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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有風雪同行,劉修沒有乘馬急馳,而是難得的坐了馬車,一路緩行,太陽升得老高才出發,剛剛偏西就休息,一天不過三四十里,幾乎和遊山玩水一般。在洛陽府裡悶得太久的風雪看到了大河兩岸的重巒疊翠,河水奔騰,喜得眉開眼笑,還沒有回草原,陪着風雪去長安的裂狂風等人見了,也是感慨不已,幾次對劉修說,你們漢人啊,真是太貪婪了,有了這麼好的土地,爲什麼還要和我們爭奪草原呢?
劉修笑笑,我們不是和你們爭奪草原,只是因爲草原上的人太喜歡來搶,如果不把草原佔住,這片土地再好,也不是家鄉。
裂狂風不明白,撓着髡頭,一臉茫然。劉修也沒興趣和他解釋,難道對他說,你們只要突破了幷州,就可以直到河內?和連和慕容風打得正熱鬧,牛頭部落卻在休養生息,他可不希望打倒了兩頭虎,又喂大了一頭狼。
這一日,劉修到達黽池,夜宿崤亭,一家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玩玩遊戲,直到戌時初刻,劉修才把意猶未盡的劉協和劉和趕去睡覺,又和風雪說了一會體已話,這纔出了房門。
“王道長,你先歇着吧。”劉修對王稚笑道:“亭舍外面還有虎士營,不會有事的。”
王稚笑笑,躬身而退。得知衛將軍要住在這裡,亭長早就把其他閒雜人等全部趕走了,這崤亭裡現在只有劉修一家人,外面還有許禇率領的二百虎士,除非是一隻軍隊來,否則沒人能對劉修不利。
等王稚離開,劉修又坐了片刻,這才說道:“奉孝。彥明,你們隨我出去走走。”
郭嘉和閻行一聽,連忙收拾了一下,閻行遞上劉修的大氅。“大人,夜寒,還是小心些。”
“你們也是。”劉修接過大氅,自己寄好繫帶,看看閻行,“還喜歡這身衣服嗎?”
閻行摸着身上的錦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喜歡。又不喜歡。”
“哦,爲什麼?”
“喜歡是因爲這衣服真的好看,不喜歡是因爲射箭的時候放不開手腳,稍微一劃就能弄破了,不如羊皮衣結實。”
“哈哈哈……”劉修忍俊不禁的笑了,搖搖頭,舉步向前走去。閻行紅着臉,連忙按着刀環跟了上去。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讓到一旁。側身對郭嘉道:“奉孝,你先走,我在最後,好保護你們。”
郭嘉也樂了:“這裡能有什麼意外,一起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跟着劉修出了門。劉修在院子裡轉了轉,和負責守夜的將士們聊了兩句,查看了一下當值的情況,就讓人打開了亭舍的大門。負責看門的周鳴一聽,連忙問道:“將軍。我帶幾個人跟着你?”
“不用,我就在附近走走,不會有事。”劉修攔住了他,舉步出了門。周鳴有些遲疑,郭嘉衝他使了個眼色 ,他這才醒悟過來。劉修這麼晚出門,大概有什麼秘密行動。他立刻趕去向許禇報告,許禇聽了,也沒有聲張,只是安排人在遠處看着,不要有大股的敵人接近就行。以劉修和他身邊閻行的武技,三五個人根本傷不了他們。
劉修出了亭舍,崤亭就在崤山腳下,險峻的崤山在月光的照耀下安靜如虎,怪石青松,皆成黑影,月光灑在山間小道上,斑駁如銀。劉修順着亭舍旁的小路向前走了三十多步,拐上一個小山坡,回頭衝郭嘉、閻行擺了擺手,然後獨自走了上去。
閻行有些緊張,郭嘉卻很平靜,他靠在一塊大石上,指着遠處如絲帶一般閃閃發光的大河說道:“彥明,你知道這裡都發生過哪些著名的大事嗎?”
閻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郭嘉是什麼意思,是考他學問嗎?
“這裡是先軫伏擊孟明視的地方,這裡還是秦趙相會,藺相如逼秦王爲趙王擊缶的地方,這是……”郭嘉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說的故事卻非常吸引人,閻行雖說家境不錯,但是要論這些知識,他和郭嘉比就差遠了,聽得津津有味,連警戒周圍的情況都忘在腦後。
就在他們頭頂十步,劉修停住了腳步,郭嘉的聲音隱約傳來,他微微一笑,輕咳了一聲:“震使,請現身吧。”
一陣輕微之極的腳步聲,張鳴從一塊巨石後緩緩走了出來,如炬的目光在劉修臉上一掃,淡淡的說道:“衛將軍如今身份貴重,想要見上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嗯,沒辦法,這年頭盜賊橫行,不得不防。”
張鳴有些尷尬,握起拳頭掩着嘴,假咳了一聲:“我是來和你談談交換聖物和聖姑的事。”
“我知道。”劉修點點頭,“要不然我也不會來見你。只是……你在洛陽事兒也太多了吧,直到現在纔有空?”
