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次我們會想一切辦法引誘他們來攻城。”劉修一擺手,打斷了遄結的話:“這次我們會把寧城變成他們心頭永遠的痛。”
遄結目露懷疑之色,他覺得劉修有些一廂情願。鮮卑人的優勢在騎兵來去如風,攻城不是他們的強項,每次入侵都是利用騎兵的速度,大肆擄掠一通之後揚長而去。他們會棄長取短,傻乎乎的去攻城?別說槐縱不傻,就算他傻,風裂也不可能用這麼笨的辦法。
“豪帥放心好了,你們的任務就是騷擾他們,如果發現他們沒有攻城,而是全力攻擊你們,你們可以退得遠遠的,校尉府絕不會怪罪你們。”劉修肯定的說道:“我們只希望在鮮卑人露出破綻的時候,你們不要放過,而是撲上去狠狠的咬他們一口。我們一攻一守,各展所長,爭取這次把槐縱留在寧城。”他看了風雪一眼,又笑了:“當然了,還有那位風裂大人,如果抓住他,我想這次你們一定會喜出望外的。”
“癡人說夢!”風雪忍不住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鄙視。
“不錯,我就是個癡人。”劉修嘿嘿一笑,又想起了那位王阿楚姑娘,說來也怪,毛宗陪她去遼東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現在回到了桃谷沒有。
遄結雖然不怎麼相信劉修的話,可是既然劉修說他不用和鮮卑人硬拼,必要的時候可以逃跑,他也就放心了。在他看來,這一次大概不需要與鮮卑人苦戰,十有八九是雙方僵持到下雪,鮮卑人在上谷擄掠一通,然後揚長而去。要救風雪,恐怕有些難度。這樣也好,至少樓麓在寧城裡還是安全的。
“好了,你們先撤吧。”劉修擺了擺手,示意趙雲和遄結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特意創造了一個機會讓趙雲熟悉騎戰之術,相信以趙雲的聰明不會領悟不到這一點。而有樓麓在手,遄結也不敢對趙雲不敬,說不定會讓趙雲獨領一軍。經過這樣的實戰鍛鍊,趙雲應該能很快的成長起來。
“大人,你呢?”趙雲輕聲問道。
“我?我當然要進城了。”劉修理所當然的說道:“你們離得遠一點,把旗幟張得多一點,然後我纔好大搖大擺的進城。”
趙雲目光一閃,隨即明白了劉修的意思,卻還是有些擔心:“大人,要不還是讓我先護送你入城吧?”
“不用。”劉修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子龍,你用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擔心我。”
趙雲會意的點點頭。他見劉修胸有成竹,顯然早有計劃,便不再堅持,和遄結等人離開了山坡。劉修的身邊只剩下了張鳴、張飛、風雪等人和樓麓、樓班以及他們的四十名親衛,看起來十分孤單。
“走,我們進城。”劉修一踢馬腹,向山坡下奔去。
張飛二話不說,拽着風雪的馬繮跟了上去,樓麓和樓班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緊張和興奮混雜在一起的複雜心情,又不甘示弱的吆喝了一聲,在各自的親衛簇擁下向寧城馳去。黑翎衛和白狼衛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分別護衛着各自的小主人,刀出鞘,弓上弦,準備迎接隨後的血戰。能不能殺出一條血路,衝過鮮卑人大營進入寧城,實在是一個未可知的事情,不少人心中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他們一路奔馳,寧城越來越近,鮮卑人的大營也近在眼前,鮮卑人自然也看到了他們,號角聲“嗚嗚”響起,時間不長,一隊騎兵衝出了營地,如潮水一般捲了過來,在他們面前不到一里的地方一分爲二,從兩翼包抄,將劉修等人團團圍住。
一個穿着半身鐵甲的騎士手握雕弓,緩緩的勒住了坐騎,沉聲喝道:“什麼人?”
劉修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來的是熟人,正是風雪的射鵰手親衛隊率鐵狼。他擡手摸了摸眼角,衝着張飛使了個眼色,張飛會意,將風雪推出了人羣,扯下了她頭上的風帽,露出了那頭金燦燦的長髮。
“姑娘?”鐵狼一眼就認出了風雪,翻身下馬,大步趕了過來。他剛走出兩步,劉修腳一挑,從鞍橋上取下長戟,單手一揮,寒光閃閃的長戟就架在了風雪的脖子上。鐵狼大吃一驚,連忙剎住了腳步,怒聲道:“狗賊,還不趕快放了我家姑娘,否則我將他們一個個全部宰了。”
“你試試。”劉修輕蔑的一笑。
“鐵狼叔叔,不要管我,殺了他們。”風雪奮力掙扎着厲聲喝道,身子在馬上搖來晃去,雪白修長的脖子和鋒利的戟刃在咫尺,嚇得鐵狼連忙搖手道:“姑娘,姑娘,你不要動,你千萬不要亂動。”
“殺了他們!”風雪情緒突然有些激動,她尖叫着,一隻手去推身邊的張飛,另一隻手去推戟柲。她現在明白劉修剛纔爲什麼那麼有把握了,原來自己就是他手中最大的籌碼,只要自己還在他的手中,不管是義父還是槐縱,都不敢放手施爲。她恨自己沒用,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贅,如果劉修只是想要一些贖金,她也就忍了,可是現在劉修要把她變成一把尖刀去捅槐縱和義父,她覺得既屈辱又憤怒,一時生出求死的念頭。
她這一亂動,可把鐵狼嚇壞了,急得額頭直冒汗,最後撲通一聲跪下了,連連叩頭。
風雪見鐵狼如此,頓時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無力的坐在馬上,兩行清淚沿着臉頰流了下來,泣不成聲。劉修撇了撇嘴,收回了長戟,輕踢馬腹,走到鐵狼面前,用戟頭敲了敲鐵狼的肩膀:“起來。我敬你是個護主的忠心漢子,不想看你這個樣子。”
鐵狼爬了起來,卻不看劉修一眼,緊張的看着淚如雨下的風雪,有些手足無措。他到風雪身邊已經有好幾年了,對風雪既有屬下對主人的忠誠,也不乏長輩對晚輩的愛護,上次在鳴雞山失手,致使風雪被劉修生擒,是他這輩子最不能寬恕自己的事情,這幾個月來,他無時不刻不想着救回風雪,好容易到了寧城,親眼看到了風雪,卻發現自己還是無能爲力,心中的悔恨像一把鈍刀,慢慢的割開他的堅強,讓他痛不欲生。
“姑娘,你不要急,大人和王子都來了,這次一定要把你救回來。如果他們要傷了你,大人會把整個上谷殺得血流成河,爲你報仇。”
“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劉修不耐煩的踢了他一腳:“你能做主不?不能做主的話,去找個能做主的來。老子要進城,等着你們來救她。不過你現在要是亂動,老子馬上割開她那漂亮的脖子,給你們一具熱乎乎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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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鐵狼又驚又怒。
劉修眼睛一瞪:“你說我敢不敢?”
鐵狼氣短,囁嚅了幾聲,恨恨的瞪了劉修一眼,揮手示意手下去報告。一個騎士飛馬而去,其他人卻還是端着手中的武器,隨時準備發動攻擊。劉修、張飛無動於衷,樓麓和樓班卻有些臉色發白,他們清楚的知道這種情況下哪怕有一個人失手,轉眼就是一場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