洛倫和赫敏商量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給鄧布利多寫封信。
……
七月的第四個星期五,魔法部常規部門職員休假的前一天。
下班之前,部長辦公室的三個人湊在一起覈對文件。
伯莎·喬金斯站在書桌旁邊,眼神呆滯,耳朵卻悄悄豎起,認真偷聽着高級副部長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和部長康奈利·福吉的談話,因爲她前幾天又鬧出了幾個笑話,兩位部長徹底認爲她是個沒腦子的笨蛋,已經打算安心讓她在辦公室做個雜役了。
但是隻有她一個人知道,那些事情不是她沒記性鬧出來的,反而是回想起幾位職員曾經不爲人知的秘密,一時恍惚失態才鬧了笑話。
等到簽署完週末的常規文件,福吉才放下羽毛筆,看向對面笑容燦爛的高級副部長:
“多洛雷斯。”
烏姆裡奇停下筆,擡頭看他。
福吉深深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下後說道:“阿茲卡班那邊呈遞過來七月的工作文件,他們說你曾經親自去過監獄,還帶走了兩隻攝魂怪,這兩隻攝魂怪迴歸島嶼後有戰鬥過的痕跡。”
烏姆裡奇的笑容收斂下去,瞥了一眼旁邊呆滯的喬金斯,用矯作的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是的,我那天離開之後,的確去阿茲卡班給兩隻髒東西下了命令。”
福吉忍不住問道:“我不是駁回了那個提議嗎?你爲什麼要違揹我的命令,難道不怕因此弄得我們身敗名裂?別忘了克勞奇的教訓!”
“親愛的部長……”烏姆裡奇諂媚地回答道,“我只是想徹底爲您解決那個難題,我承認我犯了自以爲是的錯誤,可是,這也恰巧證明了鄧布利多陰險的謀劃。”
“什麼意思?”
“那兩隻攝魂怪受傷逃回了阿茲卡班,但是霍格沃茨留檔的蹤絲沒有被觸動,我們也沒有收到哈利·波特違反《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案》的訴訟,這說明有別的巫師救了他。”
“鄧布利多?”
“不是他。”烏姆裡奇搖了搖頭,“您還不明白嗎,鄧布利多指派了我們不知道的巫師隱藏在波特身邊,屬於他的勢力,我們不知道的勢力。”
福吉神情震怒。
“他一直在藉助霍格沃茨培養他的勢力,他想奪取您的權力,甚至……甚至推翻魔法部的統治!好在我及時察覺了這件事,我們可以這樣……”喬金斯瞄了眼被耍得團團轉的部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
漢普斯特德花園。
七月的最後一天。
鄧布利多的回信終於到了。
幾天不見,眼鏡鴞憨憨肉眼可見的圓潤了許多,卻還是能輕盈地落在窗沿上,一身羽毛油亮順滑,喙裡噙着一封厚信,信封上是熟悉的霍格沃茨標誌。
洛倫接過信封掃了一眼,心中一動,手指翻動拆開信封,發現裡面是兩張羊皮紙,一張寫給赫敏,一張寫給他。
將寫給赫敏的信收好,抖開自己的信:
「親愛的洛倫:
我知道你們或許在急切地等我回信,但恐怕我無法立即將信紙寄出去——魔法部對霍格沃茨採取了一些監控,福吉和烏姆裡奇說服的校董會,或者說校董會的食死徒在配合他們,魔法部的監控職員也有食死徒。
好在我們早有準備,你的善良讓我們多了一個在魔法部的朋友。
米勒娃駁回了許多意見,但爲了避免在真正的戰爭開始前消耗同一立場的力量,我說服米勒娃做出了一些讓步,這封信是以郵寄新生入學通知書發出的。
我得知了哈利遭遇攝魂怪的事情,你富有遠見的目光免除了許多不必要的大麻煩,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蹤絲避免了一場麻煩的庭審……
現在,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助。具體的事宜等待我們見面時詳談。
最後,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又及:請在下一個星期四的下午前往德思禮家,阿拉斯托會帶人護送哈利到安全的地方,你們一塊兒過來,生日禮物延後給你。」
洛倫看到最後一句纔想起來今天是哈利生日,順手撈過窗沿上的貓頭鷹往屋裡走。
“咕?”憨憨歪了歪腦袋。
“你看你,幾天沒見胖這麼多了,正好帶份糖果禮包去女貞路送生日祝福。”
“咕!”小傢伙瞪大眼睛,彷彿在責備某人虐待貓頭鷹,剛回來就又要出去工作。
“好啦,小惠金區很近的,以你的速度,一個小時就能飛過去。”
“咕咕!”