張鳴無言以對,他的確到洛陽有一段時間了,只是太忙,有比交換更重要的事要做,這才耽擱了。那些事當然不能對劉修說,他只能沉默,過了片刻才說:“衛將軍身邊警戒森嚴,我想見你一面可不容易。再者,如今我太平道身份敏感,不想在洛陽與衛將軍見面,以免給衛將軍惹來非議。”
“真是不容易,那我多謝你了。”劉修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說吧,你們的條件。”
“不知衛將軍先前的條件……能否兌現?”
劉修冷笑一聲:“你不用擔心,我既然說過願意用指環來交換英子,就一定不會反悔,我不管英子是怎麼落到你們手上的,你把英子帶來,我就把指環給你們。”
張鳴一愣,脫口而出:“要我們先把聖姑帶來?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劉修的眼神瞬時變得冰冷:“我如果看不到英子就把指環給了你們,你們還能把他送回來?”
“那當然。”
“我信你纔怪。”劉修一撩大氅,怒視着張鳴:“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自己清楚,想在我面前玩這些花招,我對你說。你們休想。老老實實把英子送來,我把指環給你們,這是最後的條件,你要是做不了主。回去對張角說。”
張鳴也沉下了臉:“衛將軍,你這麼做,讓我們很難辦啊。我們如果把英子送來了,你要是不給指環,那我們豈不是虧了?”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劉修冷笑道:“如果按你們那種小人之心,我有指環在手,你們送不送回英子。對我有什麼影響?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們願意交換,那就不會後悔,你們不信我,我又何嘗能信你們?退一步說,指環和英子,原本都是你們強搶去的,這次英子落到你們手中,又是你們當街劫人。要不然的話,駱曜豈會空手而歸。”
“駱曜是你派去的?”張鳴的眼神頓時一緊。
“不錯。”劉修哼了一聲:“所以你們最好相信我,否則。我就自己派人去救。鉅鹿城雖說堅固,可是對我來說,卻不值一提。”
張鳴不肯示弱,也冷笑一聲:“衛將軍好大的口氣,鉅鹿城內外有我太平道的近十萬大軍,將軍如果能來去自如,我們還能安睡嗎?”
“呵呵呵……”劉修輕聲笑了起來,笑聲有如山間的夜梟,聽得張鳴一陣陣的心驚肉跳。“十萬大軍?我告訴你一件事啊,陛下已經下令從幷州調兩千匹戰馬交給長水校尉曹操。他即日就將東出,手下五千精銳步騎,你說他會先攻哪裡?”
張鳴的心臟一下子被攥住了,曹操帶五千精銳步騎東出?眼下山東的形勢是一個微妙的平衡,曹操這五千人也許不算多,但是他的身份卻非常敏感。他是宋家的勢力之一,直屬於天子,更重要的是,他在洛陽這麼多天,卻對這件很可能打破平衡的事一無所知,這說明天子已經感覺到了一些問題,故意對他們在宮裡的耳目隱瞞了這個消息。
“黃巾雖衆,不過一羣散沙,你真以爲官軍是沒法打贏?”劉修冷笑連連,“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們,把英子送來,不要逼我和你們交鋒,否則,你們那十萬大軍眨眼間就會灰飛煙滅。”他舉起手,向張鳴展示了手上的指環:“我在此發誓,只要你們把英子安然無恙的送回來,我一定立刻把指環給你們,有違此誓,天亟之,地滅之。如果你們不把她送回來,或者讓她吃了什麼苦頭,我同樣發誓,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終生。”
張鳴臉色鉅變,劉修發下如此重誓,看來是不會改變心意了。更重要的是,劉修向他透露的這個消息太重要了,他必須立刻去查證,並瞭解清楚天子將派曹操首先攻擊哪個方向,背後又究竟在做什麼樣的打算。此時此刻,與劉修翻臉的確不是明智之舉,真把劉修逼急了,唐英子有什麼損傷,對劉修來說沒什麼損失,對他們太平道可就不是小事了。
張鳴想起劉修從洛陽獄出來後對他的報復,不敢再怠慢,答應回去向大賢良師請示,匆匆而別。
劉修不屑的哼了一聲,他來見張鳴,要他們送回唐英子只是目的之一,他知道張角他們對指環誓在必得,要不然不會派張鳴來見他。他更大的目的是驗證一下天子和太平道的關係,從張鳴剛纔的神情來看,他們之間肯定是有聯繫的。
那麼,曹操東出,打破了這個平衡,形勢又將如何發展?他希望打破這個平衡,卻又不希望太平道太容易就被撲滅,山東亂得越久,對他來說越有利,既然天子不讓我插手,那我就把水攪得渾一些,再渾一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