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勳告知趙詢,阮東朗在京城的住址,兩天後,趙詢直接派人召見了阮東朗,並沒有告訴李勳,所以兩人說了一些什麼,李勳並不得而知。
阮東朗從東宮離開,隨後便是找到了李勳,對於他和趙詢說了一些什麼,阮東朗並沒有細說,李勳也沒有多問,只是說道,北江會隨後,會全力向隴右輸送人力與物力,並且給了李勳一個金牌,這個金牌,先前北江會內部,只有五個人擁有,李勳是第六人,有了這枚金牌,北江會在隴右的物力與人力,李勳可隨意支配。
當然,這只是一個開始,北江會所擁有的力量,顯然不止如此,但是,阮東朗與趙詢之間的商談,談定的事情恐怕還有許多,但不可能立即實施,阮東朗需要回返嶺南本部,與北江會內部高層進行一次會議,統一意見。
送走了阮東朗,書房裡只剩下李勳與司馬圖。
“你有什麼看法?”
李勳出聲詢問。
司馬圖沉思了片刻,隨後搖頭嘆聲道:“主公,太子殿下的戒心很重啊。”
“哦,爲什麼這麼說?”
李勳端起茶杯,喝口茶,裝作不知,卻是明知故問,說實話,李勳心裡確實有些不舒服,趙詢是自己的至親,但是有些事情,卻是往往揹着自己進行,比如這次與阮東朗的會談,顯然就是有意避開自己,其中肯定有些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
“阮東朗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從其寥寥話語之中,還是能夠猜出事情的大概。我猜想,太子殿下應該與阮東朗已經達成了某種約定,而這個約定,顯然讓阮東朗極爲動心,阮東朗現在着急回返北江會總部,就是想要把這個約定帶回去,統一整個北江會高層的意見。”
“說重點。”
這些李勳也是想到了,他想聽聽自己想不到的東西。
司馬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阮東朗方纔所說,北江會將會最大力度的擴展其在隴右的勢力,這應該是太子殿下願意與他們合作的最重要前提,太子殿下爲什麼要這麼做?我猜想,原因有兩點,第一,主公您能夠回返隴右,有了北江會的全力支持,主公做許多事情,便會容易許多,可以成爲主公一大助力,第二,主公不能回返隴右,而是被調往其他地方,到時候,不管是翼王接任也或是其他人,有了北江會的存在,太子殿下依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隴右的局勢,最差,也能發動北江會的力量,牽制隴右的當權者,如此做法,可謂是一石二鳥,太子殿下想的很遠啊。”
聽完司馬圖的一番話,李勳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一絲佩服,阮東朗只是說了寥寥幾句話,他卻能剝絲抽繭,把問題的本質給猜測出來,這太不簡單了。
李勳點了點頭:“就想到這些?”
司馬圖看着李勳,小心翼翼的說道:“在下只想到這裡,主公可還有什麼疑惑?”
李勳盯着司馬圖看了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
聽了司馬圖的這番話,李勳卻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層面,趙詢讓阮東朗加強北江會在隴右的力量,或許是司馬圖所說的那兩個方面,但是往深層次的去想,有了這股力量在手中,不管是誰主治隴右,趙詢都可以從旁監察,這個不管是誰,或許也包括了李勳,誠如司馬圖所言,趙詢確實想的很遠,已經想到很久以後,那時,他登上九五,自己在隴右成長起來,有了北江會的存在,趙詢依舊可以保證自己不會超出控制以外。
李勳嘆氣一聲,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說到底,趙詢對自己還是不信任,或許也不能這麼說,而是趙詢這個人對誰都不會完全信任,都是有着一定的戒備心,想到這裡,李勳突然覺得,自己對於趙詢的瞭解,還是遠遠不夠,趙詢這個人,表面看起來溫和,灑脫,實際上,恐怕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李勳默默說道:“很多人都說,趙詢本人其實沒有什麼本事,他的太子之位,完全靠的是皇上的偏愛所得,如今看來,我倒是覺得,皇上的六個皇子,趙詢的城府恐怕最是厲害。”
司馬圖身子微微一震,李勳能夠說出這番話,顯然已經想到了某些深層次的東西,有些話,他確實不好說,說出來了,就有了挑撥離間的嫌疑。
“主公,太子殿下佔盡優勢,很多事情,過猶而不及,宜靜不宜動顯然是最好的策略,因爲李貴妃,主公與太子殿下成了至親,有這層關係作爲橋樑,主公只要不偏離軌道,太子殿下日後的權利核心,必然有主公的存在。”
司馬圖只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很多東西,說白了,也就沒有了意思。
李勳沉默不語,趙詢的思想應該深受趙智的影響,那就是排斥外戚與門閥,警惕宦官,重用寒門,日後趙詢若是登基爲帝,自己便是成了最大且唯一的外戚,自己若是平庸那也就罷了,怕就怕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已經成長到一定的高度,到時候,自己與趙詢的關係,又將如何自處?
翼王府。
趙赫站在樹下,默默看着黃中帶青的樹葉,春天來了,萬物即將從死寂中重獲新生,自己如今也是走到死寂,能夠如這樹葉,重獲新生?
“殿下,外面風大,進屋喝杯熱茶吧。”
身後傳來勸說,趙德釗與趙柏林,趙赫的兩大心腹謀士走到近前。
趙赫轉過身,默默說道:“本王還有機會嗎?”
趙德釗臉色一正,拱手道:“機會一直就在眼前,就看王爺肯不肯抓住。”
聞聽此言,趙赫全身猛的一震,緊緊抿着嘴脣。
趙柏林進言道:“王爺,趙詢剛剛登上太子之位,我們還有機會,若是時日愈久,地位一旦穩固,我們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王爺,您想想,作爲曾經的競爭者,趙詢一旦登上帝位,他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王爺您啊。”
兩人的接連勸告,終於是動搖了趙赫的內心,他仰起頭,長嘆一聲:“父皇的晚年,應該更平和一些的。”
隨着這番話的說出,趙赫的眼神慢慢變得的堅定,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確實身不由己,而且,曾經的趙智,不也是如此登上皇位的?
趙赫看向兩人,淡聲道:“告訴楊炳林,他要什麼,我知道,我要什麼,他也知道,想做什麼,開始吧。”