“哪裡遠啦,一直都是這個距離,有時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這麼多年有沒有努力鍛鍊身體,有沒有控制飲食……”
絮絮叨叨打發憨憨帶着糖果禮包去祝女貞路送祝福,洛倫自己則是把赫敏那封信送到隔壁去。
當天晚上,幾位家長就知道他們即將離開,又是一頓唸叨和擔憂,說什麼魔法學校以後也能繼續上,說什麼如果太危險就先留在家裡,先讀普通中學考個大學,以後還是能回魔法界。
“大不了休學幾年嘛……”
格蘭傑夫婦從晚餐上桌唸叨直至吃完甜點,但還是被貝茨爺爺說服,幫兩人把行李都收拾好,然後看着兩人把一堆東西收進掛墜。
隨後的兩天,莫妮卡一直拉着兩人忙於購買新一年的衣服,溫德爾和貝茨爺爺兩人就成了司機和免費勞力,每天提着大包小包跟在三人後面。
直到8月6號這天,五個人才空閒下來,找了家餐廳給洛倫慶祝生日。
維多利亞風格餐廳,好看,但不好吃。
飯後,莫妮卡拿起蠟燭一根一根往蛋糕上擺放,細緻地避開上面的水果和巧克力,扭頭問道:“洛倫,赫敏,你們8月10日不是回學校,是先去你們的校長家裡,幫忙做些工作對吧?”
赫敏遞過去一根蠟燭:“應該不是校長家裡,也不確定是不是學校,信裡只是說一個安全的地方。”
“那你們開學前還回家嗎?”
“應該不回了吧,聖誕假期有可能回來。”
“前兩年也是這麼說的,結果沒有哪一年是真正回來了的。”
“這不是有意料之外的狀況嗎?”洛倫拿着勺子,悄悄伸過去刮蛋糕側壁上的奶油和蜂蜜,收回來抿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
就在他還要再來一勺的時候,貝茨瞥了他一眼,啪一下拍在手背上。
洛倫立馬扭頭,不服氣地辯駁道:“我的生日蛋糕我還不能吃嗎!”
“現在不能。”貝茨聲音平淡。
“……”
洛倫不跟他糾纏,來到赫敏身邊坐下,跟她一起玩餐廳特質的低溫果香蠟燭:“聞起來甜絲絲的,是不是可以吃啊?”
“不可以。”
赫敏給莫妮卡遞過去一支蠟燭,瞄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今天的菜不合他口味,順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巧克力遞給他,又看見他兩隻手都在玩蠟燭,沉默一下,撕開包裝喂進他的嘴裡。
“唔……”
手工製作的巧克力,甜味有點淡,但是可可香味濃郁。
洛倫作死地蹭了一下女孩的手指,然後敏捷地閃避拍打,一套動作比巧克力還要絲滑。
貝茨在旁邊看得眼角抽抽。
即使這小子是自家的,他也覺得沒眼看,尤其是人家女孩的父母還在替他擺生日蠟燭,這要是被逮到揍一頓都沒臉阻攔。
反應過來連忙把臭小子扯到旁邊角落裡來,痛心疾首地小聲叮囑:“你剛纔做什麼呢,我看見都想揍你小子,都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少捉弄人家赫敏!”
洛倫竟然有一剎那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