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侄兒先行告退了。”
尤明遠準備告辭離開。
尤元峰擡手指了指尤明遠,輕聲說道:“羅元傑和裴世昌他們馬上就要進京了,他們兩人其中的一個,肯定有一人會被調入兵部委以重任,他們曾經都是你父親的學生,到京之後,一定會來拜訪,到時候,不妨讓李勳前來作陪。”
尤明遠雙眼閃動,李勳即將以兵部右侍郎之職進入政事堂爲相,羅元傑和裴世昌兩人從地方調入中央,他們其中的一個極有可能會被調往兵部任職,這兩人與尤家的關係非常親密,李勳既是自己的女婿,又是可能成爲羅元傑和裴世昌兩人的頂頭上司,讓李勳在旁作陪,提前打好關係,也是正常。
但是,尤明遠作爲一個家族的族長,曾經也是一度位居朝堂核心之列,他想問題的思路,自然不能從正常的角度去思考。
尤明遠上前兩步,輕聲說道:“二叔是想扶持李勳?”
尤元峰點了點頭:“可以試一試。”
“這樣是不是有些冒險了?”
尤明遠微微皺眉,李勳的地位與權利,雖然上升很快,但就是他一個人,代表的不是一個家族或是集團,這樣的人,在尤明遠看來,終歸是海市蜃樓,根基不牢,起來的快,倒下去也快,當然,若是有其他勢力攀附與助力,或許就是另外一個情況,但是這樣做,就像是賭大小一樣,賭贏了,自然可以獲取極大的利益,若是賭輸了,損失也是極大,像尤家這樣的大家族,輕易不會去做大賭注,最多也就是進七分,留三分,絕不會孤獨一擲。
李勳現在的地位雖然已經很高,但他的處境其實有些尷尬,從趙智死後,趙詢對李勳的態度來看,當今皇帝對李勳不是很信任,至少是有所防備,李勳寒門出身,好也不好,好處是沒有家族與集團利益所累,很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與重用,但壞處也很明顯,政治基礎太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
尤元峰輕輕一笑,說道:“賭博嘛,有來有回,輸贏很正常,不要太有壓力。”
“明白了,侄兒會好生安排。”
尤明遠點了點頭,明白了尤元峰的意思,現在的李勳,已經有了被尤家重視與下注的資格,但也不是全部壓上,先投入一部分,看看情況。
尤明遠告辭離開。
尤元峰站在那裡有些發呆,良久之後,纔是喃喃自語道:“李勳這小子,有異人相啊!”
漠北胡族,當然,現在已經叫做遼國了。
一輛馬車出境安北,已經深入遼國境內快兩百里地。
“大人,有一支騎兵正在朝我們這邊飛馳而來。”
一名身材魁梧,三十上下,腰間別着武器的壯漢,坐在馬上,對着馬車大聲示警。
趕車的年老馬伕連忙說道:“立兒,保護好老爺。”
“不要緊張。”
馬車布簾被掀開,王從本走下馬車,在他身邊,還跟着一名十歲左右的孩童。
魁梧壯漢對着王從本拱手說道:“若是情況不對,家主可騎着我的馬先行一步,我來斷後。”
王從本望向遠方,淡聲道:“天大地大,我們又能跑到哪裡去?既來之則安之吧。”
在如何發動政變,奪取皇位這件事情,王從本和翼王趙赫兩人,有着極大的分歧,王從本的意見就是,羽林衛大將軍長孫武陽已經投靠過來,皇宮已然掌控在手中,不要分散精力,而是要集中所有力量,先行控制整個豐京城,最後一步纔是解決皇宮內的趙詢等人。
可惜趙赫不從,執意擒賊先擒王。
趙詢突然調令大將軍宇文震率領五萬禁軍進入豐京城,趙赫卻是密而不動,王從本立即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迎面而來,並很快猜測到,趙赫絕不會坐以待斃,政變之事恐怕就在今日,並從內心深處涌起強烈的預感,趙赫恐怕最終會以失敗告終。
王從本非常果斷與堅決,相信自己的預感,立即帶着最寵愛的小兒子,以及跟隨多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還有老管家的兒子王立,就他們四個人,其餘的家人一個不帶,秘密出逃豐京,逃亡漠蒙草原。
這隊騎兵大約百人,他們圍住馬車之後,都是感到有些驚訝,這種驚訝並不是因爲見到漢人所致,事實上,自從胡族建國之後,與晉朝的關係還算不錯,雙方互派使者,並開通了貿易,兩國之間的商人,可以自由來往,趙智駕崩之後,遼國皇帝更是以子侄之禮,遣使前往豐京悼念。
胡族與安北之間,小的摩擦或許時常發生,但是大規模的戰爭,已經快有整整十年沒有發生過了。
胡人騎兵百夫長打量了王從本等人一番,來往漠蒙深處的,一般都是商人,而這裡就四個人,一輛馬車一匹戰馬,大半夜的深入到此,着實讓人驚訝與不解。
“你們這幾個漢人,到我遼國來,有什麼意圖?”
百夫長指着王從本,大聲質問。
王從本淡聲道:“無處可去,只能來此。”
“漢地比我們漠蒙草原可要大的多,怎會沒有你們可去的地方,這麼笨的藉口也敢說出來,真是欺人太甚。”
百夫長顯然沒有聽明白王從本話語中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們幾個就是漢人的奸細,給我全部抓起來,搜查馬車之內是否有可疑物品。”
數十名胡人下了馬,拔出武器,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王立也是被馬上給趕了下來,武器被奪走。
“大人。”
“稍安勿躁。”
王從本臉色依舊平靜,自己既然敢來漠蒙,這點情況,早就有心理準備。
“頭領,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好像挺值錢的。”
一名胡人士兵搜到了一枚印璽,他也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但覺得這個東西應該是個值錢玩意,於是連忙送到百夫長那裡。
胡人雖然建國,但他們的風格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比如眼前的這名百夫長,就有自己的部落,在外爲官,在家就是部落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